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李弘到達鄴城的第六天。
早上,李弘帶著良、張蕭等軍巡視大營。士兵們基本上穿暖了,伙食也得到了極大的改善,後衛營和兵曹營也在良的督導下組建完,文丑從城中招募的工匠和醫匠已經陸續到達大營,同時,傷兵們也住進了臨時搭建的傷兵營,得到了妥善治療。
「大人剛剛到大營,就解決了許多棘手問題,我們要謝大人啊。「張蕭由衷地讚歎道。跟在張蕭後面的林迅、潘塔、廖磊、丁波四人也恭敬地連聲道謝。他們這幾天和李弘接之後,對李弘的態度大為改觀,最初,幾個人對李弘非常敬畏和戒備,但很快,他們就被李弘的一舉一所折服,他們開始尊敬和欽佩李弘,就連一直冷若冰霜的廖磊這幾天也喜笑開。
看到士兵們穿暖了吃飽了高興了,李弘非常欣,他笑著對張蕭說:「慚愧啊,不僅我慚愧,你們幾個應該更加慚愧。」他指著林迅等人道,「士兵們流流汗,要求什麼?一件服,一餐飯而已,如果我們連這點都做不到,還有什麼臉面站在這裏指手劃腳?」
張蕭幾人面愧,窘迫地低頭不語。
「我知道你們的難,但做為直接領軍者,應該更多考慮自己的部下,而不是自己……」李弘漸漸嚴肅起來,他一語雙關地說道,「我們年紀差不多,都很年輕,都位居位,都拿著朝廷的秩俸,但捫心自問,我們對大漢國盡忠了嗎?我們對得起自己拿的俸祿嗎?我看沒有。」他指著圍在四周的士兵說道,「他們也在為國盡忠,但他們的軍餉呢?我們為什麼不把他們的軍餉發給他們?我們憑什麼不發給他們?」
李弘看看良,張蕭,看看林迅等人,緩緩說道:「立即把這事解決了,也算是為陛下盡心了。」
李弘再次看到了大黑和他的一幫戰友,他們正在吃飯。
「大人馬上要離開軍營了?」一個士兵鼓足勇氣問道。
「是呀,再過十幾天,陛下就要離開到冀州,事很多。」李弘笑道,「我也不能再耽擱了,要到河間國去看看。如果沒有什麼事,我不再回軍營了,你們多多保重吧。」
軍帳的士兵們面面相覷,大家神突然沮喪起來,一個個面黯然,沉默不語。
「怎麼了?」李弘笑道,「大黑,你說說,還有什麼事我可以幫上忙的?」
「你一走,軍餉肯定就沒了。」大黑嘆口氣,無奈地說道,「軍餉沒了就沒了,我們也不指了,但你一走,我們恐怕連飯都吃不到啊。」
「不會吧?」李弘看著士兵們,安道,「你們放心,我和冀州刺史王芬王大人已經說好了,先發給你們三個月的軍餉,如果他失言,我立即趕回來,我去給你們討,一定發給你們。」
大黑苦笑,搖搖頭,拱手說道:「謝謝大人了,大人是好人啊。大人巡營很長時間了,就在我們這裏吃點吧。」
「大人,就在我們這裏吃吧。」
「快給大人盛飯。」
士兵們七八糟地起來,很熱,也很期盼。
李弘一邊連連點頭,一邊對跟在後的良,張蕭等人笑道:「大家都散了吧。你們各自找地方吃飯去,我就在這裏吃了,散了,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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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芬聽完許攸的敘說,笑道:「李弘的主意倒是不,當著上萬士兵的面把軍資付給你,說白了,不就是想讓士兵們借口鬧事嘛。好,鬧事好啊,我正愁著怎樣才能讓良上當呢,這下好了,不用我們想招,良就要送上門了。」
「元山,我們是不是適當地發一個月軍餉,安定一下軍心?」陳逸建議道,「現在士兵們都知道軍資已經付州府,如果一不拔,士兵們真要鬧起來,我們就很被了。」
「沒有錢。」王芬毫不在意地說道,「那是苦酋的部隊,他會想辦法的。」他著許攸問道,「子遠,李弘走後,良帶了多人留在大營?」
「真如大人所言,兩千黑豹義從。」許攸笑道,「李弘大概擔心良的事被我們發現了,昨天曾經找袁商議,要把姜舞留在香雨山大營,還要徵調北軍的部曲,但都被袁一一駁回了。」
「這個袁,不錯嘛,還蠻講信用的。」周旌笑道,「如果沒有他在關鍵時候說幾句話,我們的計謀就很難了。」
「大人又送錢又送給他,袁公路總要盡點心意。」許攸笑道,「他在是有名的俠義之士,當然要講信義了。」
陳逸不屑地冷哼道:「欺世盜名之輩,不提也罷。我聽說這個良外號虎頭,是一個驍勇嗜殺之徒,我們要小心些,不要太大意了。」
「伯彥放心,我們自有擒殺之計。」王芬笑道,「你立即陪同襄楷大師南下,儘快把合王接到冀州。不出意外的話,再過十幾天,陛下就要離開北上冀州了。」
「叔揚,你親自去一趟信都城,把事安排妥當了。」王芬指著周旌說道,「付給袁的錢,你一起帶走。信都的事,長水營要出大力,所以你不要把袁得罪了,一定要把他伺候好,知道嗎?」
周旌面顯厭惡之,勉強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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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楷看到張舉,驚喜不已。
他握住張舉的手,笑道:「正遠,你怎麼來了?伯雲好嗎?」
「伯雲到遼東去了,還沒有回來。」張舉笑道,「我接到大師的書信,突然想起我已經八年沒有看到大師了,心中非常想見見你,所以我就來了。」
「正遠,謝謝你。」襄楷地說道,「你也老了,鬢髮都白了許多,你一向還好嗎?」
「還好,還好。」張舉嘆道,「八年過去了,大師的頭髮全白了,歲月不饒人啊。」
「快進屋,進屋。」襄楷拉著張舉的手,一邊屋走去,一邊說道,「這麼冷的天,你千里迢迢從漁趕來,太辛苦了。自從大賢良師仙逝之後,我們就沒有聯繫過了。前幾年聽說你在泰山郡任太守,這幾年又聽說你在漁辦書堂,門下弟子有數千之眾,是嗎?」
「我從泰山太守任上去職后,就直接回了家鄉。」張舉笑道,「我在漁東城辦了個小南山書堂,這幾年的確教授了不弟子,大師的消息很靈通啊。」
張舉五十多歲,材高大而消瘦,長臉長須,氣質儒雅,言談舉止間盡顯名家風範。他是幽州大儒,時以博學聞名漁,人後曾拜關東弘農大儒楊秉為師,就讀於「三鱔書堂」。楊秉就是天子的老師楊賜的父親。楊賜對這個小師弟很照顧,極力向天子舉薦,張舉因此得以在太學做了幾年的博士。楊賜為司徒的時候,他被徵辟到司徒府任長史,不久外放為。
熹平六年(公元177年),司徒楊賜上書天子,要求朝廷懲辦張角和他的太平道。他告訴天子說,有個張角的鉅鹿人,創立了一個「太平道」,自稱大賢良師,在民間用念咒和符水為人治病。據民間謠傳,張角法無邊,妙手回春。十幾年來,追隨他的徒眾達十萬之多,遍及大漢國的的青、徐、幽、冀、荊、揚、兗、豫八州之地,現在已蔓延之勢,勢力越來越大。而各州郡的僚反被其迷,認為張角以善道教化百姓,沒有危害,甚至還有信奉追隨者,這其中就有他的小師弟張舉。楊賜認為張角和他的太平道會危害大漢社稷,所以他提出誅殺張角,解散太平道的建議,但天子沒有予以理睬。不久,張舉因為這件事和楊賜反目仇,兩人互不理睬,但楊賜很欣賞他的才華,並沒有因此而彈劾他。
在張舉看來,太平道可以解決許多問題,包括振興大漢,所以他義無反顧地加了太平道,並且為大賢良師張角的好朋友。過了一年,楊賜因故被解除了職務,一直到楊閥庇護的張舉隨即被罷。張舉深惡痛絕大漢朝廷的腐敗和黑暗,一氣之家,回家辦學堂教書去了。
在漁,除了鮮於家族外,就算他們張氏家族最為龐大了。在張氏家族中,最為傑出的就是張舉和張純兩人了,兩人都先後擔任過朝廷兩千石的大,都是才學高超的名士,在幽州都是家喻戶曉的人。尤其是張舉,因為其德才兼備,門下弟子又眾多,這幾年在幽州,已經了名重一方的大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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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楷和張舉兩人就著一個火盆,聊了很長時間,他們談到過去的人和事,談到大賢良師和黃巾軍,慨萬千。
「正遠,你乃當代名儒,份尊崇,你從幽州悄悄而來,不會就是為了來看看我吧?」襄楷笑道,「正遠,我們多年的朋友,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張舉半睜著那雙充滿了睿智的眼睛,默默地著火盆中跳的火焰,沒有說話,他在沉思,也象在思索如何措詞才能更好地表達自己的意思。
襄楷盯著他看了一眼,說道:「你要是遲來一天,我就南下了,所以,今天我們能在八年後再見一面,說明我們還是很有緣的。」
張舉微微頷首,笑道:「大師這話,給了我很大信心。」
襄楷仔細看了他一眼,問道:「安定帥把你說了?」
張舉笑笑,沒有說話。
襄楷略顯吃驚地接著問道:「他親自到遼東,難道就是為了說服遼東烏丸大人峭王蘇仆延嗎?」
張舉點點頭,說道:「我來,就是想親口問問大師,此事有幾勝算?」
「你為什麼要聽他的?」襄楷問道,「正遠,當年你拒絕張角的邀請沒有參加黃巾軍,說你不願意看到天下生靈慘遭塗炭,我聽說之後很敬佩,但是現在你為什麼又要重走這條路呢?」
張舉面如止水,沒有說話。
「我一再給伯雲寫信,告訴他不要重蹈覆轍,這種做法,張角,張牛角都已經試過了,行不通,這種征戰天下的做法只會把大漢推更加深重的苦難,只會讓天下千千萬萬的無辜百姓在水深火熱之中凄慘無助地死去,這是罪孽啊。張角師徒都因為罪孽深重遭到了天遣,難道安定帥還沒有吸取教訓,還要一意孤行,非要走上這條沒有希的路嗎?」襄楷稍稍有點激,說話的語氣較為凝重。
張舉神一,面上微微變。在襄楷的言詞里,很明顯對他們的計劃沒有信心。
「安定帥目的何在?他是不是想自己做皇帝?」襄楷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問道,「他對我的做法很不滿意嗎?」
張舉沉良久,說道:「伯雲很贊大師的做法,但他認為大師太過自信了。大師劫持了天子,另立合王為君,大師知道天下有多人會支持和承認這個新天子呢?」
襄楷微掀,想說什麼,但遲疑了一下后,又咽了回去。
「大師想利用的閹毒死大皇子,扳倒大將軍何進,然後再讓他們大開城門,歡迎新天子回主持朝政,是嗎?」張舉問道。
襄楷手捋長須,笑而不語。
「但假如朝中的閹失敗了呢?大將軍在重立天子呢?大師想過如何善後嗎?」張舉看看低眉垂目的襄楷,緩緩說道,「大師認為憑藉黑山黃巾軍的楊和白繞就可以阻擋朝廷的北軍嗎?你要知道,皇甫嵩,朱俊,盧植如今都在,任何一人統兵出征,楊等人都很難戰勝。」
張舉拿起火鉗,輕輕夾了兩塊木炭放火盆,繼續說道:「大師還得到了黃巾軍大帥張燕的承諾吧?但張燕一心想佔據太原,他出兵冀州的可能幾乎沒有,這一點,大師應該比我們還清楚。至於滎的奚大先生,勢單力薄,指他阻擋北軍,似乎有點太難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