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奔騰的轟鳴聲響徹了山野。
鮑鴻氣吁吁,汗流浹背,打馬狂奔。
他帶著部隊在撤退途中被北宮伯玉的騎兵伏擊了。鮑鴻帶著部隊殺出重圍,狼狽不堪的向方向逃竄。北宮伯玉帶著三千鐵騎隨後追趕,死死咬住不放。鮑鴻非常後悔。早知到會被北宮伯玉伏擊,還不如守在杜那座小城裡,固守待援。都是那個該死的胖子,非要自己放棄杜,南下和他會合。難道了自己這五千人馬,小槐里的圍殲戰就打輸了嗎?
北宮伯玉看看前面混的漢軍隊伍,回頭大:「命令秦都尉和馮都尉各領一千人馬,從兩側包抄上去。」
「兄弟們,殺啊……」北宮伯玉非常興地揮舞著手中的長矛,縱聲狂,「殺死鮑鴻,賞馬三十。」
聽到越來越近的喊殺聲,牛角號聲,鮑鴻心裡既慌又憤怒,他扭頭朝後去,敵人的騎兵已經散開,正向自己的兩側包抄過來。
他恨恨地罵了幾句,咬牙切齒地大聲道:「命令士兵們,集隊列,加速前進。」
他的步兵都已經葬荒野,只剩下這一千多騎兵,如果騎兵再被消滅,右扶風的隊伍就沒有了。
兩支隊伍的距離越來越近,眼看就要追上了。
北宮伯玉高聲狂吼:「上箭,上……箭……」
鮑鴻四下,臉愈加難看。叛軍的兩翼已經包抄到位,只要北宮伯玉從自己的後方發攻擊,拖住自己,合圍就能形。他到不妙,心中焦急萬分,瘋狂地道:「走,走,快,快……」
就在這時,一陣驚雷一般的戰鼓聲突然衝天而起,遠的山崗上,遽然豎起一面巨大的「董」字戰旗。
鮑鴻和士兵們就象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頓時神大振,不約而同地放聲狂吼起來。
北宮伯玉大吃一驚,勒馬止步,縱聲高呼:「停止前進,立即停止前進……」
「告訴兩翼,立即散開,散開,回撤集結,集結……」
十幾把大小不同的牛角號幾乎同時吹響,低沉而急促的牛角號此起彼伏,回在空的原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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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端坐在黑的戰馬上,冷冷地著前方的戰場,臉上掠過陣陣的殺氣。
他肩寬闊,虎背熊腰,看上去就象一座小山一樣,威風凜凜。他長著一張方方正正的大臉,一把濃的長髯,一雙顧盼自雄的大眼,氣勢雄渾,怎麼看都看不出他已經五十齣頭了。
「將軍,要不要出擊,衝擊石頭的兩翼?」郭汜小聲問道。
「將軍,我們衝殺一陣,石頭滾遠點,不要總跟在我們後面。」樊稠激地說道,「他吃掉鮑都尉的步兵,已經很過分了。」
董卓看了一眼手下,搖搖頭。
「算了。我們畢竟都是幾十年的朋友,沒有必要做得這麼絕。」董卓用馬鞭指著對面北宮伯玉的部隊,輕輕笑道:「你們看,石頭已經命令部隊後撤集結了。」
「這小子,多年了,都改不掉風風火火的子,遲早有一天要被人吃掉。」郭汜聽到董卓沒有進攻的意思,張的神立刻鬆弛下來。他是西涼北地郡人,從軍多年,雖然軍功很多,但十幾年了都沒有得到提升。郭汜形魁梧,長臉高鼻,黝黑,彪悍英武,武功非常出。
「當年我們在一起吃喝酒的時候,每次都能把他灌倒,熊包一個。現在他倒抖起來了,竟然還敢自稱將軍。」樊稠氣呼呼說道。樊稠中等材,壯而結實,圓乎乎的一張臉,下上留著一圈濃的虯須。
「石頭雖然喝酒不行,但武功好,你們打不過他,就灌他酒,手段太低劣了。」董卓笑道,「他很有意思,既然自稱石頭將軍,為什麼就不能威武將軍,或者常勝將軍。」
「哈哈……」郭汜和樊稠大笑起來。
「石頭不識字,總是鬧笑話。」樊稠笑道,「但他出老邊和文約先生,實在讓人想不到。」
董卓點點頭,說道,「以石頭的子,他想不出這個辦法,十有八九都是那個李文侯出的主意。如果是石頭一個人叛,我們還好解決一點,但現在老邊和文約出來了,事就很棘手。以老邊和文約在西涼的威名,想一戰打敗他們,本不可能。去年皇甫將軍打不贏,今年太尉大人更不行了。」
「將軍不看好小槐里之戰?」郭汜吃驚地問道。
董卓看了兩人一眼,罵道:「你們兩個都是都尉了,怎麼連這點事都看不起清楚。你們說這戰能打嗎?」
「太尉大人心狠哪。他反正一個,打勝了就帶著太尉府里的一幫手下回京領賞,什麼都不損失。我們呢?我們還能剩下幾個人?」董卓半睜著一雙大眼,怒聲說道,「我帶著你們,從西涼打到并州,又從并州打回西涼,好不容易才有了這麼一點西疆邊軍,容易嗎?今天我們把部隊拼了,明天呢?明天我們還能在西疆立足嗎?我們和羌胡仇深似海,沒有了實力,六月驚雷會把我們撕碎片。」
「將軍說的對。皇甫大人到了西疆,就和老邊,石頭,六月驚雷他們四游斗,不和他們主力戰。這個太尉大人的打仗水平好象比皇甫將軍差許多,一到西涼就要和叛軍決鬥,全然不顧實際況。其實,現在西涼平叛的大權應該給將軍。放眼看看當今天下,若論對西涼的悉,有幾人比得上我們家將軍。」樊稠大聲說道。
董卓甩手給了他一馬鞭,怒斥道:「你說話小心點,不要口沒遮擋說話。」
樊稠嘿嘿一笑,不以為意。
「將軍,那你的意思?」郭汜小心翼翼地問道。
「太尉大人一廂願,我們不要理他那一套。撤到后,我們就不要了,靜觀其變。」
「變?」郭汜低聲重複著,隨即醒悟過來,他笑著對董卓說道,「如果指揮這場戰鬥的是石頭,一定要和我們痛痛快快地殺一場,可惜叛軍的首領是老邊和文約先生。還是將軍想得深遠,我等的確沒有想到。」
董卓眼睛著戰場,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笑。
「你們不是沒有想到,而是你們都想著要消滅叛軍,立個大大的軍功。可惜你們都忘記了,你們的軍功是誰打下來的。是那些士兵。」董卓手中馬鞭指著戰場上的騎兵戰士,大聲道,「軍功是用他們的鮮和白骨換回來的。」
郭汜和樊稠連連點頭。
「太尉大人從來沒有帶過兵,打過戰,他懂什麼?」董卓不屑的嘲諷道,「他想用我們西涼人的鮮保住他的仕途。呸……他以為我們西涼人都是白癡嗎?」
「我看那個從北疆來的豹子一定是個白癡。」樊稠笑道,「傳言他腦子被鮮卑人打壞了。我看他腦子是壞了。他傻乎乎的把部隊放在小槐里,一字排開,做出一副要和老邊決一死戰的姿態。哈哈……他什麼都聽太尉大人的,很快就會倒霉。」
郭汜瞅了樊稠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看你才是白癡。你斬過萬人以上的胡兵首級嗎?你殲滅過三十多萬黃巾叛賊嗎?不要小看他。他從冀州千里迢迢的跑來,一定有些真本事。老邊未必對付得了他。」
「豹子?」董卓嘆了一口氣,說道,「以敵人的首級計算,我打了幾十年的戰,還真有沒有他多,但若以軍功論,他就差遠了。」
「他有什麼後臺,怎麼現在就是中郎將了?」樊稠嘟囔道,「將軍打了一輩子戰,立下無數戰功,才是個破虜將軍。這都是什麼世道?」
董卓一笑,說道,「回頭我們去見見,看看是個什麼樣的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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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宮伯玉的部隊已經迅速集結完畢,在距離董卓的騎兵大軍五百步之外,集結陣。
鮑鴻的騎兵已經完全擺了叛軍的追擊,快速沖向董卓大軍的背後。
「鮑都尉來了……」郭汜大聲道。
鮑鴻是豫州人,前年因為在豫州汝南鎮黃巾軍有功,被遷升到右扶風任職都尉。他三十多歲,材不高,稍嫌瘦弱,明強幹。鮑鴻看到董卓,趕忙飛下馬,說了一大堆激的話。
董卓高坐馬上,神倨傲地揮揮手上的馬鞭,大聲說道,「罷了,能活著就好。你作快一點,你非要猶豫,結果如何?」
鮑鴻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愧地說道:「讓大人費心了。」
樊稠走到鮑鴻邊,拍拍他的肩膀道:「將軍大人看到你昨天沒有趕到,連夜率五千騎兵北上接應。幸好及時遇上,否則你就麻煩了。」
鮑鴻聞言趕忙又說了一些激恭維董卓的話。
董卓冷笑道:「你們都小瞧叛賊了。那個枹罕人李文侯是個很有學問的傢伙,不是一個酒囊飯袋。下次遇上他們要小心。我們走吧。」
北宮伯玉的本名北宮圭,伯玉是他的字,石頭是他的外號。他是金城郡湟中一帶的歸屬羌人,是湟中大豪,壯結實,武功高強,為人豪爽,好打抱不平,是那種講義氣,嫉惡如仇的人。北宮伯玉因為實在忍不了漢吏的欺,便帶著族人高舉義旗造反。他和隴西郡的枹罕人李進李文侯相頗深。李文侯聽說他反了,二話不說,帶著枹罕的漢人就聚到他的旗下。兩支部隊聚在一起,立即殺向金城,由此引發了西涼戰火。
北宮伯玉長得高大健壯,虯須虎頸,氣宇軒昂,渾上下都帶著一草莽豪氣。他遠遠著董卓的大旗開始緩緩移,咧大笑起來。
他沖著緩緩後退的董卓大軍高聲大起來:「胖子,胖子……」
「石頭將軍,我們也撤吧。」軍司馬燕寄小聲說道,「董大人已經走了。」
「不許喊他董大人,要喊他董胖子。」北宮伯玉笑道,「現在我是將軍了,和他已經平起平坐,你還怕他什麼?」
「喊習慣了。」燕寄陪著笑臉說道,「習慣了,都喊了十幾年了,一時改不過來。他怎麼不和我們打一場就走了?」
「不知道。」北宮伯玉笑道,「他這個人手段很毒辣,對朋友也一樣,下手從不留。」
「我看董大人對你不錯,每年到湟中圍獵,他都要和你聚聚,喝喝酒。」燕寄說道,「可惜,現在敵人了。這次,他還親自到杜來對付你。去年,他都主避開你,專門找六月驚雷和老邊的麻煩。」
「他董胖子。」北宮伯玉道,「你知道我們為什麼喊他胖子嗎?」
燕寄只有二十多歲,自然不清楚他們這一代人的恩怨。
「胖子對朋友是不錯,送座金山他都願意,但他脾氣狂暴,心狹窄,睚眥必報,而且手段極其殘忍。他對付仇人向來都是趕盡殺絕,犬不留。你知道六月驚雷為什麼和他仇深世似海嗎?就因為他父親沒有按時給胖子進貢,罵了他幾句,結果就遭到了胖子的報復,全族一千多人被他一夜之間殺了個乾乾淨淨,他父親被剝皮挖心,盡折磨而死。」
「他在北地郡的時候,有一次在邊境巡視,搶人家人,那人不從就自殺了。這本來是一件小事,但他怒氣衝天的帶著部隊殺進了那個村莊,借口剿匪,將全村一百多人殺了個凈。後來我問他為什麼?他說他那個時候脾氣上來了,一口氣咽不下去,需要喝點,降降心頭怒火。」
「你看他長得高高大大,象座小山一樣,但他的心卻象針眼一樣小,所以我們一幫朋友都喊他胖子,意思是說他小心眼。」
關於董卓的暴行燕寄自然聽說過。在西涼,沒有人不怕董卓,就象過去人人都怕段熲一樣,他們都是嗜殺之輩。但為什麼董卓的朋友都喊董卓胖子,燕寄還是第一次知道。
「他不生氣嗎?」燕寄問道。
「生氣?」北宮伯玉大笑起來,「他要是連這個都生氣,他還有朋友嗎?其實,胖子人不錯,也做了不好事,但都被他的腥暴行掩蓋了。他太好殺了,他把人不當人看。算了,不說了,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都是敵人。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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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堅急匆匆走進張溫的大帳。
「太尉大人,邊章的部隊離開武功后,沒有繼續向小槐里方向前進。」
張溫慢吞吞地問道,「哦?叛軍現在位置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