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聽完斥候的稟報，立即喊來了狂風沙。

狂風沙是北地先零羌的首領，對這一帶的地形了如指掌，他認為和連從靈州城渡河北上的可能最大，「那是一條捷徑，可以幫助他們迅速趕到靈武谷，翻越賀蘭山。」

李弘再不多問，隨即帶著大隊人馬直撲靈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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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站在靈州城外，迎著飛馳而來的斥候問道：「可有董將軍的消息？」

「沒有。」斥候回稟道，「靈州城外三十里附近的範圍我們都仔細搜索了，沒有發現董將軍的蹤跡。」

李弘看看站在邊的龐德和狂風沙，又看著地圖，十分不解地說道：「董將軍和他的三萬大軍怎麼還沒到？」

「也許路上到什麼事耽擱了。」龐德謹慎地說道，「他可能沒有想到我們會這麼快擊敗鮮卑人，行遲緩一點也很正常。」

「大人，不要管董胖子了，我們還是立即渡河，繼續追擊吧。」狂風沙焦躁不安地說道，「鮮卑人為了迅速趕回草原，已經放棄了富平、丁奚和靈州三城，現在正在黃河北岸一路狂奔。如果讓和連逃進賀蘭山，我們就沒有擊殺他的機會。時機稍縱即逝，不能延誤。」

李弘搖搖頭，說道：「鮮卑人分別從高汀、上河、靈州三個地方渡河北上，而東羌人乾脆不過黃河，直接從靈州城往東去了，看上去，他們兵力分散，追上任何一路都可以輕易擊敗他們，但誰能肯定這不是和連的敵之計？如果和連和拓跋鋒糾集四萬人馬在廉城和靈武谷一帶伏擊我們，我們怎麼辦？這裡有黃河阻隔，一旦戰敗，我們還能逃得回來嗎？」

龐德凝神沉思。

狂風沙想了一下，說道：「大人似乎多慮了。律日推演和宴荔游的部落本來距離武威郡就較近，他們從高汀渡河，正是最近的返迴路程。旭癸從靈州城沿著黃河直接東上，幾天就可以回到東羌，這比渡河后再翻越賀蘭山要快上好幾天。這兩個人已經嚇破了膽，只想著早點逃回去，不會再聽和連的指揮。」

「現在，律日推演和旭癸都在各自回家的路上，北地的黃河北岸目前只有和連和拓跋鋒，他們最多不過只有兩萬逃兵，即使中伏，我們也有一戰之力。」

李弘點點頭，贊道：「你說得非常有道理。」

「那我們是不是立即渡河？」狂風沙驚喜地問道。

「不，我們會合徐榮和麴義兩位大人後，再渡河追擊。」李弘冷靜地說道，「西疆局勢已定，殺不殺和連，能不能全殲鮮卑人，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拍拍狂風沙的肩膀，嘆道，「重要的是，我們不能再有傷亡了。一戰陣亡五萬人，我這個仗打得太虧了。這幾天我都在想這個問題，我是不是有辦法避免這麼大的傷亡卻沒有做到呢？我不能再讓兄弟們白白送死了，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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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嘯谷位於賀蘭山南麓，谷里居住著羌人的英翎族，大約有三千多人。

和連帶著南北雲等十幾個侍從打馬衝進了狼嘯谷。

英翎族的首領盾狐聽說鮮卑大王和連來了，急忙出迎。

十幾年來，鮮卑人幾乎年年侵北地，造黃河以北的羌人無法生存，於是他們有的逃過了黃河依附先零族，有的遷移到東羌居住，有的乾脆向和連俯首稱臣。英翎族就採用了投降的辦法。鮮卑人一來，他就是鮮卑人的從屬，跟在鮮卑人後面燒殺強掠；鮮卑人一走，他又是大漢國的歸屬羌人，大漢國的賑濟。

前幾年，和連曾率兵越過賀蘭山，飲馬黃河，當時的英翎羌人盾狐竭力結和連，想做英翎羌的首領。和連拿了人家的好，倒也乾脆，找個借口把英翎羌的老渠帥殺了，讓盾狐做了新首領。這次，盾狐本來也想隨同鮮卑大軍過黃河，但和連把他留下了。

「大王，你怎麼就帶了這麼幾個人？」盾狐詫異地問道，「出了什麼事嗎？」

和連笑笑，說道：「對，彈汗山可能要出事，所以我打算悄悄趕回去，把幾個叛逆一網打盡。」

盾狐頓時明白了和連趕到狼嘯谷的用意，他要借兵。他估計和連在接到彈汗山的消息后，擔心打草驚蛇，於是就從大軍里溜了出來的。從這裡回彈汗山，有上千里的路，一路上沒有士兵護送不安全。

「原來大王讓我留在狼嘯谷，就是為了……」

「我答應給你的財，一件都不會。」和連揮手打斷他的話，笑道，「拓跋鋒大人已經帶領大軍越過六盤山，很快就要打到關中了，將來給你的財只會多，不會。」

盾狐聞言大喜，極力恭維了和連一番，然後問道：「大王要多人馬？」

「如果你願意帶著英翎羌的所有人馬隨我到彈汗山，我加倍犒賞。」和連笑地說道，「渠帥，你願不願意隨我到彈汗山？」

盾狐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跟在鮮卑大王後面，無論如何吃不了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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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帶著大軍迅速越過廉城，飛速北上。

有斥候飛馬來報，在廉城西南方向，發現了英翎羌人。

「多人？」

「大約一千多人。」斥候氣吁吁地說道，「和我們一個方向，也是向賀蘭山行進，速度非常快。」

董卓揮手他下去再探。

「這個英翎羌種卑鄙齷齪，狡猾頂，尤其是那個渠帥盾狐，誰給他錢他就誰的腳，天生就是賤骨頭。」董卓瞪著一雙大眼，恨恨地罵道，「幾年前，我就想把他滅了，但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今天倒好，他自己送上門了。」

「大人想把他一口吃掉？」李儒問道。

董卓點點頭，指著牛輔大聲道：「子修，帶上五千騎兵，隨我迎上去。」

「大人……」李儒急忙勸道，「大人既然打算伏擊鮮卑人，我們就需要藏形跡，但你這麼一殺，我們的蹤跡不就暴無了嗎？」

董卓冷笑不語。

「大人，當務之急是殲滅鮮卑人的逃兵，而不是襲殺四下擄掠的英翎羌……」

「哼，我要把他們全部殺了，一個不留。」董卓殺氣騰騰地說道，「死人總不會說出我們的蹤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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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滿山遍野殺來的漢軍鐵騎，和連想都沒想，掉頭就跑，往附近的山上跑。上次從青石山逃之後，他對山區逃亡很有信心。

和連非常恐懼，他直覺的認為是豹子的鐵騎追來了，他慌不擇路，打馬狂奔，連頭都不會，也不管自己的部下是不是跟上來了。

盾狐跑得比和連還快。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人數佔盡優勢的敵人伏擊，想活命只要拚命逃。

盾狐看到和連往深山老林里跑，急忙喊他，他跟著自己跑。這地方他悉啊。和連只顧逃命，哪裡聽到他的聲。盾狐越，他跑得越快。盾狐無奈，只好掉頭跟在他後面。和連死了，對他的損失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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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帶著牛輔、李傕（讀jue）、郭汜、樊稠和五千鐵騎縱馬狂奔，肆意殺戮。一千多人，短短時間，就被他們追殺一凈。

「大人，沒有看到盾狐，好象被他逃了。」李傕策馬跑到董卓邊，笑著說道，「大人，要不要派一隊兄弟去追啊？」

「算了，活活筋骨而已，也沒有必要趕盡殺絕。」董卓笑道，「留著力打鮮卑人吧。」

「走吧，兄弟們，玩夠了，我們走吧。」

「大人，這死不理了？」牛輔指著橫飛的戰場，小心翼翼地說道，「司馬大人一再待，要不留痕跡。」

「哼……」董卓冷笑道，「留著這滿地的死，鮮卑人會跑得更快，難道鮮卑人還會掉頭過黃河？」

李傕失聲笑了起來，「哈哈……，論打仗，這天下沒有幾個是我們大人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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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漢人沒有追了，歇一下吧，歇一下。」盾狐一把抓住和連的馬韁，大聲道。

「豹子，那是豹子……」和連本不停他的，揮馬鞭猛戰馬，還要再逃。

「大王，那是董卓，殺人不眨眼的董胖子，不是豹子。」盾狐喊道，「大王看錯了。大王不是說豹子逃進關中了嗎？他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呢？」

和連一聽說是董卓，立即勒住了戰馬。

「是真的？是董卓？」

「我和他打了不仗，當然悉了。」盾狐說道，「只要聽到馬蹄聲，我就知道來的是董卓的騎兵。只是很奇怪，他怎麼會在這裡出現？我記得你說過，你說他到漢郡打王國和韓遂的叛軍去了。」

和連心裡大定，也不理會盾狐說什麼，跳下馬找南北雲要水喝去了。

盾狐越想心裡越不安，他看著和連狼狽不堪的樣子，腦子裡突然升起一個不祥的念頭：他是不是全軍覆沒了？旋即他自嘲的一笑，否定了這個想法。十二萬人，怎麼會全軍覆沒？漢人怎麼會有這個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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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漢兵突然出現在廉城附近……」南北雲著湊到和連耳邊，低聲音說道，「我們的退路是不是早就被他們堵死了？」

和連一驚，用力吞下裡的水，神驚駭地看著南北雲。

「盾狐說襲擊我們的是董卓。」南北雲繼續說道，「董卓可是有三萬人馬。他既然出現這裡，那他的三萬人馬是不是也應該在黃河以北？」

和連點點頭，但神卻平靜下來，眼竟然出一喜。

「大王……」南北雲看到和連臉異常，吃驚地問道，「大王，你沒事吧？」

和連想到自己的退路被堵死，跟在自己後面的拓跋鋒必然在劫難逃。哼，想殺我，你自己先死去吧。拓跋鋒一死，自己可以趁機分裂拓跋部落，取消北部鮮卑部，如此一來，自己不但可以得到拓跋部落的部分實力，還可以重新奪回部分王權。想世襲大人？哼，我連你的族都滅了，看你還怎麼世襲？

「大王，我們要把這事通知拓跋大人，否則，他會被漢人伏擊，全軍覆沒。」南北雲小聲說道，「我鮮卑國此次出征，損失慘重，元氣大傷，不能再有折損了。」

和連瞅了南北雲一眼，心想，你這個笨蛋，曉得什麼？如果我不讓這些人全軍覆沒，不把鮮卑各部折騰的元氣大傷，我這大王還能坐幾天？

他看看南北雲，說道：「我們不悉這裡的地形，一旦迷路了反而誤事，我盾狐派他的人去找拓跋鋒。」

和連走到盾狐邊，低聲說道：「你派個人回狼嘯谷，你的族人趕進山躲一躲，免得被董卓派人殺了。」盾狐驀然醒悟，連聲道謝，隨即了幾個手下回谷去了。

「你的損失，回到彈汗山後，我加倍補償。」和連親熱地拍拍盾狐，問道，「你知道怎麼繞過靈武谷嗎？」

盾狐聽到和連要補償他的損失，大喜，連連點頭，他指著後三十多個手下，嘆道：「可我就這些人了，想把大王安全送回彈汗山，估計很困難。」

和連笑笑。只要拓跋鋒回不了大草原，自己就能安全返回彈汗山。想到拓跋鋒馬上就要被漢人伏擊，和連的角不掀起一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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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榮和麴義帶領騎兵大軍趕到了靈州，同時也帶來了天子的聖旨。

聽說李弘升了討虜將軍，徐榮，麴義也升了中郎將，大家都很高興，紛紛過來道賀。

「大人，陛下開恩，總算讓你做了個將軍。」雷子躬笑道，「大人立了這麼多軍功，其實早就應該是將軍了。不過現在也不遲，我們都還沒死，還可以如願所償地喊你一聲將軍大人。」

李弘笑笑，心裡很酸楚。雷子的話，讓他想起了里宋、趙汶、伍召等陣亡的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