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凱顯然是沒有想到林平之會突然之間回頭,不過嚴凱倒也不愧是活了幾十年的老狐貍了,變臉的功夫還是一流的。
眨眼之間,嚴凱臉上便出了笑意來,仿佛方才臉上所流出來的恨意都是一種假象一般。
林平之就覺自己像是看花了眼一般,嚴凱臉上的神變化讓林平之覺得一頭霧水,不過卻也記在了心間,看了嚴凱一眼開口道:“嚴縣令,記得多征集一些民夫……”
嚴凱出幾分疑之,微微點了點頭道:“本知曉了。”
目送林平之幾人離去,直到再也看不到林平之等人的影,嚴凱這才冷聲道:“唐仁,你且說說看,李桓讓本征集民夫去收尸,有這個必要嗎?”
唐仁疑的道:“按說縣學學子只有數十人,有府衙的差役前去已經足夠了,小的也是不明白李桓讓大人您征集民夫做什麼。”
深吸了一口氣,嚴凱道:“隨本前往縣衙,既然他李桓要見本,那麼本就給他一個驚喜瞧一瞧。”
唐仁張了張,可是看到嚴凱眼中的瘋狂之,再想到嚴祿的死對嚴凱意味著什麼,唐仁的話到了邊也忍不住咽了下去。
林平之騎在馬上,一邊向著謝府方向而去,一邊皺著眉頭,思索著他見到嚴凱之后嚴凱的神變化。
林平之雖然不是什麼善于察言觀之人,可是并不代表他就什麼都看不懂啊。
嚴凱的種種異樣分明是有什麼問題,只是林平之一時之間有些想不明白。
帶著這般的疑慮,林平之以極快的速度向著謝府趕去。
卻說邢泰、喬松年等人在陸青帶著朝廷兵馬過去之后立刻奔著城門而來。
本以為以他們的份可以輕松的通過城門,畢竟城門口的那些老卒本就不敢阻攔他們。
只是還沒有接近城門,遠遠的就看到一隊著甲胄的士卒正把守在城門口,至于說往日里守在城門口的老卒本就看不到影。
過馬車上起的簾子清楚的看到城門口那戒備森嚴的模樣,喬松年不由的一顆心為之一,面變得凝重了幾分。
負責趕車的都是喬府的心腹,遠遠的看到把守在城門口的士卒的時候,也都是面為之一變。
這些士卒的穿著以及氣質同方才他們所見到的那一隊銳兵馬一模一樣,不用想都知道這些人肯定與先前那一隊兵馬是一起的。
城中什麼時候來了這麼一支兵馬,甚至還將城門都給封閉了。
一名管事當先上前,沖著那些士卒走了過去。
孟正是這一隊士卒的什長,手下帶著五十多名銳士卒,負責把守城門,嚴防有人出城。
可以說孟所領的命令就是不許任何人在這個時候離開余姚縣城,這麼一會兒功夫,已經是勸退了不想要離開的百姓。
雖然說繁瑣了些,但是孟卻是不敢有毫的疏忽大意。
做為騰襄左衛的低級將,孟很清楚此番若是辦好了事,回去之后肯定不了他們的好。
可是如果辦砸了差事的話,真當李桓那麼好說話啊。所以孟很是盡忠職守,親自坐鎮。
當孟遠遠的看到一隊馬車接近城門口的時候,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只看那車隊的規模就知道馬車之上的人的份肯定不一般,這要是放在京城的話,必然是他們所招惹不起的達貴人。
只可惜在這等縣城,孟倒是不擔心什麼,再怎麼樣也最多就是地方上的豪強罷了,他還真的不怕對方。
喬家的一名管事上前,一眼就認出了孟在這些士卒當中份不一般,連忙上前來,臉上堆滿了笑容,點頭哈腰的道:“這位軍爺,這城門怎麼突然之間就封了啊,我家老爺準備出城,還請軍爺能夠通融一二。”
說著管事將一個足足有十兩重的銀元寶塞到了孟的手中。
十兩銀元寶,這可不是小數目,可以說這管事的出手已經是相當的大方了,一般來說,拿了這麼多銀錢,當兵的士卒肯定會網開一面的。
管事臉上滿是笑容的看著孟,似乎是在等著孟點頭開口答應。
然而孟卻是看了那管事一眼,隨手將銀元寶收起,管事見狀心中自是大喜,然而下一刻,孟卻是冷著一張臉搖頭道:“滾,沒看到城門已經封鎖了嗎,讓你們家老爺滾回府去。想要離開余姚縣城可以,等什麼時候城門開啟了,再離開。”
那管事哪里想到孟收了銀子不辦事,而且還這麼的無禮,整個人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凝滯了,難以置信的看著孟。
孟收了銀子不辦事,心中多還是有那麼一不好意思的,不過卻是繃著一張臉,眼見那管事還站在那里,當即怒喝道:“怎麼,沒有聽懂我的話嗎?”
管事回神過來,被孟給嚇了一跳,連忙轉就奔著馬車跑了過來。
喬松年遠遠的看著,雖然隔著一段距離,聽不清楚管事同孟之間的對話,但是最后孟那一聲滾字,他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聽到那個滾字的時候,喬松年心中便是咯噔一聲,意識到今日想要出城只怕是沒有那麼容易了。
果不其然,很快管事就一臉沮喪與憤怒的跑了過來,向著喬松年道:“老爺,小的無能,那軍收了銀子,竟然不辦事,他說城門已經封鎖,讓我們回府去,想要出城,那就等到什麼時候城門開啟了再說。”
這會兒邢泰、曹振、尚幾人也都下了馬車走了過來。
剛好聽到了管事的一番話,幾人的面一下子變得沉了幾分,遠遠的向著城門口的守城士卒看了一眼。
邢泰皺著眉頭向著喬松年道:“喬兄,況不妙啊,如果我是李桓的話,很快就會調查出幕后推民變的人然后施行抓捕。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啊。”
隨著見到陸青所帶領的那一支銳兵馬,其實喬松年、邢泰他們對于他們安排民沖擊李桓等人已經不報太大的希了,只希能夠給他們爭取足夠的時間讓他們。
只要能夠逃出余姚縣城,就算是錦衛也休想將他們給找出來。
可是現在的況是,他們似乎連余姚縣城都無法出去,這下他們算是真的被困在城中了。
就如邢泰所說的那樣,一旦李桓拷問出了他們這些人是幕后主使者,那麼抓捕他們的人恐怕很快就會到來。
其實邢泰他們本就不知道,李桓從一開始就已經將他們這些地方豪強給考慮到其中了,甚至挖了一個坑等著他們自己跳進來。
李桓都不用拷問,因為邢泰他們的一些小作本就在錦衛的監控之下。
喬松年眉頭鎖,眼中滿是疲憊之意,看著前方守住了城門的數十名士卒,突然之間惡狠狠的道:“既然他們堵住了城門,那麼咱們就沖出去。”
說著喬松年抬頭看著邢泰幾人道:“大家不要忘了,咱們可都沒有退路的,如今只有拼死一搏,殺出城去,這樣才有一線生機,否則的話,但凡是被困在城中,早晚要被李桓給抓到。”
邢泰咬了咬牙道:“那就搏一搏,他李桓不給我們活路,那麼咱們就自己去爭一條活路。”
邢泰的目投向了曹振、尚等人。
而曹振、尚幾人這會兒也都是毫不猶豫的沖著邢泰點頭齊聲道:“如今咱們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要如何做,盡管直說便是。”
喬松年惡狠狠的道:“聚集各家的家丁,然后大家伙一起殺散了那些守城的兵卒,打開城門,逃出城去。”
曹振、尚幾人顯然有了心理準備,所以說聽到喬松年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臉上毫沒有出驚訝之。
甚至曹振當即便點頭道:“好,我曹家所有的家丁都可以派出去。”
尚道:“還有我家的。不就是區區數十名兵卒嗎,都沒有我們任何一家的家丁數量多,咱們這麼多人,難道還拿這數十名兵卒沒有辦法嗎?”
聽著尚的話,眾人再看堵住了他們去路的一眾士卒,眼中已然是沒有了慌與畏懼,反而是流出幾分殺機。
幾人對視了一眼,各自返回,然后安排各家的家丁做好沖擊守城士卒的準備。
不過是一會兒功夫而已,幾家差不多二三百名的家丁便已經做好了準備。
這些家丁都是各家的心腹家生子,可以說同主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為了主家的安危就算是拼命,也沒有幾個人會皺一皺眉頭的。
那麼多壯家丁的聚集在一起并且還有著向他們靠近的趨勢的時候,守城的孟以及其手下的士卒也不是瞎子,如何察覺不到這麼多人的不對勁之。
孟看了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家丁一眼,當即神一凝,沉聲向著一眾手下道:“都給我小心戒備,這些人不對勁。”
為軍中銳,這點警惕意識還是有的,甚至都不用孟吩咐,許多士卒都下意識的握了手中的兵,滿是戒備的看著遠的那些家丁。
孟上前一步,眼中閃爍著芒,大聲喝道:“城門重地,閑雜人等退避,本方才已經說過,今日城門不會開啟,爾等還不速速離去。”
正常況下,被兵如此呵斥,肯定沒有人敢在這里停留。
可是當孟話音落下,就見喬松年大喝一聲道:“都給我沖,殺出城去,本老爺重重有賞!”
喬松年那一聲大喝就像是一個訊號一般,就見數百的家丁仆從齊齊向著城門口殺去。
“殺啊!”
許多家丁直接取出藏匿的兵,有匕首、有腰刀,甚至還有短,一些沒有兵的家丁仆從則是從遠被嚇得早已經沒人的攤位拆下棒之類然后一臉狂熱的向著守在城門口的孟等士卒沖了上來。
孟看到這般形,當即面一變,沖著一名手下喝道:“你立刻去通知大人,就有有反賊意圖搶奪城門逃出城去。”
那一名悍卒聞言,當即點頭,隨即翻上馬,然后縱馬狂奔沖向一眾家丁仆從。
這些家丁仆從見狀下意識的愣了一下,等到反應過來想要阻攔的時候,迎接他們的卻是一通箭雨。
十幾支箭矢落下,當場就殺了數人,還有數人中箭到底發出凄厲的哀嚎聲。
雖然這些家丁仆從都算得上是壯,甚至還有極個別的護院都勉強算的上是三流好手了,然而終究都是普通人罷了。
許多人可能一輩子都沒有經歷過這等生死場景,所以說當邊有同伴就那麼活生生的死在了他們的面前,許多人當時就嚇懵了。
這也是許多正常人再正常不過的反應。
也正是這些人一愣神的功夫,那一名縱馬馳騁的悍卒直接撞飛了數道擋在前方的家丁,又揮刀劈殺了幾名倒霉鬼,愣是殺穿了這些家丁的隊伍,縱馬而去。
直到這個時候,看到這一幕的喬松年、邢泰等人方才反應過來。
那一名悍卒沖殺出去到底要做什麼,他們如何不清楚,很明顯這是去求援去了。
把守城門的士卒只有那麼數十人,他們還有幾分把握沖殺出去,可是如果這些士卒真的來了援手的話,就憑他們各家所蓄養的那些家丁、仆從,說實話,他們還真的沒有一點的希能夠沖出去。
說來他們只不過是盤踞于陸的豪強而已,不比東南沿海之地,家中有著海上貿易的那些海商大家。
要知道那些海商大家那才是真的兇悍,家中的家丁仆從一個個都是見過,在海上同海賊、倭寇乃至與同行做過生死搏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