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坊的熱鬧很快傳到了城北的都尉府上。
因著妻子錦芊公主昨夜趕赴到了蘆堰港,就著重佳節,唐儒刻意邀請了岳貴妃和林亭楷、林亭琰二位親王來府上,設宴招待,也想趁著錦芊公主化解前陣子與兩位皇叔之間的嫌隙。
聞聽了緣來飯莊之事,林錦芊首先按耐不住了,當著眾人的面直接斥道:“堂堂外藩親王妃自甘墮落,做起了三教九流的勾當,平寧王竟然也能坐視不理,實在是荒唐,果真是鄉野出來的,不懂得什麼面尊貴。”
那對夫婦前陣子別有用心的給自己夫君塞了不里氣的子過來,這筆賬還沒去清算呢,今日正好過去見識見識這二人究竟是什麼厲害人。
審視著眾人,林錦芊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竟不知蘆堰港這彈丸之地也有此等熱鬧,要是岳貴妃與兩位皇叔有雅興,咱們也過去湊個熱鬧?”
唐沅希已有好幾日沒見到林錦驍了,聽說今日他也在清河坊里,立刻附和道:“好呀,嫂嫂,我陪你一道過去。”
岳貴妃卻不以為然的撇了撇:“這種熱鬧有什麼好湊的,不過是些上不得臺面的,正如公主所言,堂堂親王妃,卻自甘墮落的去做起了低賤商賈人家的勾當,那些沒見過世面的賤民們去看看稀罕事也不足為奇。”
“本王倒不信這子竟有如此大的魅力,飯莊的位置都預定到一月之后了,怕是自己花了銀子虛張聲勢罷了。”
林亭楷冷笑了數聲,注視著岳貴妃,一臉討好結的神恭維道:
“要說這子中的翹楚還得當數岳貴妃,當年初次返鄉探親那可是十里長亭都有人駐足圍觀啊,咱們這位侄媳婦那不過是嘩眾取寵罷了,等過陣子大家膩了,那清河坊也就冷清下來了,這種商賈賤流之輩的熱鬧不看也罷,芊公主要實在好奇,倒不如等過些日子去看的笑話。”
對于這些人冠冕堂皇的評頭論足,北濱王林亭琰心中充滿了鄙夷。
一個個都瞧不起商賈人家,卻都想著從他們手里撈銀子,實在是自相矛盾:
“也是世風日下,如今的朝廷早已不復開國時的盛景了,那些商賈賤流怕是沒被在座諸位奉為座上賓。”
林亭琰對于那位侄媳婦卻是越來越興趣了。
從不管別人怎麼說,只悶聲做自己的事。
這樣一位不拘小節的奇子怎能不讓人生出敬佩。
只可惜終究是生不逢時,讓了別家的妻。
目視著一張張暗沉沉的臉,林亭琰卻淡然自若的說起了維護平寧王妃的話來:“眼下朝廷時局艱難,不州縣連員的俸銀都已拖欠了一兩年,朝廷不也主張戶家的娘子們出來自謀生路嘛,咱們這位侄媳婦也算是帶頭響應朝廷策令,替朝廷分憂了。”
岳貴妃也不知這位六皇叔為何會向著那丫頭說話,有些不悅道:“平寧王妃斷案查疑或許是有些能耐,但要說開門做生意,呀恐怕不是那塊料,頂多也是仗著趙家的勢力討了些甜頭。”
“說不定還以權謀私呢。”
林亭楷惻惻的眨了眨眼:“本王聽說前陣子低價買了塊地,想必就是仗著平寧王的勢力強行占了人家的宅地,平寧王倒真是個表里不一的偽君子,弄什麼均田策令為難鄉紳大戶,卻縱容自己的王妃做此等勾當。”
“這點三皇叔卻是多慮了。”
岳貴妃滿是譏諷的笑了出來:“那聚升坊的地皮大半坊還是家父當年買下的,實在不是什麼好地方,也只有楚家這丫頭是個不顧惜銀子的暴發戶,的給人家送銀子,管地的老翁本只想要個五六百兩,卻生生塞給了人家兩千兩銀子,你們說這不是傻子又是什麼。”
說完,忍俊不的捧腹大笑了起來:“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呀如今還掏出不銀子來請蘆堰港的們吃糖果糕點,說什麼要將聚升坊里的污穢之地填平,在廢地上建宅子,可笑可笑。”
眾人聽著也倍困。
幾番接下來,覺得那子也不像是不聰明的主,怎生做這種不著邊際的事?
目視著一張張傲的面龐,林亭琰卻不以為然的淡笑了起來:“這平寧王妃會不會做生意本王是看不出個眉目,但趙遠卻是個明人,從緣來飯莊再到聚升坊建宅邸的事,據說趙家可是又出銀子又出力的鼎力幫扶。”
說到這里,他又刻意打量了眼岳貴妃:“方才本王過來時,還聽說趙太公今日為州府捐贈了百萬兩銀子,足見平寧王妃不是個鄉野村婦。”
“為州府捐贈一百萬兩銀子?”
岳貴妃臉霎時大變,再也鎮定不住。
早覺得趙遠這老東西已經變了心,先前還只以為他不過是為了利益和平寧王妃一起合伙做生意,如今竟然捐了這麼多銀子給州府。
雖說不是直接行賄給林錦驍,可這也等同于在幫著林錦驍。
這老不死的,簡直是自尋死路。
目平穩的注視著眾人,岳貴妃面僵的笑了笑,突然就改變了主意:“芊公主初來蘆堰港,本宮也是該陪著去四轉轉,正好各位也想去清河坊湊這個熱鬧,那本宮便與你們同往。”
對于岳貴妃臉的轉變,林亭琰全然看在眼里,并未多說話,僅是暗自冷笑。
終究是心疼趙家的產業。
自打趙太公那獨子夭折后,這婦人早已將趙家的產業當作自己的私庫。
近來,他發現老三與岳貴妃走得越來越近了些,不得不提防著這婦人了。
打定了主意,一行人坐上馬車,帶了幾名的護衛和使,便向著清河坊行去。
眼見著就要接近傍晚,出城郊游的人們都絡繹不絕的從城外歸來。
各都是車水馬龍,人聲鼎沸,這樣繁華的景致,除了在靖靈城,也只有蘆堰港才能見到了。
到得清河坊東門口就見飯莊外排滿了長隊,連接道邊都是車馬盈門。
岳貴妃和唐沅希、林錦芊正要下馬車,就聽到從飯莊里面出來的食客們一臉沉醉的在高聲議論:“這緣來飯莊的飯菜是真不錯,可比戚家酒樓的做的好多了,菜式新穎又別致,在下走南闖北多年,還從未像今日這般意猶未盡過。”
“在下也這樣覺得,既然劉兄尚未盡興,改日在下做東,咱們再來此相聚便是。”
“嗯,就是生意太火,等的時間太長。”
“那又何妨,也不過是耽誤點時間罷了。”
瞧著食客們盡興而歸,林錦芊忍不住挑了挑眉,癟冷嗤道:“有什麼了不起,自己花銀子請的人還吹噓得這麼冠冕堂皇的。”
說著,立即攔住正下車的岳貴妃和唐沅希,對馬夫怒斥道:“去,讓飯莊的掌柜親自出來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