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你沒有充足的證據，證明他們兩個是同一個人！”龍從文苦笑，“哪怕你在館中聽到的看到的都是真的，可是，你沒有辦法證明你說的是真的，沒有皇上信賴的人跟你一起聽到，而你本又不爲皇上所信任，可沈千尋就不一樣，一直在做，做戲給伶妃看，做戲給長公主看，做戲給皇上看，做戲給所有人看，用虛假的卻鐵一般的事實擊敗了你的口頭演說，而至關重要的一點，”

龍從文頓了頓，難過的說：“千夢，在你的心裡，在你的潛意識裡，還想著那個龍天語的男人！你恨他，可是，你也他，所以，你纔會中了沈千尋的詭計，墜萬劫不復的境地！”

沈千夢呆呆的看著，半晌，頹然躺倒於地，兩行淚水無聲自的眼角滾落，流到裡，又鹹又苦，低喃：“是，你說的很對，我終究……不是的對手！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是的對手了！我這輩子，已經走到了頭！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逍遙在世上，自己卻永陷阿鼻地獄，無可救贖！”

龍從文的脣了，難過的扭過頭去，好半天，才哽聲道：“我人微言輕，目前確無良方救你出獄，可世間之事，原就難以預料，如果沈千尋和龍天若之間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又或者龍天若有什麼非份之想，那麼，他早晚會冒頭，皇上早晚會發現他的狼子野心，到時候，便是你出頭之日，所以，請你務必忍耐，我……我給了上頭不銀子，他們不會再給你用刑，你好生養著……等我來接你！”

“等你來接我？”沈千夢咧笑，明知這話不過是龍從文在安，卻還是點頭，“好！從文，你等你，如果我真能出頭，必不再與人爭長鬥短，只安安分分的做你的妻子，過一份清靜無憂的歲月！”

“好！”龍從文蹲下來，將的頭髮往後理了理，拿帕子揩淨的淚，又說：“你這般苦楚，我必不會坐視不理，你放心，我總會想個法子，沈千尋和龍天若現出原形！”

“不！不要！”沈千夢拼命搖頭，“我現在誰也不恨了，我只恨我自己魯莽衝，你千萬不要再把自己賠進去！別再學我那樣，費盡力氣，非要證明龍天若是龍天語，結果……”

“我不會那麼傻的！”龍從文面陡轉冷，“你放心，我不會強出頭的！我也不會再去證明龍天若到底是不是龍天語，我爲什麼要去證明這個問題呢？他說他是龍天若，那麼，他就是龍天若好了，我就當，這個世界上，從來只有他龍天若，從來就沒有龍天語！事實上，這樣的解釋，才更合理，不是嗎？”

沈千夢愣住：“你……什麼意思？”

“你說呢？”龍從文反問，目深不可測，“如果從來都沒有龍天語，你猜，沈千尋會不會抓狂，會不會徹底崩潰掉？如果崩潰了，你猜結果會怎麼樣？”

沈千夢微張著，好半天才緩過一口氣來，終於出一抹真正舒心快意的笑，啞著嗓子笑：“我猜，結果一定會很妙！”

……

沈千尋在沈府中待了一陣子，再回到湘王府，已是黃昏時分，上午還算是燦爛，到下午時分，卻是鉛雲低沉，寒風乍起，夾雜著細小的雨點，吹得人渾冰涼。

李百靈慾要留住一宿，沈千尋卻執意要走，今天上午驗的事，要跟龍天若說一下，他雖然油舌沒個正經，腦子卻極好用，很多時候，都能給很好的提醒和建議。

李百靈見有事，也不強求，只拿了自己的大氅出來，將包得嚴嚴實實的，沈千尋低笑：“哪裡就用得著這麼厚的服？包得像糉子一般！”

“怎麼不需要？”李百靈擡頭看看天，說：“你要回便回吧，回頭雨下大了就麻煩了，這天也真是邪乎，這還沒過中秋呢，就刮這樣的風，看來，今年的冬天要提前了！要不你別騎馬了，還是讓三姑趕馬車送你回吧！”

沈千尋搖頭：“還是騎馬更自在一些，速度也快，再說了，王府離這兒也不是太遠！”

說完匆匆告辭離去，走到半路，雨點已急促的落了下來，伴隨著狂風陣陣，雨點劈頭蓋臉的打過來，很快就把澆了落湯。

回到王府，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青鸞紅鸞見狀，一個忙著準備熱水給沐浴，另一個則去燒薑湯，沈千尋洗完澡喝了薑湯便去裹著被子睡大覺，但即便如此小心，到了晚上，還是發起了高燒。

本就是醫生，自然也無須假手於人，自開藥方煎藥治病，只是中藥療效緩慢，一時只覺得口乾舌躁，兩眼昏花，只得混混沌沌的躺在那裡，閉眼聽外面秋雨瀟瀟。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約覺有人走進房中，瞇眼瞧了瞧，卻是龍天若，躡手躡腳鬼鬼祟祟的走到牀前，手出來，似要是要的額頭，沈千尋有心要抓他的現形，遂屏息靜氣不吭聲，不曾想龍天若的手到一半，忽又猶豫著了回去。

他在牀前的小凳上坐了下來，黑的剪影被搖曳的燭火映在屏風上，飄忽不定，他就一直這麼坐著，用一種詭異的深沉的目瞧著，足足有一柱香的時間，他不不移不言不語，只是這麼直勾勾的看著。

沈千尋被他看得渾發，實在躺不住，輕咳一聲坐了起來。

“你醒了？”龍天若聲問：“有沒有覺好一點？”

沈千尋冷冷的回：“如果你離我遠點兒，我想，我會好得更快一些！”

“死丫頭！”龍天若笑罵：“看在爺這麼溫乖順的份上，你就不能說好聽點的話？”

“我這張，從來只會說難聽的話，說不來好聽的！你要是想聽好聽的，出門左拐，去那煙花柳巷，想聽什麼話都！”沈千尋腦袋，說出的話鼻音濃重。

龍天若輕哧了一聲：“病著還這麼倔，真拿你沒辦法，對了，今天收穫不小吧？聽阿癡說，你發現了一種奇特的殺人方法……”

他說完突然不懷好意的笑起來：“你說，這兇手怎麼那麼奇葩？”

“人家死得那麼痛苦那麼慘，你還笑，有沒有同心？”沈千尋無的批判他。

“是，爺是不該笑啊！”龍天若輕咳了兩聲，說：“不過，話說回來，小殭，你的思維也很奇怪，你是怎麼想到說，那人是被小蛇鑽竅而死？僅從現場的那小小的蛇骨？”

“當然不是！”沈千尋忿忿回，“若是用我的腦子想，想個十天十夜，我也想不出用這招兒來殺人，我也是無意中看到類似的案例，才做出的推斷，不過，從當時驗的描述來看，基本便是死於此法了，畢竟，魄門是人的污穢之地，正常人也想不到會那樣害人！”

“那你是從哪裡看到的案例呢？”龍天若追問。

“就是天語之前給我的那堆古書啊！”沈千尋回答，“也虧得他有心，蒐羅了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書來，上至天文，下至地理，風土人，律法案例，奇聞異事，醫典毒藉，無所不有，包羅萬象，倒真是讓我開了眼界了！”

“你也真是讓爺開了眼界了！”龍天若喃喃道：“他給你的那些書，爺閒來無事時也常會翻閱，怎的爺就不記得有這麼奇葩的事？”

“你能跟我比嗎？”沈千尋居高臨下的回，“姐姐我過目不忘，能輕易將書上所錄容刻腦海且終生不忘，你呢？你能嗎？”

龍天若作心悅誠服五投地狀：“老大的功夫就是牛，小的及不上老大的一汗，自然不敢跟老大比！”

“貧！”沈千尋掃他一眼，忽又輕嘆道：“你說，這個兇手是不是也無意中看過那些書才突發奇想呢？”

“很有可能！”龍天若點頭，“你說說看，你是從哪本書裡看到的？”

“就是那本奇聞異事錄啊！”沈千尋起去書房，不多時便將書本找出來，遞給龍天若，並準確的報出頁數，對於超凡的記憶力，龍天若再度驚豔了一把。

“小殭，你簡直就不是人，你是神，絕對的神仙！”他將那書拿到眼底細看，面陡然間一僵。

“有新發現？”沈千尋好奇的問。

“這本書，是書！”龍天若表陡轉凝重。

“書？”沈千尋驚道：“這裡面不過講些民間奇聞異事，又不涉及政事，爲什麼被？”

“跟書本的容無關！”龍天若答，“這書的作者聶允，在龍安帝是太子時，就跟他私甚篤，後龍安帝禪讓皇位，他第一個跳出來反對，被龍熙帝誅殺，因他平日最喜詩作賦寫書，所以在他死後，他的詩作書籍皆被列爲書，膽敢收藏者，必將其作黨，殺無赦！”

沈千尋微驚：“那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兇手，有可能是我們的人？”

“我們的人？”龍天若笑著搖頭，“我們的人，可不會有這樣的變態！我們跟姜家也沒有仇怨，當年宇文府的事，姜家就沒有手，否則，我也不會去找他們了！”

“那這書除了龍熙帝的敵人，還會有誰敢留存？”沈千尋滿心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