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巨響，隨即衝鋒的牛角號聲直衝雲霄。剛剛沉寂下來的戰場再度殺聲四起，戰馬奔騰的轟鳴聲霎時間響徹了整個平原。

李弘著戰場上來往衝殺的騎兵戰士，目瞪口呆。

玉石和其他各部軍候也不和李弘打招呼，急急忙忙打馬離去。

黃巾軍士兵們被分割包圍在戰場上，毫沒有投降的念頭。知道今天再沒有活路，他們反而平靜下來，只有仇恨在他們每一個的心中劇烈地燃燒著。看到兵們戒備地圍在四周，鮮淋漓的武指著他們，士兵們滿腔的豪再度噴發。

「殺……」

不知道是誰突然高聲吼起來。戰意盎然的士兵們同聲呼應，義無反顧地殺向了周圍的敵人。

風雲鐵騎的戰士們憋了一肚子火，等的就是這一刻。

大家不待衝鋒的號角響起，齊齊高吼，縱馬飛躍，狂呼著撲向了黃巾士兵。

屠殺，殘忍而腥的屠殺。

勢單力薄的黃巾步兵被風雲鐵騎軍的戰士們就象割韭菜一樣，割去了一茬又一茬，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被無而肆意地吞噬了。

李弘坐在黑的土地上，抬頭天，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田重緩緩地策馬而來。

他走到李弘的邊笑道：「誰的膽子這樣大，竟敢私自出戰？」

李弘詫異地著老頭，笑著說道：「老伯，你是不是一直沒有機會發揮刺的威力，很著急？」

田重嚴肅地點點頭，「不錯。看看這次可能抓到幾個違反軍紀的。」

李弘大笑起來。

「可能是敵人主發攻擊的。你不要總往壞想。」

田重奇怪地看著李弘，十分不解地說道：「子民，你好象從來都不願意懲罰違反軍紀的士兵。」

「小違紀，說說算了。」李弘隨意地說道。

「小違紀不理，軍紀就會鬆弛，遲早都會釀大禍。」田重繃著一張老臉，十分不高興地說道。

李弘嚇了一跳，趕忙說道：「對，對。老伯說得對，要重重理。」

不一會兒，喊殺聲越來越小，漸漸的歸於平靜。

黃昏，夕西沉，暮蒼靄，腥風陣陣。

督亭的平原上，勝利的號角聲此起彼伏，平原上到都是士兵們歡慶勝利的聲音。

戰場上的騎兵們開始陸陸續續尋找自己的戰旗，集結到本部曲。

各部軍候飛馬趕到。

「大人，剛才是黃巾軍主邀戰，虎眼看事危急，搶先發了攻擊。現在戰事已經全部結束了。」

瓔彤領著虎走到李弘面前，躬說道。

李弘看到虎的上裹了兩布帶，知道他了傷，趕忙上前問道：「虎子，傷重嗎？」

虎稚氣不，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做聲。

田重突然走上前，假裝嚴肅地問道：「虎子，是不是你先攻擊的？」

虎嚇了一跳，慌地搖著雙手道：「不是，不是。小懶哥當時也在，你問他？」

大家看到他著急的樣子，大笑起來。

「你們看到黃巾軍的首領左校了嗎？」李弘問道。

「他被長矛刺中，已經死了。」燕無畏頗為惋惜地回答道：「左校在黃巾軍中很有名，人緣好，帶兵也有辦法。這三萬士兵的強悍戰鬥力遠遠出乎我們的意料。如果其他的黃巾部隊也這樣難打，我們就麻煩了。」

李弘點點頭，失地說道：「如果能把他俘虜就好了，至可以不要死這麼多人。」

他轉目著橫遍野的戰場，痛心地說道：「何苦非要全部戰死，投降難道不好嗎？」

恆祭不屑地哼了一聲說道：「不重重一擊，他們怎麼知道我們風雲鐵騎的厲害？殺破了他們的膽，讓他們聽到我們就心驚跳，下次遇上戰就好打了。」

拳頭更是很張狂地道：「殺，每戰殺盡，敵人就會越來越，我們就會越來越強。」

玉石著拳頭那雙殺氣騰騰的眼睛，無奈地搖搖頭。

「去年皇甫將軍在下曲坑殺十萬黃巾降兵，對他們的刺激太大了。投降也是死，戰死也是死，那還不如戰死。現在黃巾軍的戰鬥力劇增，估計就和他們這種想法有關。這戰，恐怕越來越難打，越來越殘酷了。」

督亭之戰，黃巾軍左校部將士由於誓死不降，三萬人全軍覆沒，無一生還。風雲鐵騎佔盡天時地利，一擊中的，大獲全勝，部隊傷亡一千兩百多人。

當天夜裏，部隊駐紮在督亭平原上，連夜打掃戰場。

第二天，部隊帶著大量戰利品趕到距離督亭六十里的方城。李弘將大營駐紮在城外的山崗上。

自黃巾軍攻打幽州以來，朝廷的軍馬每戰皆負，步步退卻，很快就退到涿城。如果涿城再失，涿郡也就全部丟失了。現在黃巾軍大帥張牛角的十五萬大軍已經將涿城團團圍住，攻城之戰隨時都要發。

就在大家惶惶不可終日，無計可施之際，突然傳來豹子軍李弘部在督亭全殲黃巾三萬人馬的消息。這個消息來的非常及時，極大的刺激和鼓舞了守城軍民的鬥志和信心。當天全城就象過節一樣，歡慶勝利。

李弘部突然在小房山消失，這讓張牛角心準備的合圍之計沒有奏效。雖然他不知道豹子軍突然撤走的原因，但他明白，現在在涿郡戰場上，對黃巾軍威脅最大的就是這支騎兵大軍。如果消滅了李弘，黃巾軍也就基本上把涿郡拿下了。

在進攻幽州之前，黃巾軍並不知道這支軍隊的存在。藏在敵軍陣營里的安定帥，也是最近才把消息傳來。這使得張牛角在排兵佈陣上非常被。最早他們曾經研究過怎麼對付公孫瓚的騎兵。公孫瓚只有五千大軍，天下皆知的。但上個月公孫瓚突然離開了幽州，這著實讓黃巾軍的首領們高興了一回。誰知還沒有高興幾天，就冒出了這樣一支龐然大軍。

沒有圍住豹子軍，張牛角心中非常不安，所以暫時沒有展開對涿城的進攻。他想知道豹子軍的確切位置之後，再考慮是先攻城還是先消滅豹子軍。攻下涿城並不是什麼難事。十五萬大軍攻打一萬多人防守的涿城，也就是幾天的事。現在黃龍的三萬部隊已經趕到涿城北門，左校正在打方城。方城拿下之後，左校率部趕來會合，十五萬大軍全部聚齊，攻城就可以開始了。

豹子軍全部都是騎兵，機靈活，對大軍的補給線始終都是一個巨大的威脅。豹子李弘本人更是一個極其可怕的人。

他在鮮卑國大打出手，連續宰殺鮮卑國重要人，惹得慕容風和拓跋鋒同時使用黑木令牌追殺他。盧龍塞保衛戰雖然漢軍慘勝，卻為他贏取了英雄的聲名，因為盧龍塞就剩下他一個軍，所有盧龍塞軍人獲得的榮耀都給了他一個人。就在人們驚羨他的運氣的時候，他帶著部隊連續奇襲，在刺史劉虞的指揮下，擊敗了侵漁的鮮卑部隊，擊殺了鮮卑軍的統率慕容績。隨後的戰績更加驕人，他率部堅守馬城二十多天，退拓跋鋒的大軍，然後又一次利用他慣用的奇襲殲滅了鮮卑國的魁頭大軍，殲滅了侵上谷郡的提大軍，並且擊殺了提。這個純粹靠軍功象利箭一般升起來的北疆英雄，已經了大漢國有志青年的榜樣。這次要不是安定帥及時送來消息，估計黃龍的部隊已經損失一半多了。這種善戰的人手上有一萬部隊，比一個庸才手上有十萬部隊更加可怕。

所以張牛角一直想消滅這支部隊，殺死豹子，永絕後患。在他看來，即使奪下了涿城，如果這個魂不散的豹子一直在涿郡神出鬼沒，恐怕黃巾軍還沒有打到薊城，他的後院就被豹子鬧得飛狗跳了。

涿城外，黃巾軍的營帳麻麻，鋪天蓋地，將涿城的西門圍了個水泄不通。

司馬左彥急匆匆地走進了張牛角的大帳。

「大帥，涿城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好象在慶祝什麼喜事。」

左彥和左校是同村人。他父親在城裏幫人打工，收不錯，自小就帶他在城裏陪同家主的子孫念書，希他將來混出點名堂。左彥很聰明，十幾年下來，頗有就。然而因為出庶民，無論他怎麼努力，最多也就是幫家主寫寫東西算算帳，上不了枱面，空有一抱負卻無力施展。他在好友左校的勸說下，加了太平道。不久他的才華就被張角看中，負責教中的書記和財，也算是張角的親信了。去年在廣宗，他隨著張牛角一起逃到了太行山，輔佐張牛角。

左彥三十多歲，材瘦弱，相貌平庸，短須長臉，唯獨與眾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人中特別長大，和整個面孔有點不協調。所以他特意在上留了一抹厚厚的黑鬍鬚來遮醜。黃巾軍的將領私下都他左髭。髭就是指上的鬍子。他的老師信奉讖緯，（漢代學，庸俗經學和迷信的混合）認為他的人中長得好，將來必定能出人頭地。他一直相信老師的話，直到逃進了深山老林，他才發現這個什麼讖緯之學真是害死了人。他本來想通過輔佐張角來改變自己的人生，沒想到張角本不是真龍天子，一切都了泡影。

張牛角暗暗吃了一驚。

「可有線報？」

左彥搖搖頭，小聲說道：「想不通，不知道王濡在搞什麼名堂。以我看，如果還是沒有豹子的消息，乾脆攻城吧，我們實在沒有必要這麼等下去。」

張牛角點點頭，「我也這麼想，如果明天我們再沒有消息，後天就開始攻城吧。你看如何？」

左彥坐到案幾的旁邊，隨口問道：「孫小帥的糧草大概什麼時候能到？」

「差不多還有四五天。」

「左帥今天有消息嗎？」

張牛角焦慮地搖搖頭，「昨天夜裏就沒有消息來了，今天早上也沒有。我已經派人去方城找他了。不知道他在方城出了什麼問題？」

「一定是出了大問題。以左帥的小心謹慎，他不會輕易和我們斷去聯繫。」張牛角嘆了一口氣，心沉重地說道。

左彥笑著說道：「大帥盡可寬心。左帥的部隊戰鬥力非常強，即使上豹子軍的騎兵，也有一戰之力。」

旋即他臉大變，失聲了起來：「豹子不會跑到方城去了吧？」

張牛角大驚失，一把抓住長須，極力制著心中的恐懼和不安。

看到清秀白凈，溫文爾雅的鮮於銀，李弘開心地大笑起來。

「伯玉（鮮於銀的字），近來好嗎？」

自從涿鹿分手，兩人有半年沒有見面了。鮮於銀高興地抓住李弘的手，連聲說道：

「好，好。涿鹿一別，還沒有幾個月，你就打了好幾場勝戰，太令人羨慕了。」

李弘笑著說道：「羨慕什麼？打仗腥殘酷。你這樣子應該做文。」

鮮於銀搖頭道：「當然是上戰場廝殺痛快了。一直跟著你就好了，可以打上好幾戰。你被圍馬城的時候，我幾次要求帶兵去支援，都被太守大人拒絕了。」

李弘馬上激地謝謝他。

「謝什麼，又沒有幫到你。不過你太厲害了，幾千人是抗住了拓跋鋒一萬多人的攻擊，守了二十多天，厲害，厲害。」

李弘尷尬地笑笑。他在馬城和拓跋鋒一戰未打，各人玩各人的，不但瞞過了許多人，還給自己掙足了聲名，換回了一個大功勞。這件事的真象要不要告訴鮮於銀？拳頭和鐵鉞這兩個大馬賊已經死了，卻突然出現在自己邊，應該怎麼對鮮於銀解釋呢？

鮮於銀沒有注意到李弘的不安，還在興高采烈地說著。

「大人在督亭一戰全殲黃巾叛賊三萬人，戰績驕人。」

「伯玉，你不覺得我殺的人太多了嗎？」李弘問道。

鮮於銀故意皺皺眉頭，用力嗅了一下說道：「大人上還有腥味。馬上整個幽州都會知道，豹子是一隻腥嗜殺的豹子，殺人殺得太多了。這難道有什麼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