程念看看寧馨。

　寧馨拍了拍的手，“你去吧，我沒事。”

　程念又幫換了杯稍微熱點的水，跟著護士去了主任辦公室。

　看著眼前五十歲上下，頭發燙羊卷的主任一張一合地說了半天專業語。

　程念覺自己的大腦就像是死機了一樣，一點也聽不懂在說什麼，甚至傳出一陣陣嗡鳴聲。

　不相信地看了主任一眼，質疑道：“你們就了點，用那個涼涼的東西在我肚子上劃了劃就能確定這些？”

　主任又是一通學解釋。

　等到羊卷主任的徹底閉上，程念才從之前聽到的所有信息中檢索出一句，有些呆滯地問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能生孩子？”

　主任立刻解釋道：“不，不是不能生，是不建議生。因為你的質……”

　后來主任再說了什麼，程念都聽不到了。

　盯著自己的指骨，覺有什麼東西正在從腦子里往外鉆，卻又不到。

　主任說完后安似的拍了拍程念的背，“別太難過，你還年輕，有沒有孩子都是人生。那也有強行要的，最后把命都搭了進去，不值當。”

　程念站起來，禮貌地對醫生說了聲謝謝，然后木然地走了出去。

　關上辦公室門的那一刻，程念想要罵人。

　早上和李書白吵架，下午陪寧馨打胎，這會兒又得到自己不能生育的消息，還有比這更讓人生氣的一天嗎？

　見程念回來時臉比自己還要難看，寧馨輕聲問道：“醫生和你說什麼了？”

　程念看了剛剛拿掉孩子的寧馨一眼，目冰冷的直冒寒氣。

　想到人各有命，低低嘆了聲，“沒事，你要是好點了我們就走吧。”

　寧馨沒再繼續問，從長椅上站起來。

　程念走過去扶住，往醫院門口走去。

　剛到樓下，程念看到了站在門口柱子旁的李書白。

　從程念離開餐廳后，李書白就一直默默跟在后。

　他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肩膀上已經積了些隨風飄進房檐下的雪花。

　四目相接的一瞬間，程念的腦子里轟地一聲，原先拼命從里面想要鉆出來的東西驟然浮現在眼前。

　看到扔在地上的和李書白的結婚照，看到破碎的電視機，滿地的茶杯碎片。玻璃碎片旁躺著幾張碎紙屑，依稀可以辨認是醫院的檢查單。

　紙屑后面是一雙黑皮鞋，皮鞋的主人是李書白。

　他微微著氣，神悲憤，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痕，應該是被碎片刮傷的。

　他定定看著自己，無奈又難過，像是在說：“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然后程念聽到了自己有些刺耳的聲音。

　“明明就是你不想和我要孩子，還串通醫院來騙我。害怕我有了你的孩子后不好離婚是嗎？你休想！你是不是還等著娶唐嫣然呢？做夢！我就是死也不可能讓你們好過！”

　李書白深吸了一口氣，眼中的無奈更深，咬牙道：“你自己去檢查可以嗎？隨便你去什麼醫院都行。”

　程念聽到自己癲狂的笑聲。

　“你在這里假惺惺了，你能收買這個醫生就能收買那個醫生，結果還不都是一樣。我自己的我會不清楚嗎？好，既然你不想跟我要孩子，那我就去和別人要。”

　李書白眼底紅，一把抓住想要離開的程念，厲聲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程念看到自己的手放到了李書白的脖子上。

　“嫌我丟人了是嗎？我不配做李太太是嗎？一開始你就嫌棄我，你從來就不喜歡我。你跟我結婚就是為了這一天，為了得到我家的錢，然后報復我。李書白你簡直壞了，你去死吧！”

　最后那句“你去死吧”縈繞在程念的腦海中，讓所有的像是瞬間從腳底流出去了那般，疼得幾乎快要沒了知覺。

　的子不控制地彎下去，蹲在地上干嘔起來。

　李書白忙走過來將程念扶到一邊，在的背上輕輕拍著。

　程念吐不出什麼東西，只是覺得難。

　寧馨從一旁的自助販賣機買來溫水和紙巾，李書白接過后說了聲謝謝，然后擰開遞給程念。

　程念抬起頭來，小臉皺橘子的模樣，目深不可測地看向李書白。

　覺到程念又在過他看另一個人，李書白的心慌起來。

　他放下水，將程念摟在懷里，輕聲道：“乖乖，怎麼了？”

　程念的眼淚順著眼角流進頭發里，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為什麼這些陌生的記憶里就像一個瘋子，想要把李書白死。

　拼命回憶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疼痛迫使程念不能再去思考這些，眼淚卻沒有停下的意思。

　李書白微微放開些程念，在的額頭上珍而重之地吻了吻，然后將水遞到邊，聲道：“乖乖，喝一點。”

　程念捧著瓶子，喝下去大半瓶。

　喝進去的水瞬間就變眼淚似的，源源不斷從眼睛里流出來。

　不出聲也不，只是流眼淚。

　李書白拿出紙巾幫程念把淚水掉，將人抱在懷里輕聲哄著。

　寧馨在一旁看著，從來對而卻步的心竟然也微微有些搖。

　想到現在墮落潰爛的自己，又忍不住在心里唾棄這個念頭。

　什麼不的，這樣低賤的人，配不上這種東西。

　返校的出租車上，寧馨坐在前面。

　李書白和程念各自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中間的距離可以再坐下兩個年人。

　程念看著窗外，李書白看著。

　一路無言，直到下車程念也沒和李書白說過話。

　一時間接的信息量太大，不知道要說什麼。

　李書白則是于心有愧，害怕再惹程念生氣。

　特別是再次看到那種帶著些許探究的眼神后，他的心隨時都像是在吊著，怕程念再一次直接判他死刑。

　把送寧馨回去宿舍，程念往自己宿舍樓走。

　李書白默默跟在后，像一只可憐的小狗狗。

　走到程念寢室樓下，停下腳步，轉過來沖李書白說了句。

　“得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