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牛角今天把幾位首領都請到了大帳。
李弘的大軍已經到了兩天。他把大營扎在距離癭陶城三十里的雙井屯平原上,天天派出十幾支騎兵,日夜擾襲擊癭陶城的黃巾軍大營,就是不再往前邁進一步。
豹子軍中的胡人彪悍驍勇,箭法又準,他們整日象遊魂一樣出沒於黃巾軍大營四周,逮到機會就衝上來殺死幾個,然後立即逃之夭夭,氣得黃巾軍只有乾瞪眼的份。
白繞喝了一口水,慢悠悠地說道:「大帥,豹子將大軍折小游騎,沒日沒夜的擾我們,士兵們都很張,也休息不好。時間一長,不但部隊的戰鬥力會下降,估計也會影響攻城。」
孫親立即接上說道:「大帥,他們太可惡了,就象太行山裡極了的野狼,盯上獵就不放。只要我們稍一疏忽,他們立即就來突襲。現在各個軍營都有損失。」
「損失大嗎?」張牛角問道。
「幾大軍營加在一起,有兩千多人被殺了,許多都是晚上值夜的士兵。」
「我們應該主進攻他們。我就不相信,我們二十萬人打不過他一萬多人?」王當氣呼呼地大聲說道,「這樣給他咬下去,把人都氣瘋了。」
張牛角冷冷一笑,「魚兒上鉤了。」
他停了一下,繼續說道:「豹子用的這招,是草原上的野狼群攻戰。草原上的狼群獵殺野牛的時候,都是先採取擾戰,不停的擾野牛群,麻痹野牛群里的野牛,耐心地尋找突襲的機會。只要有一頭牛失去警惕或者被激怒衝出牛群,他們就會一擁而上,一擊而中。我看黑子就是那隻被激怒的野牛。」
王當不好意思地笑了。五鹿瞅了張牛角一眼,心想,你這隻野牛也好不了那,一隻自以為是的野牛。
楊神凝重地說道:「豹子非常狡猾,他把大營駐紮在三十裡外,只要我們有什麼風吹草,他立即就會發現。如果我們主去包圍他,他立即就會逃得無影無蹤。但如果一直給他這樣鬧下去,我們的損失會越來越大,士氣也會迅速低落。畢竟他殺了我們十幾萬人,士兵們對他還是非常恐懼的。」
張牛角的臉頓時變得非常難看。褚飛燕了他一眼,眼神很複雜,有疑也有一點失。孫親的臉立刻就紅了,他垂下頭,有些不敢對視楊的目。五鹿暗暗竊喜,但又怕別人看見自己臉上的笑容,立刻低下頭,借著喝水掩飾。
「楊帥,你有什麼建議嗎?」白繞看到帳中的氣氛很尷尬,趕忙出言問道。
楊當然把各人的神都看在眼裡,他微微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我看,我們還是集中主力,趁早奪取癭陶城為上策。攻下癭陶,不僅可以解決部隊的糧食短缺問題,還可以緩解後方的補給力。首先自己要立於不敗之地,才可以打擊敵人。白帥認為呢?」
白繞捉著自己的短須,沉了一下,緩緩說道:「風雲鐵騎不是一群狼,而是一群豹子。單以兵力來說,我們二十萬人的確可以和他的一萬五千鐵騎戰一場,但我們的兵力至折損一半不止。打郭典的部隊,我們損失了七萬人,基本上是二個士兵換一條敵人的命。現在打豹子,如果我們六七個士兵能夠換取敵人一條命,就要付出十萬人的代價。如此一來,加上攻城的損失,我們黃巾軍的兵力基本上就打完了,剩下的也就是一些老弱殘兵了。如果今年冀州再次集結幾萬人來打我們,我們怎麼辦?所以我同意楊帥的想法,立即全力攻打癭陶。至於豹子,我們總有辦法收拾他的。大帥和褚帥,你們怎麼看?」
張牛角和褚飛燕都沒有回答。
「怎麼豹子軍一來,兩位就沒膽了。」王當氣憤地說道,「癭陶城只有五六千人,我們四十倍於敵人,完全可以迅速拿下。但是,沒有癭陶城做餌,豹子的騎兵軍立即就會逃離。失去了這個機會,再想殲滅他們就很困難了。將來在戰場上,以他們的機靈活,吃虧的肯定是我們。北征失敗就是個非常明顯的例子。如果楊帥和白帥的部隊給豹子軍突襲了,你們有把握全而退嗎?」
楊和白繞面上神一,沒有接腔。
「但是豹子現在採取這種游斗擾戰,一再襲擊我們的士兵,打擊我們的士氣,遲滯我們的進攻,就是不和我們正面作戰,我們就是想圍而殲之,也找不到機會啊。黑子小帥,你可有什麼辦法?」五鹿故作無奈地說道。
王當黑臉立刻苦惱地乾笑起來,「大師,你都沒有辦法,我就更不行了。不過,大帥這次著意製造地消滅豹子的機會非常難得,放棄了,的確可惜。下次,也許就是豹子圍殲我們了。」
大帳陷一片沉默。
「拿下高邑城之後,我曾向在座諸位解釋過這個計劃。今年我們的確可以不打癭陶,但我們今年冬天缺糧。如果我們打下癭陶,可以解決部隊和各地難民的糧食缺問題。」張牛角開口說道:「但我們打癭陶,不可能一帆風順,因為旁邊還有一隻虎視眈眈的豹子。所以我們才有這個一箭雙鵰的計劃,這也是殲滅豹子的最好時機。」
「我們立即拿下癭陶之後,就象黑子說的,豹子跑了,將來我們非常麻煩。白帥的擔憂也不無道理,但燕子為了消滅騎兵做了不準備,應該可以減我們的傷亡。而且消滅了豹子,冀州就沒有大部隊了,這樣我們可以息一段時間,大量徵招人馬補充部隊。所以現在的問題不是打不打豹子的問題,而是怎麼打豹子的問題。希大家不要說錯了話題。」張牛角說到後來口氣冷冰冰的了。
白繞立即接上說道:「請大帥明示。」
張牛角嚴肅地了大家一眼,冷峻地說道:「大家全力攻城,保持攻擊節奏,不要太猛,也不要太,要大量有效的消耗敵人的士兵。對於豹子的群攻擾戰,大家不要理睬,不就是死一點士兵嗎?大家佯裝麻痹,任其襲擊,日夜做好被豹子軍大部隊襲擊的準備。只要豹子軍來襲,任何一部都要死死拖住他,等待大部隊趕到圍殲。一旦合圍,以燕子的部隊主攻,其他部隊夾擊,務必要求全殲。」
楊突然問道:「如果下雪了,怎麼辦?」
張牛角大聲說道:「如果下雪了,第一個撤退的就是豹子的騎兵。冰天雪地的,騎兵的靈活要大打折扣,他留在這裡,就是自取滅亡,所以豹子會立即撤退。他跑了,我們這個計劃自然取消。我們立即攻城。癭陶城已經被我們打得遍鱗傷,奄奄一息,二十萬人同時攻打這樣一個城池,要不了多長時間就可以拿下。所以,只要下雪,大家立即攻城,不要有任何猶豫,也不要再等我的命令。」
「都明白了?」張牛角冷目四,無人再出聲反對。
「大帥,如果我們糧草不夠,即使不下雪,我們也要放棄圍殲豹子的計劃,開始攻城。」五鹿著張牛角冷峻的面孔,毫無懼地問道,「大帥可以告訴我們,如果一直都不下雪,我們哪一天攻城嗎?」
張牛角冷笑一聲,「八天之後。」
這時王當忽然笑了起來,他大聲說道:「還有八天,現在我們看看誰的運氣最差,被豹子看中的獵一定要擔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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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覽因為不能騎馬,一直躺在裝運馬草的大車上跟隨部隊行軍。李弘因為不太悉冀州的況,部隊駐紮下來以後,就高覽一直待在中軍大帳,幫助自己甄別和分析斥候送來的各類消息,研討軍。
李弘丟下手上的硃砂筆,接過趙雲遞過來的一塊烘熱的干餅,一邊用力啃著,一邊笑著說道:「這些軍候大人都幹得不錯,日夜班活,張牛角估計要氣瘋了。」
高覽半躺著,面帶憂,擔心地說道:「已經六天了,不知道癭陶城怎麼樣?」
趙雲遞給高覽一碗熱水,笑著說道:「張牛角現在就怕我們跑了,想攻又不敢猛攻,肯定憋得難。正清兄,癭陶城暫時應該沒有什麼事,估計馮大人正站在城樓上,盼著下雪呢。」
李弘把手上那塊干餅用力敲擊著案幾,發出清脆的「咚咚」聲,裡大聲道:「下雪,下雪,一定要下雪啊。」
突然他腦海里跳出一張絕的面孔,金髮藍眼的風雪好象就在他的眼前沖他甜甜地一笑。李弘心裡頓時一痛,竟然再也喊不出來,一屁坐到了牛皮縟上。那種消魂蝕骨的思念,在那一刻,竟然那樣的清晰,那樣的痛苦。
「大人……」趙雲突然發現李弘神異常,趕忙喊道:「大人,你怎麼了……」
高覽也發現了,馬上張地問道:「有什麼不對嗎?大人,你發現敵人有什麼不對嗎?」
李弘沖他們搖搖手,示意自己沒事,然後躺到在褥子上,滿腦子都是風雪的笑容和淚水。
李弘突然知道,原來思念一個人,是這樣黯然傷神,不但渾疲無力,濃濃地惆悵還象冰冷的水一樣浸了全,侵人心魄地寒氣直往骨髓里鑽去。
李弘就那樣想著,眼眶紅紅的,心裡酸酸的,時間不長竟然沉沉睡去。
鄭信掀起帳簾,大步走了進來。趙雲趕忙向他示意李弘睡著了。
鄭信立即輕手輕腳地走到火盆旁邊坐下,小聲說道:「正清,好消息。」
高覽趕忙問道:「快說,守言,你快說。」
「虎頭他們襲擊了黃巾軍的糧草大營,發現他們的糧食儲備已經非常了。」
高覽吃了一驚,立即問道:「子善兄可把它們燒了?」
鄭信搖搖頭,高覽長吁一口氣。
鄭信笑道:「正清,你不要看虎頭殺氣騰騰心狠手辣的樣子,他其實人很好,也會打仗。子民非常欣賞他,認為他頭腦冷靜,事果斷,執行命令一不茍,對戰的理解也很徹。現在看來果然不假,面對堆積如山的糧食,他能知道不燒,可見他對這場戰鬥的理解真的非常徹。」
鄭信隨即問趙雲道:「子龍,你說說,虎頭為什麼不燒糧食?」
子龍臉一紅,有點不好意思。高覽笑著鼓勵道:「說說。你讀書多,文采也好,還會音律,對兵法肯定也有涉獵。我看你這幾天對戰局分析的頭頭是道,一定有自己的看法。說說。」
子龍趕忙遞給鄭信一碗水,小聲說道:「燒了糧食,張牛角立即就會放棄圍殲我們的計劃,轉而全力攻打癭陶。這個時候他對我們高度戒備,我們很難找到攻擊的機會。癭陶得不到我們的幫助,自然也就丟失了。」
「不燒他的糧食,繼續維持原狀,張牛角肯定還是想著吃掉我們,他會繼續留著癭陶城我們。癭陶不失,我們還有機會。大人已經說過許多次了,只要下雪,機會就來了。」
「一旦下雪,大雪紛飛,冰凍三尺,騎兵還不如步兵靈活,我們只有撤回。黃巾軍看到我們撤走,只好放棄擊我們的計劃,這個時候他們在沒有後顧之憂的況下,自然要全力攻城,要搶在冰凍之前拿下癭陶。」
「機會就在下雪的這幾個時辰。我們在大雪剛下不久之際,飛速趕回,趁其不備,大舉突襲。黃巾軍措手不及,必定要調兵力阻擊我們,這樣攻城的力量就減弱了。城馮大人得到我們的幫助,只要死守,等到夜間城牆全部結凍,黃巾軍就無法攻城了。到了那個時候,黃巾軍不但要面對我們騎兵的糾纏攻擊,還要顧慮自己部隊的糧草即將告罄所帶來的危險,這時他們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