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燮策馬沿著寬敞的街道小跑起來，一千三百二十八名將士列陣於街巷兩旁，靜待出擊的命令。

傅燮看到了列於陣前的華雄。華雄沖著他微微一笑，偉岸的軀微微前躬，語調平緩地說道：「願隨大人浴戰場。」

傅燮看到了趙義。趙義面顯凜冽殺氣，他舉刀向天，放聲高吼：「殺敵……報國……」

傅燮看到了厲。厲在馬上拱手為禮，大聲說道：「願隨大人戰到底……」

傅燮看到了楊會。楊會面帶笑意，躬致禮，然後高舉雙臂，竭盡全力，縱聲狂吼：「誓死追隨大人……」

傅燮依次和每一個士卒點頭致敬將士們神平靜，豪氣衝天，他們在馬上對著傅燮躬施禮，以示效忠。

突然間，戰鼓擊響，列陣在街道兩旁的戰士齊舉武，放聲狂吼：「誓死追隨大人……」

其聲震雲霄，穿雲裂石。

傅燮眼眶一紅，頓時淚水縱橫。

傅燮看遍了一千三百二十八名士卒，把每個士卒的勇氣和忠義深深地刻在了心裡。

傅燮策馬走到了隊列的盡頭。他抬頭看看圍在四周的百姓，舉起了手，他想說什麼。百姓們跪了下來，有的人哭出了聲。傅燮良久無語。

突然間，他撥轉馬頭，縱馬狂奔起來。

城門緩緩拉開。

傅燮高舉右臂，放聲狂吼：「兄弟們，勇殺敵……」

士卒們看到城門在開啟，一個個神興，同聲回應：「勇殺敵……」

傅燮仰首天，聲嘶力竭：「勇殺敵……」

「勇殺敵……」吼聲如雷，直衝霄漢。

城門大開。

華雄遞上長戟。

傅燮力拉住馬韁，戰馬吃痛立時煞住形，長嘶聲里雙高揚幾乎直立而起，馬上的傅燮高舉長戟，回首狂呼：「兄弟們，殺啊……」

「殺……」戰馬們各舉武，連連狂呼。

傅燮一馬當先，衝出了城門。

一千三百二十八騎隨其後，一個個驅馬狂奔，象離弦的長箭一般出了翼城。

傅燮再也沒有看一眼自己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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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乾眼地看著父親的背影消失在城門下，覺到自己失去了一切。恐懼和傷痛突然在他的心中發，一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霎時侵襲了他的全。

「爹……」

傅干瘋狂地哭著，著，連滾帶爬地衝上城樓，他趴伏在城牆上，著奔向戰場的父親，用盡全的力氣，放聲高喊：「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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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在耳畔呼嘯，大地在眼前飛逝。傅燮心中豪氣萬丈，渾充滿了無窮的力量。他著越來越近的戰場，舉戟狂呼：「列陣……列陣……」

一千三百二十八名騎士在很短的時間一字排開，前後兩列，并行飛馳。

傅燮著越來越近的敵人，心中熱沸騰，戰意盎然，他揮長戟，放聲高吼：「加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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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鋒的戰鼓在戰場上猛烈地轟鳴著。撤退的號角在戰場上凄厲地鳴著。

戰場上，羌胡騎兵和漢軍步卒地糾纏在一起。羌胡士卒殺紅了眼，全然不顧號令，依舊酣呼鏖戰，而漢軍士卒聽到進攻的戰鼓聲，一個個勇當先，悍不畏死。搏殺愈發慘烈。

中路方陣的刀斧手損失嚴重，第一批奉命補缺的弓箭手拿起了刀斧和長矛，在方飆的帶領下勇猛地沖了上去。敵人的騎兵在方陣前沿往來馳騁，刀矛相劈刺，長箭橫飛，威力日漸強盛。方飆帶著一百人直接撲到了方陣前方最激烈的戰場中心。

幾匹怒馬狂奔而至，馬上騎士斜舉四丈長矛猶如閃電一般呼嘯殺到。

「長矛截擊，長矛截擊……」方飆一邊舉矛狂奔，一邊張狂呼，十幾個士卒和他靠在一起，舉矛同刺。

十幾支長矛幾乎在同一時間進了戰馬的。戰馬勢大力沉，騰空而起，連撞帶之下，幾個長矛兵躲閃不及，當場死於非命。馬上的羌胡騎士藉助戰馬飛奔的巨大慣，在騰空飛起之前力擲出了長矛，將幾名步卒活生生地穿釘死地上。幾個羌胡騎兵隨即墜落馬下，有的被刀砍死，有的被長矛刺穿，有兩人力躍起，拔刀再殺。

方飆被戰馬撞得倒飛而起，口吐鮮。他眼冒金花，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然後胡抓了一把戰斧，跌跌撞撞地朝前撲去。羌人的刀斬進了方飆的肩膀，方飆的斧也劈開了羌人的頭顱。幾支長箭呼嘯來，盡數鑽進了方飆的。方飆軀數震，連中七箭。他倒退了一步，看著飛沖而來的三騎羌兵，狠狠地罵了一句，一頭栽倒在地。

徐榮和麴義各自指揮左右兩翼的方陣，穩步推進。戰場上，漢軍就象一個威猛的巨人，狂吼著，力擊出了雙拳。羌人如中巨槌，紛紛倒退，折損者越來越多。隨即羌人憤怒了，他們在各自小渠帥的帶領下，開始了反撲。

六月驚雷看到各種羌人殺紅了眼，沒有一個士卒聽從號令撤下來，不氣得暴跳如雷。他不停地揮舞著馬鞭，狂暴而急躁地怒吼著：「吹號，撤……他們撤……」

鮮於輔指著橫飛的中路戰場，沖著雷子高聲道：「帶上五百人，立即支援……」隨即他看到衛政打馬而來，心中一喜，接著大道：「國安，你帶五百人支援良的方陣，快，快去……」

「命令左右兩翼加快推進速度，快速推進……」

「擂鼓……擂鼓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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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都的軍隊集結完畢。他的前軍五千人馬正在往東急進，中軍和后軍也已經整裝待發。

前軍士卒忽然發出了一聲驚。他們看到一隊騎兵從翼城沖了出來，這隊騎兵高舉著大漢戰旗，正風馳電掣一般狂奔而來。

報警的戰鼓聲急促地敲響。

前軍軍候王如立即命令軍隊停止前進，列陣相候，準備迎戰。

武都聽到報警的鼓聲，急忙帶著一幫侍從衝上附近的高地向北去。

「傅燮瘋了。」武都連連搖頭，用馬鞭指著前方飛馳而來的騎兵，對邊的部下說道，「我和傅燮雖然不深，但打過不道，和他在一起還喝過幾次酒，把盞言歡。此人忠烈剛猛，為人狂放不羈，行事果斷堅決，只是脾氣大，屢次發瘋，屢次作出令人夷非所思的事。此次要不是他守在翼城，西涼早就是我們的囊中之了。現在，他又發瘋了，他想以卵擊石嗎？」

「大人，我看傅大人是想阻止我們支援六月驚雷。」他的部下說道。

「他這麼點人馬，能起什麼作用？南容啊南容，你這是著我殺你啊。」他嘆了一口氣，說道，「他以忠義聞名天下，多人想殺他，最後都因為不願意背上惡名而放棄了，就是朝中的中常侍張讓和趙忠也手下留放過了他。他難道真的不想活了嗎？」

「大人，他們衝上來了。」

武都痛苦地搖搖頭，惋惜，無奈，失，各種複雜的緒頓時湧上心頭。此戰過後，西涼軍隊實力大損，佔據西涼已經了一件可而不可及的事，自己和叛軍的其他人都要躲到邊郡去茍延殘，所有的夢都了泡影。他沮喪的幾乎要痛哭流涕。

他抬頭看看遠漸漸西垂的太，沉默不語。

「大人，敵人衝上來了。」

武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恨恨地說道：「殺就殺了。我已經是大漢的逆賊，難道還怕背什麼惡名嗎？」

「命令前軍，立即阻擊。」

「擂鼓，我們迎上去，殺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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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衍著前方戰場上越來越近的騎兵，仰天長嘆。

「南容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王國負手而立，心沮喪。

他第一次做大軍統帥，第一次指揮千軍萬馬進行戰鬥，還沒有會一下縱橫捭闔的覺，就遇上了十幾萬人的大決戰，幾十年都遇不上一次的大決戰。他驚惶失措，徘徊無計，他不明白大戰是怎麼開始的，也不知道將如何結束，但他知道他舉兵起事的目的已經徹底泡湯，他和他的宗親家人朋友從此以後，都了十惡不赦的叛逆，再也沒有翻的機會。事怎麼會在瞬間變這樣？

「命令武都的前軍就地阻擊傅燮。后軍和中軍不要滯留在戰場上，立即向東趕去和六月驚雷匯合。」黃衍指著馬騰，大聲說道，「壽，你帶著鐵騎迎上去，儘快把翼城的騎兵消滅乾淨。」

王國猛然回，揮手阻止道：「不行，壽的騎兵不能。」

黃衍急了，他指著前方的戰場，大聲道：「傅燮全然不顧生死，率部出戰，其目的就是阻礙我們支援東面的羌人。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們有準備，豹子的攻擊重點肯定是在東門戰場，他們要全殲六月驚雷，你知道嗎？」

「立即讓壽衝上去，解決傅燮的阻擊，免得耽誤我們的時間。」

王國有點控制不住心中的沮喪，他氣急敗壞地道：「不行，壽的軍隊堅決不能。」

「現在，西門的韓遂，東門的六月驚雷都已經陷死戰，唯獨我們尚有餘力。如果我們放棄救援，此戰必定慘敗，我們能跑多遠？只有救出六月驚雷，和豹子在東門戰場戰一場，打痛打殘豹子，我們才能從容離去，今年冬天才能在隴西安然無恙。」

「不行。」王國聲俱厲地說道，「壽的軍隊就是不能，我是大帥我說了算，」

黃衍愣然。他失地看看憤怒的王國，痛苦地低下了頭。

馬騰站在一旁，心中的悔恨象毒藥一樣燒蝕著他的心。現在夢空，什麼都指不到了。馬騰想起母親怨恨責備的目，馬騰恨不能一刀殺了自己。他有什麼面目去見自己的列祖列宗？埋藏在他心裡的暴戾之氣終於不可遏制地噴發了。

「我去殺了他。」馬騰大吼一聲，轉向戰馬走去。

王國舉手喊，突然發現氣宇軒昂的馬騰竟然有點步履蹣跚，握刀的手也在不停地抖，他心中一酸，頹然垂下了手。他和馬騰的心思何嘗不是一樣，兩人同病相憐，均覺得從此暗無天日，境艱難。王國想到自己聚斂了大半生的財富和聲名瞬間化為齏，不泫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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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都的的前軍五千人是由西向東而去，傅燮的進攻方向是自南向北，攻擊點選在叛軍的側翼。

武都的前軍倉促之間來不及調轉陣勢，士卒們只能轉個方向。長矛兵，刀斧手，弓箭兵都排在了第一線，雖然集列陣，但本不是防結陣，無法有效抵騎兵的衝擊。這樣的阻擊陣列對抗鐵騎，無疑就是自殺。

軍候王如一聲令下，弓箭兵稀稀拉拉地出了幾排長箭。

傅燮和他的士卒們全趴伏在戰馬上，不停地加速，加速，對於迎面來的長箭，理都不理。戰馬幾乎已經騰空飛馳了，速度逐漸到了極限。雙方相距三十步。

傅燮猛然，舉戟前指，縱聲狂呼：「殺……殺進去……」

所有的戰士起軀，舉起了武。趙義出了第一箭。

轉瞬即至。

「轟……轟……轟……」飛奔的戰馬幾乎在同一時間衝進了叛軍的陣勢。頓時，戰馬的嘶鳴聲，士卒的吶喊聲，刀砍長盾的撞擊聲，長矛刺的沉悶聲，箭矢飛行的厲嘯聲，被撞飛的士卒在空中的慘呼聲響了一片，巨大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殺進去……殺進去……」攻擊的士卒面目獰猙，猶如嗜猛，肆意踐踏砍殺。

「抵住……抵住……」阻擊的士卒面對象泰山頂一般雷霆擊來的鐵騎，一個個肝膽俱裂，他們就象猶如圈待宰的羔羊，恐懼到了極點。

傅燮的長戟橫空而起，鋒利的戟尖從五個敵兵的腹間劃過，鮮四，五人打橫飛起，死於非命。長戟再度飛旋而至，兩顆人頭帶著凄厲的嚎衝上了天空。傅燮猛踢馬腹，戰馬飛躍而起，長戟翻飛間，連奪數條人命。傅燮殺得起，酣暢淋漓，不住滿腔殺氣，仰首狂呼：「殺進去，隨我殺進去，一直殺到中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