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公已經全都明白了過來,他看著自己的兒子,良久都不說話,最終才歎了一口氣道:“我沒有想到,這趙宗也會做出這樣事。”
事實上,趙宗是個很有威的老將,也很到朝中重臣的信賴和敬重。只不過他做太久,眼看著再過兩三年就要解甲歸田,歸鄉養老了,可能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著急想在臨離開朝廷之前,一舉名揚天下,以至於貪功冒進,不聽忠言,吃了大的苦頭,依照他的格,當然不肯多年清名一朝喪,所以不願領罰,才將罪責推倒郭衍上。這一切聽起來十分的合理,但是又是誰誅殺了趙宗呢?趙家人和那些將軍又為何口口聲聲指證郭衍?
李未央的腦海不停的轉,總覺得整件著蹊蹺,只不過看見郭夫人悲憤的模樣,一時將口中的話咽了回去,現在這局面只怕是不適合說這些的。思忖片刻,開口道:“父親,母親,如今的局勢,還不到咱們悲傷的時候,依我看盡快想法子替二哥洗冤屈才是最重要的。”
郭衍看了一眼李未央,他已經聽母親說過,這就是他的小妹,此刻他認真看著李未央道:“妹妹,這事恐怕沒什麼簡單。之前我懷疑趙宗,對他進行過多番的調查,可是不管我怎麼查,趙家人都已經將所有的罪證湮滅的幹幹淨淨,像是本早有準備一樣。”
李未央早已預料到這一點,歎了一口氣:“二哥縱然再聰明謹慎也沒有辦法當眾對抗你的主帥。”軍令如山,郭衍只是一個副帥,自然要一切聽從命令。但這趙家人委實太過狠辣了些,把事做絕了,甚至想到了殺人滅口,否則也不會激起郭衍這麼大的反抗。
陳冰冰緩緩地站了起來,看了一眼眾人,憂心忡忡:“父親,要不然我回去向父親稟報此事?”
郭衍卻立刻道:“不妥!我回到大都的消息不可以讓任何人知曉。”
李未央十分贊同:“正是如此,二**,現在正在風口浪尖,我們沒有證據證明那趙宗之死與我二哥無關。縱然你告訴了陳尚書,他也是沒有法子的,反倒會多一個人擔心。”事實上李未央想的是,這件事越人知道越好,元烈不會往外說的,現在只限於大廳中的人,若是人人都能夠保守,郭衍才會更安全。陳家……不穩定因素太多。
陳冰冰想到了自己那個魯莽的二弟,也不免點點頭。現在已經沒辦法顧及納蘭雪了,生死關頭,最在意的是郭衍的平安。
陳留公主看著郭衍十分消瘦,明顯這一路不知吃了多苦頭,不掉了眼淚,走上前抓住他的手臂道:“孩子,在家好好休息,我們一定想法子……”
的話還沒說完,齊國公卻搖了搖頭道:“不,不可以!無論如何郭衍都不可以留在郭家。”
郭夫人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兒子了冤屈在家藏著也不可以嗎?”
齊國公看著,立刻緩和了神道:“我總覺得此事十分蹊蹺,既然衍兒已經逃了,對方定然知曉,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必定會找機會來郭家搜查,到時候反而很不安全!”
李未央很贊同齊國公的看法,走近了郭夫人,聲勸說道:“母親,父親的話不無道理,這件事本是有人故意設了一個圈套,若是二哥留在這裡,恐怕不安全。更重要的是,此事一旦傳出去,所有人都會懷疑咱們窩藏欽犯,到時候,哪怕二哥沒有罪過,也要被定罪,郭氏一族也會面臨更大的危機。”
郭夫人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終究舍不得自己的兒子。郭衍從未想過留下,只是他必須回來解釋清楚一切:“我這次回來就是想把事告訴父親,同時我會離開大都,去尋找此事的**。”
李未央神發生一微妙的變化,眉頭輕蹙:“二哥這話說的不對,你現在要做的是找一個的地方藏起來,而不是尋找**,畢竟對方設出這樣一個圈套來害你害郭家,是早有準備的,只要你一死,就是死無對證,坐實了你謀殺主帥,並且意圖率兵逃走的罪名。這可是毫無疑問的謀逆之罪啊,難道你不怕連累了父母親嗎?”
郭衍也知道這一點,但在他看來這是自己的不可逃避的責任,必須承擔到底,他目凝重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不去,又有誰能去調查這件事呢?”
這時,旁邊一直不做聲的郭導走了出來,他輕聲道:“二哥,這件事由我去辦吧。”
郭夫人立刻回絕道:“不可!你自己都沒好呢。”
郭導笑了笑,神自若:“母親是覺得沒有了右手,我就是個廢了嗎?”
郭夫人面一變:“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郭導面和,顯然並不在意,他看著齊國公,從未有過的認真:“正因為此刻我在眾人的眼中是個廢人,離開大都便是散心,遊山玩水罷了,誰也不會特別盯上我,但若是三哥和四哥出了大都,別人立刻就會想到你們是奔著二哥而去的。”
話是這樣說,郭導分明是在安眾人的心,不希讓他們擔憂。事實上他只要一出大都,立刻會引起各方的注意,甚至是追殺……眾人看著他,都陷了沉默,李未央看了一眼郭導,心頭朦朧地浮起一個念頭,低聲道:“五哥有把握嗎?”
郭導眼神亮得很溫,卻是搖了搖頭:“沒有把握,這件事已經過了一段時日,對方又十分的狡猾想必不會輕易讓我抓住把柄,但是我會盡力一試的。”
李未央與他對視片刻,郭導只是淡淡的笑,眉睫間,如有芒閃過。李未央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頭一,看向郭夫人道:“母親可是舍不得五哥?”
郭夫人當然舍不得已經失去右手的小兒子,可郭衍也是心的兒子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都是我的兒子,有什麼舍得舍不得的呢?不管是哪一個,我都不希他們出事,但是目前為止,你五哥說得對,這是最好的辦法了。”給別人,未必如此盡心盡力,只有自己的兄弟,才能拼盡全力去搜查線索。
然而郭衍卻突然道:“不!這件事不可以讓五弟去辦!”他的神那麼堅決,語氣又是十分強,一時讓眾人都嚇了一跳。兄弟倆對視一眼,郭導卻是搖了搖頭:“二哥,你沒辦法阻止我。”
郭衍咬牙,猛地轉,道:“父親!請你阻止五弟!這太危險了!”
齊國公靜靜地看著郭導,臉上帶著一種幾乎可稱為高深莫測的表:“現在一方面要將你二哥平安的藏起來,另一方面要立即調查此事,等我們手中掌握了足夠的證據,能夠為你二哥平反,才能暴你二哥的所在。”這就是同意了郭導出行。
李未央瞇了瞇眼睛,眸中若若現:“二哥的份我會想法子遮掩的,父親不必過於擔心。”
齊國公的眼睛亮了起來,落到李未央臉上時,則沉澱為深邃的探詢。李未央只是肯定的點了點頭,齊國公松了一口氣。
郭衍看著親人們不餘力的幫助,眼中有霧氣慢慢的升起,他知道郭導要冒很大的風險,也知道李未央藏匿他要費心思……但他一個字都沒辦法說出來,因為這樣的幫助,是來自於緣至親。
李未央微微一笑:“那就請二哥盡快與二**話別,我會在外面等你們。”
等到郭衍和陳冰冰回到了房中,陳冰冰一把抱住了他,泣不聲道:“夫君,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郭衍的面上流出了一悲傷,他是一個不容易改變的人,過去深著納蘭雪,也始終認為一生只能一個人。他痛恨摧殘他幸福的兇手,甚至在潛意識裡,他希通過冷淡讓陳冰冰自明白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可是不管他怎麼努力,陳冰冰像是不明白,依舊拼了命的想要嫁給他,而他恰恰是因為家族,不得已只能迎娶了。在這個過程中,他覺得他變了,不再是擁有寬廣膛的人,而是一個懦弱道貌岸然的小人,他只覺得自己的行徑十分的醜陋,只能學習著怎麼才能用一個好夫君的假面來迷陳冰冰,也迷於自己。可是無論如何,他沒辦法抵得住多年來在裡流著的,它們都在著他、迫著他,日夜難安,愧疚狂,在不得不承認自己努力失敗之後,他才發現本沒有辦法面對陳冰冰,所以他徹底的崩潰,甚至連掩飾的面也戴不上去了。
他就像是一個戲子,當面落的那個瞬間,他就沒辦法再登臺了。
他不能向納蘭雪解釋,也沒有辦法對自己解釋,更加無法面對陳冰冰,所以他才會選擇鎮守邊關,再也不回大都。然而不管他如何拒絕陳冰冰,還是每月一份書信,敘敘地訴說著家中一切,對於自己的執著,充滿了一種浪漫的想往,可是這樣的,只讓郭衍覺得異常的痛苦。
他看著陳冰冰,心中並沒有意,只是淡淡一笑道:“你過得還好嗎?”
這時候的大廳之中,眾人面卻是十分凝重,尤其是齊國公和陳留公主。陳留公主臉上帶著的笑容消失了,也知道這件事對於郭家的影響,若是理不好就是毀滅的,看向齊國公,眉頭鎖:“這件事真的要給導兒去辦嗎?”
齊國公點了點頭,“這件事給別人去辦,我實在是不放心,導兒是所有的孩子中最聰明的一個,給他去辦才是最合適的。”
陳留公主言又止,看了郭夫人一眼,又看了看齊國公,開口道:“可是導兒的傷勢……”
李未央輕輕一笑道:“祖母,你應該相信五哥。”
郭導的眼睛看向李未央,卻是十分的明亮,在眾人之中,只有李未央是支持他的,而且也是最了解他的,相信自己的能力,也支持他的決定,這樣的姑娘他怎麼會不喜歡呢?
事實上,他並非是去調查**,而是去做靶子。只要他能夠功將所有敵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上,元烈的人就有法子找到蛛馬跡。可如果他不能功,這件事就會陷絕境。在大廳之中,真正能夠聽懂他弦外之音的人,只有李未央和齊國公,不,可能二哥也猜到了,所以他才那樣激烈的反對。郭導微笑:“父親,母親,我一定會平安歸來,我必須抓住那些人陷害二哥的罪證。”
郭夫人還是面憂慮,李未央安道:“母親若是實在不放心,我會安排一些人手暗中保護五哥的。”
齊國公神之中閃過一沉痛,點了點頭道:“也只好如此了。”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齊國公卻住了李未央,他開口道:“嘉兒,我覺得今天的事,十分不對勁。”
是不對勁,簡直是太不對勁了,李未央從剛才開始便有這樣的覺,可惜就連都沒辦法說出到底是哪裡有問題,一個問題還未解決,一個問題又接踵而來,一切都是針對郭家,對方在暗的角落一直靜靜微笑,安然等待,顯然耐心到了極點。
這一張綿的大網,還沒到真正收網的時候。李未央不由想到了白天的那一場盲棋,自己只能走一步看三步,可對方卻是走一步看十步,輕而易舉控制全局,知道,自己遇到了真正的高手,以至於到現在,都看不出那最關鍵的一步棋究竟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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