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人看著齊常新，面凝重。

秋水般嫵的眸子裡滿是擔憂之。

“應該不會吧，五丫頭也喝了，可好好的沒事。”齊常新本能的搖頭，並沒有立即附合冷人。

“侯爺，蓉蓉雖初見五小姐，卻覺得聰明伶俐，且又擅醫，有些事能輕易辦得到，不然您怎會好好的那般？”冷人極認真的說道，聲音輕聽。

齊常新心頭一震，認爲說得極有道理。

銳利的黑眸中過戾氣，他咬著牙道，“該死的蠢貨，蓉蓉，命人傳過來。”

“是。”冷人語氣輕快的應著。

齊妙陪母親剛用過早膳，正在說著話兒。

寶珠進來稟，說冷人來了。

來做什麼？

齊妙和母親二人疑的互視。

很快讓寶珠帶冷人進屋，後還跟了一位婆子。

冷人今日穿了月白繡翠竹的刻褙子，更襯得氣質清麗俗，若白玉，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

見到沈氏，冷人只是微微一頷首，“齊三夫人，侯爺讓五小姐去書房一趟。”

“蓉蓉姑娘，不知侯爺找妙兒有何事？”沈氏的心又提了起來。

“五小姐去了自然知曉。”冷人應道。

的聲音平緩和，聽不出悲喜。

沈氏看向齊妙說道，“妙兒，娘陪你一起。”

齊妙點頭道好。

祖父現在是個心思不明之人，一人獨自前去有風險。

說話間，母二人就起。

冷人見了。就道，“齊三夫人請留步，侯爺只請五小姐一人前去。”

“怎麼？我去給侯爺請安也不行？”沈氏眉忽然一挑，聲音拔高，面上威嚴盡顯。

對冷人可沒什麼好印象。

竟敢當衆懷疑妙兒在茶水裡做手腳，真是該死。

“齊三夫人請莫要難爲我，我只是奉了侯爺之命。”冷人暗暗咬了下牙。面依舊平靜的應道。

“既然如此。蓉蓉姑娘請回吧，我家妙兒哪兒也不去。”沈氏輕輕一笑，說道。

冷人後的婆子角一歪。說道，“齊三夫人，這可是侯爺的吩咐。”

“你是誰家的奴才？”沈氏銳利的眼神掃了掃那婆子，問。

“這是我邊的管事媽媽樂媽媽。”冷人應道。

沈氏冷笑一聲說道。“蓉蓉姑娘只是侯府的客人而已，對你之言我們完全不用理會。方纔答應讓妙兒去見祖父，那是給侯爺的面子，不曾想蓉蓉姑娘忘了自個兒份咄咄人，就連你的奴才都敢拿侯爺來人。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這兒忙得很呢，蓉蓉姑娘請回吧，不送”

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齊妙一直注意著冷人的表變化。

被母親這般質問。只是眸子裡過怒意，面卻不變。

齊妙不由佩服心機深沉。喜怒哀樂不溢之言表。

冷人並未甩手離去，而是道，“是蓉蓉失禮了，三夫人五小姐請。”向著門外做了請了手勢。

不敢再堅持不許沈氏跟著，只得妥協。

依著沈氏的本心，肯定是不願意去。

只是齊常新現在喜怒無常，且又對冷人極重視，要是真不去，誰也不敢保證他會做出什麼事兒來。

齊妙挽了母親的胳膊出了海棠苑，往祖父的書房行去。

“蓉蓉姑娘，不知尊師的大名是？”沉默著走路很無趣，齊妙就笑嘻嘻的問冷人。

冷人眼觀鼻，鼻觀心，面無表的看著前方的道兒，不應話。

齊妙又問姓什麼，芳齡幾何，家住哪兒等等。

一概不答。

齊妙輕輕一笑，並不介懷，只是對冷人越發有興趣了。

爲什麼不回答這些簡單的問題？

是不屑於和自己說話，還是有，又或者是有什麼不可告人之？

齊常新見到齊妙，就沉著臉斥道，“五丫頭你怎麼磨蹭到現在纔到，是不是不敢來見我啊？”

真是蛋裡挑骨頭。

就算母親和冷人僵持了一小會兒，可們出了海棠苑之後，是以最快的速度走過來的。

齊妙在心裡冷笑。

不想解釋，就直接問，“不知祖父找我何事？”

齊常新沒有立即應話，只是森森的瞪著。

經了昨日的歷練，齊妙可不憷他的眼神了，勇敢與他對視。

只是的眼神有些飄忽罷了。

見並沒怯自己，齊常新直接怒問，“五丫頭，昨日你在我茶水裡放了些什麼令我當衆出醜，你要是坦白，我可以寬恕你這回，你倘若不說實話，休怪我心狠。”

沈氏立即反駁道，“公公，昨日那茶水妙兒當著所有人的面喝了一半，要是茶水真有問題，妙兒爲何無事？

公公，我不知道您爲何要針對妙兒，可凡事都得講證據，您不能平白無故的冤枉妙兒。”

齊常新拍著桌子怒，“我怎麼冤枉了，之前一直好好的，就是喝了茶水後纔有那些反應，不是害我又是誰？”

齊妙說道，“祖父，昨日沏茶時蓉蓉姑娘一直從旁看著，醫又如此妙，我要真的在茶水裡放了什麼，又怎會不知呢？”

冷人說道，“齊五小姐聰明伶俐，有些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又有何難？”

“噗”齊妙笑了，“多謝蓉蓉姑娘讚，我自到大，你可是第一個誇我聰明伶俐的。”

隨即就斂了笑容，反問冷人，“蓉蓉姑娘既然懂醫，不會不知祖父之所以如此，是因爲完谷不化嘛。難道蓉蓉姑娘沒給祖父用藥？”

“完谷不化？”齊常新眉一挑。

“是呀，祖父您近來是否有時覺腹痛腹脹噯氣早飽等不適？”齊妙問道。

齊常新沒說話，近來是覺得有些不舒服，但並不嚴重，就沒說出來。

默認就等於承認。

冷人臉上終於有了訕訕之。

天天和齊常新在一起，都沒能發現他的不適，而齊五卻一眼就看了出來。這不是明擺著打臉嘛。

齊常新看著冷人雙眸含著淚。一臉委屈的樣子，很是心疼。

他立即拍著桌子否認，“五丫頭你這說得是什麼渾話。我子朗得很，你偏說我有病，這是想咒我死是不？我怎會有你這等心腸歹毒的孫……”

叭啦叭啦將齊妙一通罵。

齊妙左耳進，右耳出。權當聽狗吠了。

爲自己悲哀，親人怎麼一個比一個不堪。有那樣的父親就罷了，如今又加一位奇葩的祖父，人生還真是各種采呢。

沈氏氣得想拆房子，但被兒攥著手無聲安。只好著。

“滾吧”齊常新罵得累了，見齊妙沒有反駁半句，也覺得無趣。揮手讓離開。

他難道還真將送去府衙？

無憑無據不說，就算真有憑據。鬧大了最後丟人的還是他自己。

冷人有些失齊常新就此饒了齊妙。

唉，罷了罷了，來日方長，徐徐圖之吧

垂了眸子，靜靜的坐在那兒悶悶不樂。

“蓉蓉，你這是怎麼了？”齊常新忙出聲相詢。

“唉，侯爺，先前齊三夫人罵我們家小姐了。”樂媽媽應話，並長長嘆了口氣。

“沈氏敢罵蓉蓉，真是反了天，罵蓉蓉什麼了？”齊常新眼神一凜。

樂媽媽看了看冷人，說道，“齊三夫人說小姐在侯府無名無份，不配與說話。”

“樂媽媽，你方纔怎麼不說？去將沈氏回來，看本侯如何收拾。”齊常新立即說道。

冷人輕輕搖頭，“侯爺，齊三夫人說得沒錯，我在侯府只是一位過客，完全可以不用理會我的。”

齊常新起，走到冷人旁。

他出寬厚的大手，親暱的了的頭頂，“蓉蓉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在侯府名正言順，誰都不敢輕看於你。”

“嗯，我相信侯爺。”冷人脣角微微抿起，冰冷的面上終於浮現一抹輕淺的笑容。

齊常新溫和的笑了，在想該如何安排這事。

樂媽媽也欣的笑了。

松鶴院今日比往常都要安靜。

丫鬟婆子們個個斂聲閉氣，連話都不敢說。

主子心不好，們個個提心吊膽。

馬氏獨自一人斜靠在東次間的榻之上，面寒如冰，眉峰皺著，眼神鶩，雙眼有明顯的影。

昨日齊常新的表現令非常不安，一宿都沒敢閤眼。

他變了，變的比以前更離譜。

生病之前，他只對一人刻薄，如今倒好，連兒子媳婦孫們全看不順眼。

對兒子們尚且如此惡毒，會怎麼對呢？

老下作回來，齊叔他們不僅沒跟著一起，也未提前告知一聲，他們是出了什麼事兒，還是將出賣了？

還有那蓉蓉的狐猸子，看老下作對言聽計從的模樣，一定又是弄回來噁心的。

往後這日子該怎麼熬？

馬氏心思重重之際，門簾子被人掀起，然後重重放下，一道高大的影出現在東次間裡。

“侯爺”擡眼一瞅，心頓時提至嗓子眼，從榻上起。

齊常新黑著臉進來，徑直走到邊。

啪啪

他揚手對著馬氏的臉狠狠扇了兩掌，斥道，“賤婦”

兩掌用了極大的力氣，馬氏被打得眼冒金花，栽倒在榻之上，裡立即有了腥甜的味道。

濃烈的恨意立即將口堵得滿滿的，令幾乎要窒息。

抹了抹脣角，掌心中鮮紅的刺得往頭上涌。

馬氏咬著牙從榻之上爬起來，瞪向齊常新罵道，“齊常新你個老下作。你竟然打我，你還有沒有一點兒良心啊你。

我嫁進齊家四十三載，爲你們齊家生兒育，伺候公婆，府裡府外，哪一件哪一樁不是我親力親爲，你個老下作除了養狐猸子。你說你都做了些什麼？

放眼整個京城。有誰像你齊常新將低賤的妾室寵上天，對結髮妻子連個下人都不如，齊家祖宗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你知不知道，你那良心都被狗吃了……”

這些年的委屈在這一刻噴薄而出。

話未說完，馬氏已經淚流滿面。

齊常新並不爲所，面上沒有半點愧疚之。冷笑著說道，“馬映秋你個心比蛇蠍的賤婦。還好意思和我算賬，你害死阿如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呢，還有我生病之後，你明著將我送去山莊養病。暗地裡卻著三寶子在我藥裡手腳，想讓老子永遠瘋下去。

馬映秋你說說，世間怎會有你這種毒婦？幸好上天有眼。我命不該絕，今兒我就要休了你這毒婦。讓我們齊家祖宗泉下安寧……”

休妻

馬氏頓時面如紙，子晃了晃，隨即嘶聲喊道，“我沒犯七出之條，齊常新你沒有資格休我，而且公公婆婆生病之時，是我在牀前不解帶的侍疾，你又做了什麼？你沒有資格休我，沒資格……”

馬氏目眥牙咧，聲嘶力竭的吼著，像一頭髮狂的野。

齊常新這老畜生是要將往死路上啊。

這麼些年過去了，他還是忘不了阿如那婊子，那婊子只不過跟了他一年，竟讓這般念念不忘，我嫁他四十三年，任勞任怨一輩子，結果他卻爲了那要休我。

齊常新你不是人啊……

“呸，賤婦你殺妾弒夫，老子說能休就能休，誰也阻止不了。”齊常新鐵了心腸的吼。

齊正遠俊如玉的面上眉頭鎖，似在想著什麼心思，腳下步履匆匆的進了齊正寧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