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半夏小說 軍事歷史 大漢帝國風雲錄 第205章 立馬橫槍

《大漢帝國風雲錄》第205章 立馬橫槍

皇甫酈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大人,長安快騎。」

蓋勛嚇了一跳,猛地站起來,問道:「長安出了什麼事?」

「前任涼州刺史左昌,全家一百二十三口,全部被殺。」皇甫酈面張,大聲說道。

「誰幹的?」蓋勛怒聲問道。誰這麼大膽子,敢在他的地頭上殺人。

「李中郎手下的軍司馬良。」皇甫酈驚慌地回道,「聽快騎說,大人手持李中郎的令牌,奉命查抄左大人的住宅,說左大人貪贓枉法,在任職涼州刺史期間,曾一次侵吞軍資五千萬錢。左大人帶著家丁僕役拒捕,傷了大人幾個手下,結果大人兇大發,帶人強行衝進左宅,將左家殺了個犬不留。」

張溫聞言大驚,立時氣上涌,頭暈目眩。

蓋勛張大著,又驚又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左昌是前年在涼州任刺史,蓋勛當時是漢太守。左昌侵吞軍費的事就是他收集的證據。這下自己解氣了,但麻煩也大了。

「快騎還說了什麼?」陶謙興緻地問道,「那個殺人如麻的軍司馬現在在哪?」

「聽快騎說還在長安,正在帶人到抄家。」

「為什麼不阻止?長安的部隊呢?」桑羊驚怒地問道。

陶謙笑道:「那個軍司馬拿著中郎將大人的令牌在執行公務,誰敢阻止?除非不想活了。」

蓋勛緩緩坐下,濃眉鎖,一時間覺手足無措,竟然找不到應對之法。事就發生在長安城裏,朝廷一旦追究下來,自己為京兆尹,難辭其咎。雖然左昌罪大惡極,死有餘辜,但不經審訊,不上奏天子,李中郎就把他們全部殺了,實在太過分了。

「元固,左昌大人可曾做過這事?」張溫勉強穩住心神,緩緩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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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勛點點頭。

「這事證據確鑿。當年我曾出言阻止他,但他不聽。後來他怕我出賣他,就設計陷害我。他命我帶一千兵駐守阿,抗拒老邊和先零羌的叛軍。要不是老邊給面子,我早就死了。」蓋勛苦笑道,「這下子我們被這個豹子害慘了。左昌是中常侍趙忠的人,聽說還是遠房親戚。現在我們除了和閹黨赤膊相鬥以外,已經沒有任何出路了。」

張溫喟然長嘆,說道:「立即發出八百里快騎到,先行稟報天子。」

「伯信,恭祖,立即給司徒大人,司空大人,史大人寫信,稟報詳,以求援手。」

「元固,你和大將軍關係不錯,大將軍的書信,就由你來寫。」

就在這時,太尉府主薄崔巍飛一般沖了進來。

「大人,李中郎反了。」

張溫腦子一炸,頓時覺得天暈地轉,眼冒金花,不聽使喚的就要倒下去。他急忙順勢趴倒案幾上,地閉上了眼睛。

蓋勛好象沒有聽到似的,皺著眉頭,低垂著眼瞼,捋著黑須,一,還在想著長安的事。

桑羊怒斥道:「不要胡說。怎麼回事?」

「扶風郡都尉鮑鴻來書,說李中郎反了。」崔巍張地說道,「昨天下午,李中郎的手下軍司馬趙雲和文丑突然率軍攻打茂陵附近的青塢。」

「你說什麼?」蓋勛再次站了起來,一臉的驚駭。

張溫剛剛勉強睜開眼睛,聽到崔巍的話,立即又痛苦地閉上了雙眼,痛苦得連牙齒都咬了起來。

桑羊瞠目結舌。

這次陶謙也樂不起來,他獃獃地著崔巍,小聲問道:「青塢?」

崔巍點點頭,非常肯定地說道:「的確是青塢,是皇叔舞王的家產。大家都知道。」

「青塢的總管劉鍾隨即派人向鮑都尉求救,鮑都尉連夜帶著五百人趕了過去。趙雲和文丑不但本不聽鮑都尉的勸阻,還把鮑都尉扣了起來。兩人久攻不下,隨即從槐里傷兵營調了三千人馬過去。鮑都尉說,他們今天早晨已經攻破了塢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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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謙心驚膽戰地問道:「可還有活人?」

「鮑都尉在信中說,除了人和小孩,沒有活著的,全部被他們殺了。造反了,大人,李中郎造反了。」崔巍隨即把手上的一卷竹簡給陶謙,「這是鮑大人的書信,請大人過目。」

陶謙接過來,輕輕放到張溫的案幾上。

張溫慢慢睜開眼,強忍著心中的憤怒,著桑羊道:「伯信,立即拿著我的手令趕到茂陵,命令李中郎的人退出青塢。」

「慢……」蓋勛突然出言阻止道。

張溫幾人不解地著他。蓋勛的目隨即轉向站在屋中的皇甫酈和崔巍。

張溫對皇甫酈和崔巍揮揮手。兩人知道自己位卑言輕,不適合在這個場合待著,趕忙施禮退下。

「十幾年來,青塢一直都由這個劉鍾管理,舞王或者舞王的屬下從來沒有到過青塢。十幾年了,青塢的總管都不換,舞王府也沒有人過問這裏,是不是有點蹊蹺?」蓋勛走到張溫的案幾邊,小聲說道。

「大人調查過?」桑羊問道。

「有人調查過。」蓋勛說道:「邊章沒有反叛前,曾經對我說過這個青塢。這個青塢雖然是舞王的財產,但和程球有很大的瓜葛。老邊說,他調查過,這個青塢連同附近的田地以前都是大將軍竇武的財產。竇武因罪被殺后,此被賣,先後經手多人,但最後買下此的人不是舞王,而是中常侍張讓的弟弟張熗,出面辦這事的就是程球,錢也是他出的。」

張溫,桑羊和陶謙面

「這個白癡剛剛從冀州來,什麼事都不知道,否則,你就是給他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公然攻打當今天子皇叔的塢堡。李中郎既然派人打青塢,一定有證據。如果這個塢堡一直都是程球藏匿錢財的地方,說不定李中郎就能找到程球和西涼僚賄賂閹的證據。那樣的話,形勢就對我們非常有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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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勛看看大家,繼續說道:「耿鄙和程球查搜李中郎大營的真正意圖,李中郎肯定已經知道了,否則他不會在襲擊隴縣城,子秀山軍營后,立即象閃電一般,出手捉拿西涼的貪污吏。很明顯,這事他自己救自己的辦法。」

「李中郎仗都不打了,突然傾盡全力抓人抄家,想來就是為了找到西涼僚貪贓枉法,賄賂閹的證據,找到了證據,他的命就保住了。但他瞞著太尉大人,瞞著太尉府,私自行,顯然是居心不良,想把我們一起拖下水。」

「現在他做到了。他的鐵騎正在外面大肆追捕,肆無忌憚,而我們卻被他得進退維谷,走投無路。」蓋勛捉著長須,恨恨地說道,「如今木已舟,大家都被他捆在了一繩子上,想不陪著他干都不行了。」

張溫著案幾上的竹簡,捻須不語。桑羊和陶謙面面相覷,束手無策。

張溫突然面顯笑意,緩緩說道:「其實,我們剛才也想抓程球,也想西涼的貪吐點錢,只不過我們不想把事鬧大,不想招惹他們的後臺勢力,不想和宮中的閹正面衝突而已。」

「事實上,我們想做的事和李中郎現在正在做的事,有一點是一樣的。我們要西涼貪的錢,而李中郎現在正在查收。我現在已經無須為錢而發愁了。」張溫笑道,「李中郎現在大概正在用大車往西涼運錢呢。」

蓋勛,桑羊,陶謙聞言苦笑。

「既然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那就陪著干吧。」張溫道,「你們誰還有更好的辦法?」

桑羊沉許久,小聲說道:「大人是不是應該要慎重一點?」

「李中郎的目的,無非就是利用手中掌握的證據,讓太尉大人和陛下無法治他的罪,並以次來要挾朝中閹無法讒言陷害他。他的這個想法無可指責,他這麼做也是自救的唯一出路。但他對朝廷的事一無所知,本不知道因為他的衝,再此揭開了僚世族和閹之間的矛盾。」

「他把禍事闖得太大了,他殺左昌,攻青塢,肆無忌憚地抄查財產,他已經把閹完完全全地激怒了,他把我們全部上了絕路。」

「趙忠和張讓不會認為李中郎這麼做是因為個人恩怨,是因為程球惹惱了他,是因為他們想把李中郎從西涼趕走。他們絕對不會這麼想。」

「他們一定認為這是太尉大人和一幫清流黨人的謀,要藉機打擊他們,消滅他們。宮中的閹們肯定會誓死反擊。閹們有皇上的幫助,權勢極大,我們很難斗過他們。這事發展到最後,很可能就是本朝的第三次黨錮之禍啊。」

陶謙嗤之以鼻,反駁道:「伯信此言差矣。這次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我們幫助李中郎找到確鑿的證據,必能扳倒閹。伯信怎麼如此沒有信心?以我看,我們佯裝不知道,任由李中郎鬧去。反正事已經鬧大了,索給他鬧個底朝天,最多不過大家魚死網破而已。但是,一旦給我們找到了證據,誰生誰死就不一定了。」

桑羊氣道:「恭祖,你怎麼這樣說話?我們的力量沒有閹的力量大,這是事實。你難道忘記了建寧二年(169年)的事嗎?」

「建寧二年,中常侍侯覽在家鄉任意殘害百姓,督郵張儉上書彈劾,要求懲辦侯覽。沒想到張儉的奏章被侯覽悄悄扣下。他指使小人誣告張儉聯絡黨人,圖謀不軌,要抓張儉。此時中常侍曹節趁機指使廷尉府將蒙黨錮之害的黨人牽扯進來。於是,李膺、范滂等百餘名黨人被逮捕死於獄中,張儉外逃才得以倖免。隨後閹們又將天下許多名士豪傑指為黨人,造七百多人被冤殺,被流放。被拘捕的太學生達到一千多人。這些事,你難道都忘記了嗎?」

「現在閹的力量猶勝如前,他們現在都是侯爺,都是中常侍,趙忠年初還被皇上封為車騎將軍,你難道不知道嗎?你如此煽大人,到底想幹什麼?」

陶謙氣乎乎地說道:「不和他們對著干,等死啊?」

頓時寂靜無聲。各人都在想著各人的心思。

張溫慢慢地吁了一口氣,說道:「事已至此,說什麼都遲了。恭祖說得對,這是個機會,也許我們能趁機扳倒閹。」

「恭祖,立即仿照李中郎的口氣,給皇上寫一遍加急奏章,就說部隊在殲滅叛軍過程中,意外發現了西涼僚貪贓枉法的證據。為了國家和社稷的安危,微臣打算迅速出手,懲治佞。但是,微臣發現太尉大人和某些西涼的貪有門生故吏之誼,所以決定瞞著太尉大人,直接上奏陛下,懇求陛下批準微臣先斬後奏,整肅西涼吏治。」

「我們把這封奏先送到,讓劉尚書親自呈遞陛下覽。等到閹們得到長安的消息跑去告狀時,我想陛下總應該清醒一點,不會輕信讒言立刻就殺了我。」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讓皇上知道,這次事是李中郎為了西涼肅貪而引起,不是我蓄意為之,我也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蓋勛贊道:「還是太尉大人想得周全。給幾位大人的信也一起先送到吧,讓他們早做準備,免得在朝堂之上,被閹們攻擊的措手不及,失了先機。」

張溫點點頭,說道:「希皇上給你的手詔是他的真實想法,否則,我們就慘了。這個李中郎,就知道打仗,沒在場上待過,什麼都不懂,把我們害苦了。對了……」他著蓋勛奇怪地問道,「李中郎哪來的這些證據?人,財產,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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