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未央後來倒黴的時候,墨娘是所有人中唯一一個沒有落井下石的,甚至於,還試圖向拓跋真求。李未央明白,墨娘是在報恩,因為在被三皇子府中其他出高貴的側妃欺負的時候,李未央曾經幫過。到了這一世,再看到墨娘,李未央第一時間就把想了起來。
李未央低下頭,喝下了一杯酒,這才覺得一直發寒的胃稍微暖和了一點。但願這一世,墨娘不要再被拓跋真看中了。
就在這時候,正在如癡如醉的眾人聽到安國公主微笑道:“真是不倫不類。”
眾人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都詫異地看著安國公主。微笑著,又重複了一遍:“真是不倫不類!”
永寧公主面一變,道:“安國公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縱然是貴賓,也不該對主人的安排作出如此的評價。不錯,琵琶向來都是獨奏,很與其他樂一起配合,更遑論是舞蹈,若是強行糅合在一起的確是有點不和諧。然而今天潭雲和墨娘的琵琶和舞蹈都是相得益彰,沒有毫的違和,給人帶來很高的審。所以永寧公主覺得,安國公主是在故意找茬。想來也是,剛來還沒有挑釁夠,現在又想要接著找事。
李未央放下了酒杯,一雙清冷的目看向安國公主。卻聽到安國公主高聲道:“琵琶和歌舞都不算太差,只是結合在一起有些不倫不類。所謂推陳出新,也必須能夠融合得渾然一,這樣上下分割、各自為政,算得上什麼新意?”
潭雲曾經為無數達貴人演奏,哪怕是最苛刻的人對都只有贊,因為這一手琵琶,從五歲便開始訓練了,技藝之上堪稱一絕。和墨娘又是好友,兩人不知道費了多心思才能把琵琶和舞蹈融合一,算是一大創新。誰知今天只得到了一個不算太差的評價,畢竟是被人捧地久了,多有些心高氣傲,不免臉上現出些許怒意,卻礙於在場的都是得罪不起的貴人而暗自抑下去。墨娘則更平和一些,聲地道:“公主說的是,奴婢回去一定勤加練習。”
安國公主的眼神仿佛鋼刀一般從的臉上刮過,聲音多了一嘲諷:“不必了,你這水桶一樣的腰,還是從此罷了舞蹈的好!”
“你——”潭雲向來和墨娘好,此刻不住然變。在看來,這位安國公主實在是太過分了,哪怕出再高貴,都不過是大曆的客人,怎麼可以在這裡當眾指責歌舞姬的不是,分明是在給主人難堪。潭雲對安國公主怒目而視,而對方卻冷眼瞧,半點不在意。
墨娘便看向拓跋真,一雙眼睛帶了點淚。
有著一雙水靈靈的會說話的眼睛,舉止優雅的風度,再加上舉止投足之間不經意流出的弱之態,分外讓人憐惜。李未央見過無數的貌子,但墨娘並不只是貌而已,除了擅長歌舞之外,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能保持著一種天真的格,就是憑著這種格,一度為拓跋真的寵妃,當然,這種況也不過延續到李長樂的宮……
佳人的容貌只占其中一小部分,而其渾然天的味道,才是權衡“佳人”的標準。墨娘並不是十分的貌,可是這樣的神卻很有風,男人看了全會憐惜,可是人看了呢?尤其是那些心狹隘、惡毒刻薄的人——李未央的腦海中一瞬間閃過剛才安國公主所說的要見李長樂是為了殺的話,聽起來仿佛是玩笑,可覺得,那是出自對方的真心話。若是這樣,墨娘的這種向拓跋真求救的態度,簡直是在找死——
這時候,李未央幾乎下意識地要阻止拓跋真說話,可是沒有來得及,拓跋真如同尋常男人會做的一樣,和煦道:“安國公主,們不過是些陋之人,不合心意便換上其他的歌舞,何必在意呢?”聽起來像是在勸,實際上是在給墨娘等人解圍。
拓跋真注意到李未央仿佛特別留意墨娘,他便不由自主地要在面前表現出對墨娘的憐,仿佛這樣能刺激到他憎恨的某個人一般,當然,墨娘是太子專門請來的舞姬,他也應當予以回護。
李未央心中暗不好,以為安國公主會當場發怒,然而對方不過勾了一下畔,如春花道:“既然三殿下說清,我就勉為其難,當做眼睛被沙子吹了一下罷了。”這就是說,剛才的歌舞如同風沙一般,令人厭惡得願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居然這麼簡單就放過墨娘了?李未央一時有點不敢置信,可盯著安國公主看了半天,都沒看出什麼特別的緒。難道是多想了嗎?如果事往好想,也許,安國公主不過是個被寵壞了的孩子,喜歡說一些嚇人的話,做一些事來引起別人的注意。然而,看著安國公主的笑容,卻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栗的覺。這種覺,大概是來自於對危險的直覺。
李未央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心腸狠毒的人,可通常只對自己的敵人下手。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這樣,有些人對別人下手的理由簡直莫名其妙,讓人不能理解,想到永寧公主府護衛首領被削斷的那只手和趙月臉上的傷口,李未央希,一切都只是自己多想了。
拓跋真看向李未央,道:“安國公主,其實這裡還有一位小姐很擅長舞藝,曾經名噪一時,只是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眼福。”
安國公主不由自主便順著他的目了過來,眾人便聽見拓跋真笑道:“丞相府的千金,安平郡主,我的皇姑姑,曾經以一曲水墨舞名京都,凡是有水井便廣為流傳,不知道你可願意為貴客一舞?”他說到姑姑兩個字的時候,好像帶著一種咬牙切齒的味道。
所有人的目,便落在了李未央的上。
李未央心電急轉,抬起頭來的時候卻是一臉為難,道:“原本安國公主到來,未央自當獻舞一曲。可惜,前些日子未央剛剛騎馬傷,到如今腳踝還腫著,怎麼敢在公主面前獻醜呢?還是請三殿下另請高明吧。”
直截了當地拒絕了,而且沒有一轉圜的餘地。
只見到那安國公主,一雙燦爛的眼眸盯著李未央,眉宇之間似笑非笑。李未央無意中與對視,卻看天真無邪的面容中,仿佛藏著無窮兇殘的惡意,不由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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