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都是大吃一驚,再看郭守一隻眼睛已經了熊貓眼,顯然是被人擊打所致。
胡小天卻像沒事人一樣走回飯桌,裝出七分醉意:「狗咬呂賓,不識好人心,各位大人,你們若是相信他,就走過去站在他那一邊,如果相信我,就站在我這邊。」這廝分明在讓大家站隊。
雖然多數人心裏都向著郭守,可現在郭守上臭烘烘的,自然無人願意走到他邊。
胡小天道:「我就說嘛,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一個堂堂縣丞想要對付一個小小的主簿,何須用如此暴力的手段,郭守,你誣我清白,此事絕不能就此作罷,拿出人證證,只要能證明是我打了你,我胡小天甘願罰。」他向許清廉拱手道:「請許大人明鑒。」
許清廉瘦削的面頰之上接連了兩下,從場面上看,肯定是郭守吃了虧,從上他和郭守當然親近得很,可這起風波本就在他的意料之外,胡小天居然出手打人,這廝實在是太猖狂了,可沒證據啊,要說這郭守也犯賤,他撒個尿,你跟著去幹什麼?挨揍也是你自找的。在今晚這種場合,並不適合當眾追究,許清廉乾咳了一聲道:「趕送郭大人回去換服,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發生了這起風波,所有人的興緻自然大影響,郭守被揍這件事雖然未經證實,可畢竟給所有人都造了心理影,接下來居然無人敢主向胡小天敬酒,都看出來了,這廝是個黑心黑手的主兒,得罪了他沒好果子吃。
沒人找胡小天喝,這廝居然反客為主主出擊了,除了許清廉以外全都是他的下級,這貨跟人喝酒的時候都是淺嘗輒止。別人卻得喝乾,許清廉看到胡小天興緻高漲的樣子,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複雜到了極點。沒多久就主結束了這場酒宴。
胡小天卻有些意猶未盡,最後主給許清廉端起酒杯:「許大人,我敬您一杯。」
許清廉道:「事皆有度,酒能助興可過量不好。」他現在居然用這種口吻說話了。
胡小天道:「許大人老了,顧惜,您抿一口,我幹了!」他一仰脖將那杯酒喝了個乾乾淨淨。
許清廉冷笑著胡小天道:「我雖然老了,可不至於連一杯酒都飲不下,胡大人一番盛,我又怎麼忍心拒絕呢。」他也幹了那杯酒。手拍了拍胡小天的肩頭道:「小天,你等等再走。」
胡小天聽他得如此親切,料定這老傢伙必然沒有好事,不知又想出什麼主意來折騰自己。
眾人先後離去,花園除了負責收拾的雜役。就只有許清廉和胡小天兩個。
許清廉道:「小天,今日視察況如何?」
胡小天道:「青雲橋斷,百姓通行阻。」
「這青雲橋關係到滿城老百姓的出行,是必須要儘快修好。」
胡小天雖然發現了一些不正常的地方可是並沒有告訴許清廉,他認為許清廉為地方,應該比他了解的況更多,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
許清廉道:「我準備將修葺青雲橋的事給你來做。」
胡小天馬上提出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大人打算撥給我多經費?」
許清廉嘆了口氣道:「小天。你也看到了,咱們庫房空虛,連修縣衙的錢都沒有,那還有錢去修青雲橋?」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經費,我也修不起這青雲橋。」
許清廉嘿嘿笑道:「小天。咱們相識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我卻看出你是個極有本事的人,給別人我不放心,可給你我完全放心,我幫你出個主意。你可以發青雲縣的百姓認捐,青雲縣這麼多戶人家,只要一戶出五兩銀子,這青雲橋也修起來了。」
胡小天心中暗罵,許清廉啊許清廉,你丫這是坑我啊,沒有比這更餿的主意了。我要是挨家挨戶的要銀子,豈不是把青雲縣所有老百姓都得罪了?當還沒幾天呢,就已經落下罵名,本是設圈套給我鑽。胡小天道:「大人,這兩年青雲天災不斷,百姓升級困難,連地主家都沒有餘糧,一戶五兩銀子,老百姓未必拿得出來。」
許清廉道:「你好好想想,一定想得出辦法,我對你有信心。」說完這句話,又拍了拍胡小天的肩膀,起回自己的府邸休息去了。
修青雲橋這件事對胡小天來說並不算難事,畢竟背後還有萬伯平呢,只要給這老傢伙施加一點力,萬伯平肯定會心甘願地掏出這份錢。只是胡小天沒那麼聽話,許清廉設計為難自己,自己豈能順從於他?
胡小天也沒有馬上離去,他去了監房,讓衙役將周霸天提到刑房。
周霸天被深夜提審明顯有些不耐煩,看到又是這位新任縣丞,不由得嘆了口氣道:「縣丞大人,這麼晚了,您不去休息,又來找我作甚?」
胡小天道:「這兩日失了外面的消息,心中是不是有些忐忑?」
周霸天冷冷著胡小天道:「大人什麼意思?」
胡小天從懷中取出那支從賈六手中搶來的遠鏡,緩緩放在桌上,微笑道:「這東西你認識吧?」
周霸天瞇起雙目著那支遠鏡:「不認識,也沒見過。」
「營的名字你總聽說過吧?」
周霸天忽然宛如一頭暴怒的雄獅一般起沖了過來,雙手抓住胡小天的襟,虎目圓睜彷彿要將他撕碎。
胡小天毫沒有被他的聲勢嚇住,神一如古井不波,雙目靜靜著周霸天道:「想談就坐下!不想談只管對我下手,不過下手之前最好想想你在外面的那些弟兄。」
周霸天愣了一會兒,居然在胡小天的目下屈服了,緩緩坐了下去,低聲道:「你想怎樣?」
胡小天整理了一下服,輕聲道:「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為什麼你要躲在青雲獄中?你明明可以離開這裏遠走高飛。」
周霸天一雙大手放在桌面上,濃眉擰在一起,思索了一會兒方才道:「我奉命前往天狼山剿匪,可沒想到被人陷害,途中遭遇伏擊,我手下的弟兄傷亡慘重,去了二百人,最後只有十幾個逃了出來。」
胡小天道:「你擔心遭到軍法置?」
周霸天搖了搖頭道:「我不怕死,可不能這麼窩窩囊囊得死去,我必須要查清究竟是誰在背後害我。」
「所以你留在了青雲。」
周霸天道:「害我的人以為我死了,我想來想去,只有這裏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胡小天點了點頭,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的地方,很多時候的確如此,陷害周霸天的人應該不會想到他居然老老實實地蹲在青雲獄中。
胡小天道:「為什麼不去西州,當面向李大人稟明這件事。「
周霸天臉上的搐了一下,顯然問到了他的痛。
胡小天道:「我今日看到青雲橋斷,循著通濟河上行,又發現通濟河的上游有人留下築壩的痕跡,方才知道這青雲橋並非是山洪沖斷,而是有人故意損毀。」
周霸天道:「青雲橋是這邊通往東邊的最短途徑,損毀之後,通常商隊會選擇一路向南,在紅谷縣境通過永濟橋。」
胡小天道:「是不是馬匪所為?他們想在途中打劫商隊?」
周霸天道:「自從橋斷之後,這條路上還從未發生過一起搶劫事件。」
胡小天皺了皺眉頭,低聲道:「難道時機未到?」
周霸天不無欣賞地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他的頭腦極其聰穎,從自己的寥寥幾句話之中迅速把握住了事的關鍵,周霸天道:「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知道,這青雲橋斷得蹊蹺,用不了幾日必然有大事發生。」
胡小天沉默了下去。
周霸天道:「你剛剛上任,倘若在青雲縣的範圍發生了一起驚天大案,只怕你也保不住頭頂的烏紗。」
胡小天聽出周霸天在對自己發心理攻勢,淡淡笑道:「大不了我回去繼續當我的老百姓,有什麼好怕。」
周霸天哈哈笑道:「那也要看怎樣的案子,如果案重大,不僅僅是保不住職那麼簡單,只怕連你項上人頭也要落地!」
胡小天心一沉,他知道周霸天並非危言聳聽,在大康歷史之上不乏這樣的先例,他低聲道:「你藏在這裏,就是為了這件事?」
周霸天道:「我必殺閻魁!」他雙拳握,手臂上虯結的廓分明,神態威猛猶如天神一般。閻魁正是天狼山的馬匪頭領,正是此人的埋伏害得周霸天損失了百餘名弟兄。
胡小天道:「殺掉閻魁,剿滅天狼山的馬匪肯定是大功一件。」
周霸天向前湊近了一些:「我不要功勞,我要得是閻魁的命,你若願意,功勞全都歸你。」經歷了幾次彼此的試探,周霸天終於主向胡小天提出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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