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麼意思？”轉角，李未央皺眉。

“為郭氏的兒，你手上的籌碼會變得更多，這樣不好嗎？”溫小樓笑了。

李未央眉頭皺得更：“我是問你，明知道小蠻才是郭夫人的親生兒，為什麼要撒謊？”

溫小樓淡淡道：“已經死了。”

李未央不悅，道：“那又如何？”小蠻的生死，影響到和郭夫人之間的緣嗎？不會的。

“我在想——其實我們有緣分的，不是嗎？明明沒有任何的關聯，卻能到一起。”溫小樓面上出一冰涼的自嘲之。也許他並不希有這種緣分，若是可能，他願沒有到過李未央，願從來沒有來過大都，只要守著小蠻，哪怕在荒涼的地方流浪賣藝，也比如今這種天人永隔的局面要好得多。

李未央道：“你究竟想要說什麼？”

“你還不明白嗎？”溫小樓搖頭，神又黯了幾分，“若是小蠻不死，郭夫人一定會努力認下，可小蠻是什麼份，一個下賤的戲子。戲子是什麼玩意兒？跟娼比又好多？登過臺，無數人認識，縱然清清白白，這卑賤的份也是甩不的，會跟著一輩子。郭家權勢再大，也無法堵住天下人悠悠眾口。小蠻喜歡唱戲，喜歡跟孩子們一起玩，喜歡在田野裡奔跑，天生適合**自在的生活，快快樂樂的日子，那種大宅門裡頭的拘束，會比死更難。所以，縱然活著，我也不會讓跟著郭夫人走的。”

李未央凝視著他，緩緩道：“我想聽真話。”

溫小樓冷笑，道：“真話就是，若是我告訴郭夫人，小蠻已經死了，會傷心會憤怒，卻未必能替小蠻報仇。”

“小蠻是的親生兒，定然會替小蠻報仇的。”李未央搖頭。

“哈！”溫小樓的笑容更冷，“郭夫人或許會怨憤失落好一段日子，可小蠻畢竟不是在邊長大，到底如何且不去說，郭家會不會為了一個毫無的兒去得罪燕王元毓呢？和燕王作對，就是和裴皇後作對，若我是齊國公，也不會為了一個已經死掉的兒賠上整個家族的前途！”

他說著這樣冷漠的話，眼睛裡的神卻是絕的。李未央歎息，也許郭夫人對小蠻的之強烈到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可齊國公呢，他背負著整個家族的榮辱興衰，他會同意這樣做嗎？李未央不了解齊國公，若他是一個李蕭然一樣的人，那他只會當做從來沒有過這個兒，也好過承認自己的親生骨淪落為一個下九流的戲子。正因如此，溫小樓才不願意冒險。

“你也不能肯定是不是？”溫小樓微微揚起眼角，看著李未央，“所以，該怎麼辦，不是很清楚了嗎？”

李未央應該毫不猶豫抓住這個機會，踩著小蠻的份往上爬。是啊，過去的多年來，一直都是這樣做的，現在又有什麼好疚的呢？李未央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氣，再幽幽吐出去，然後著溫小樓，低聲說：“這個風險太大了。”

溫小樓笑了，道：“風險？你會怕嗎？哦，我忘記了，你會擔心被仇人認出來吧。不過，那是你自己的事了。”

李未央看著溫小樓，歎了一口氣，此人命運不幸，痛失所，從某方面來說，他確實可憐，但另一方面，他城府很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不顧及任何後果。他讓自己頂替小蠻進郭家，真正的後果卻不會為考慮。他的意思很明白，你若是有本事，就在郭家站穩腳跟，利用郭家的權勢，圖謀複仇。你要是沒本事，被人認出來了，就活該倒黴，生死無尤。這個人啊，真是無無義……

溫小樓依然睜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李未央。

“你選擇進郭家，意味著你背負的風險更大，難度也更大。若是可以太太平平地讓郭家人承認了你，那是萬幸，一旦被人拆穿，恐怕會死無葬之地，別說越西，郭家那些人第一個就不放過你。”溫小樓說到這裡，笑了笑，笑容很複雜，很難說清他究竟是帶著一種什麼樣的心在看著李未央，仿佛是怨恨取代了本該屬於小蠻的地位，卻又帶了一點哀求，“但是，若你功了，郭家一定能幫助你走得更高、更遠，甚至遠遠超過你的想象。”

李未央冷笑了一聲，道：“是啊，得失你都替我考慮的很清楚，我失敗了，對你毫無害，你一轉就可以離開越西，可我若是功了，就能替你和小蠻複仇。果真是好算盤啊。”

溫小樓的眼睛裡閃過一不易察覺的芒：“說的哪裡話，我們不是早有約定嗎，你若是敗了，我怎麼會丟下你自己離開呢？”

跟小蠻比起來，這個人真是既狡猾又自私啊，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那麼喜歡小蠻……不，或許是，在黑暗之中的人都會向往明吧，就像是溫小樓那樣看重小蠻，就連李未央，一樣無法拒絕那麼一雙善良的眼睛。

李未央看了一眼雅間，宋媽媽探出頭來，焦急地看著這個方向，仿佛在等待。李未央回過頭，輕輕一笑，道：“溫小樓。”

溫小樓不由著，出些微吃驚的神。

“我要進郭家。”李未央凝視著，很認真很認真地說道，“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你。”

溫小樓的面上，第一次出了恐懼的神。李未央還在繼續說下去：“沒有人知道小蠻的存在，除了你。我若是殺了你，別人再如何懷疑我，都沒有證據了。因為佛珠在我的手上，我就是真正的郭嘉。”

溫小樓看著那雙漆黑的眼睛，深不見底，找不見一屬於人的。他心頭掠過一陣驚恐，他怎麼會一時大意忘記了，自己面對的是怎樣一個人，他怎麼會以為自己可以利用、騙為自己複仇呢！李未央想要殺他，就像碾死一只螞蟻那麼容易……

氣氛一時之間，仿佛張無比，溫小樓的後背，不由自主被汗水打了。

李未央突然笑了起來，這一笑，仿佛冰雪初融，立刻就帶了幾分溫和，仿佛剛才所說的不過是玩笑話：“溫小樓，有些話，我只說一次，你好好記著。”

溫小樓震撼地看著。

“你很聰明，比別人更懂得察言觀，也更明白怎麼抓住人的弱點，利用他為你辦事。這是你與生俱來的頭腦，也是你的優勢。可你要知道，很多事過猶不及，若是你把握不好尺度，聰明過了頭，還讓別人知道，可就不是什麼好事了。”李未央說到這裡，凝眸一笑，“在這場遊戲之中，我才是主人，你，記住自己的份！再有僭越，我會讓你去陪小蠻。想必，一個人會很寂寞的。”

溫小樓的聲音開始發：“你……”

“別忘了，你當時是怎麼殺死薛貴的，若是我將此事給戶部尚書知曉，你溫小樓能平安逃出大都嗎？所以，我贏，你贏，我死，你也別想逃出生天，你的一切機會都掌握在我的手上，明白了嗎？”李未央的眼睛那般明亮，卻又深不見底，帶著一種可怕的，足以撼心扉的力量。

溫小樓突然明白了過來，李未央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他，任由他殺了薛貴才出手，這樣的把柄在的手上，自己若是有一丁半點的背叛之心，必將死無葬之地。而眼前的，還在微笑著，仿佛孩子一樣的天真。

跟小蠻一樣的麗溫，可是一個像太般的溫暖，一個卻像月亮似的寒冷。溫小樓的腦海之中，突然回憶起那一天見到的場景。是啊，小蠻什麼都會聽從他的吩咐，可是李未央，要的卻是絕對的主宰。他原本以為是一個子，他可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方法輕易地控，控這場複仇，現在看來，是自己太天真了。跟合作，本是在和魔鬼打道，一個不小心，就是萬劫不複。

難道現在要放棄嗎？溫小樓的心在抖。不，他不放棄，他對自己發過誓的……在元毓用那麼殘忍的手段折磨小蠻時，他對自己發過誓——要記住小蠻的屈辱、悲痛和絕，他要報仇！他一定要報仇！溫小樓吸了口氣，斬釘截鐵道，“我不會出賣你。”

李未央溫的看著他，道：“不，是不會出賣小蠻。”

溫小樓的眼底，仿佛有什麼緒破碎了，他一個字一個字地道：“是，哪怕是死，我也不會出賣小蠻。”

微風吹拂著李未央的，輕輕地笑了笑，道：“好，既然你已經有所保證，那我便實話告訴你，我不是郭嘉，你也不要期待我會冒名頂替，那是最下乘的法子，明白了嗎？”

說完這一句話，再不看對方的表，已經轉進了屋子。

宋媽媽看著李未央，一臉地期盼：“小姐哪，夫人等著您呢！”李未央看了一眼郭夫人，輕輕皺起了眉頭。郭夫人已經快步走了上來，全神貫注地、非常張地看著李未央：“嘉兒，都是娘不好，是娘不小心把你弄丟了，以後娘會好好照顧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郭夫人，我有些話要說，請你屏退左右。”郭夫人怔住，半天都沒有反應，那一雙與小蠻酷似的眼睛，讓李未央心頭湧現出一陣陌生的緒。宋媽媽瞧見氣氛不對，趕對旁邊的丫頭道：“你們都出去守著，不許人進來。”

丫頭們便都退了出去，還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李未央看著郭夫人，道：“郭夫人，很抱歉，但我不是你的兒，這串佛珠也不屬於我……”郭夫人一下子呆住，像是完全不能反應過來，宋媽媽也吃驚地看著李未央。

李未央鄭重地道：“這佛珠，是我從一個小蠻的姑娘手中得來的，而，早已經不幸去世了……”宋媽媽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郭夫人深深地了口氣，整個人緒在瞬間更加繃了。整個人，都被那一份強烈的期盼和回憶所攫獲了，本不能接這一切，快步地沖上前，一把抓住了李未央的手腕：“不！不！不！你是我的嘉兒，娘一直到在找你啊……”

李未央用力想要掙，可是郭夫人這樣一個弱弱的貴夫人，手指卻像是鐵鉗一樣，用盡了全的力氣抓住李未央，生怕逃跑一樣，“我第一眼看見你，就知道你是我的嘉兒，你怎麼能不認我呢……”

“夫人！夫人！您快松手！”宋媽媽被李未央所言震懾住，見李未央神不對，趕撲過去，張地抓住郭夫人的手，哀求道：“夫人，您聽見這位小姐說的話了嗎？不是咱們家的小姐啊！你是認錯了，真的認錯了，快松手……”

然而郭夫人的神卻極為不正常，死命地抓住李未央，眼淚一個勁兒地往下掉：“不，嘉兒，娘知道你怪我沒有保護好你，害得你吃了這麼多苦，可娘也不知道會突然發生兵禍，那時候整個府裡都了，娘一直以為娘和護衛都在你邊，所以就去先去找你祖母，回來的時候才知道娘已經死於兵禍，你也不知所蹤了啊……你怪我，怨我，都好，可你是我的兒啊，你不能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不認啊！”

李未央覺得不對，郭夫人此刻緒失控，像是本沒聽見所說的那一切。

向旁邊的趙月看了一眼，趙月立刻走上來，用力地隔開了郭夫人的手，畢竟是習武之人，郭夫人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趙月連忙道：“這位夫人，你就放過我家小姐吧，不是你的兒！你的兒已經死了啊！”

郭夫人卻突然瞪大眼睛，對趙月怒目而視：“你胡說什麼！嘉兒明明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