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曹嵩把河東郡發生的事大略說了一下后,天子冷笑道:「十三道關卡?夏惲是不是想錢想瘋了,竟然在不足千里的馳道上設置十三道關卡。他和韓嬰想幹什麼?是想激起并州流民暴還是想給自己多撈一點?」
曹嵩看到天子臉不善,沒敢接話。他心想這在河東馳道加設收費關卡還不是你下的旨,現在出事了,你又把責任推給夏惲和韓嬰,好象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似的。
「這幫混帳東西,沒事就給朕捅簍子。」天子揮揮手,問道,「李卿可把河東太守韓嬰和河東府各級僚貪贓枉法的證據送來了?」
「都已送到。」
天子笑了起來,「好,好。立即傳旨給李卿,他把所查抄贓快快給朕送來。」
曹嵩和皇甫嵩、盧植等人一聽,頓時明白了天子在想什麼。天子聽到李弘在河東抓了夏惲和韓嬰,既沒有想到河東肅貪的後果,也沒有想到如何去平息這件事,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萬金堂馬上要有一筆巨額收了。
如今的這個鎮北將軍李弘,已經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雖然他戰功彪炳,為支撐岌岌可危的大漢國立下了汗馬功勞,但他為了屯田不惜違背祖制,不惜在河東重掀肅貪風暴,其恣行驕縱和野蠻腥的本已經暴無疑,這種人在將來的日子裏帶給大漢國的絕不是什麼安寧與穩定。
在曹嵩等人看來,李弘藉機在河東肅貪,目的肯定是為了籌集屯田用的錢財,而不是整治河東吏治。然而,現在的李弘已經知道用什麼辦法可以得到天子的袒護和恩寵了,靠一場又一場的勝利是不行的,要給天子送錢。西涼肅貪之所以能夠功,能夠得到天子的支持和幫助,最本的原因還是所得贓都進了天子的萬金堂。現在阻止李弘的肅貪已經來不及了,愚蠢而貪婪的閹們給了李弘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既然已經出手,就收不回去。
但河東肅貪所牽扯的京中權貴要遠遠多於西涼肅貪,一旦李弘將河東查了個底翻天,再將涉嫌貪污腐敗的權貴和證據公佈於天下,則天下必大,這就好比在奄奄一息的大漢國上割下了最大的膿瘡,但同時也斷絕了大漢國的生機,加速了大漢國的死亡。
曹嵩一邊不停地抹著頭上的汗,一邊含含糊糊地把這個意思說了出來。天子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他眨著小眼睛,想了半天。他有點心痛啊,如果強行下旨把這事捺下去,自己可就沒有收益了。
「陛下,請早下決斷,鎮北將軍已經封鎖了黃河渡口,正在河東各地大肆抓捕搜人,遲恐不及。」盧植跪下,磕頭懇求道,「陛下,有些事需要慢慢來,急則生變。此時如果再起波瀾,會影響到陛下將來冊立皇統啊。」
天子一聽這事會影響到皇統,馬上就急了,「快快下旨,廷尉府派人到河東,立即把夏惲和韓嬰等一干人犯押到京城來,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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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沒有怪罪麴義,相反,他喜歡麴義這樣對他怒吼,這可以讓他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
最近幾個月他因為招黃巾軍和安流民屯田的事日夜勞,已經心俱疲,心力瘁。他為了黃巾軍能夠,為了流民可以屯田,做了許多違法違心的事,但他沒有辦法,他連思考對錯和後果的時間都沒有,他覺自己已經迷失了,在利益和目的面前,他把所有的原則和良心都放棄了,他苦悶,無奈,痛苦,他無傾訴,唯獨支撐他繼續下去的就是流民的歡笑和希。
他很待在大營,他寧願到田間地頭和農夫閑聊,到平原渠和百姓唱和,到廣袤的天地之間縱馬平治,這樣可以讓自己擺煩惱和痛苦,可以讓自己覺到一個真實的自己。他只是一個大漢國的子民而已,一個希國家安寧后可以尋找到自己父母家人的鮮卑逃奴而已。
李弘讓謝明接收理郡府的事,讓小懶接手審訊,他帶著麴義縱馬出城,沿著寬敞的馳道打馬狂奔,他要和麴義好好的談一談,他也要找個人說說心裏的苦悶和痛苦。
晚上,他帶著黑豹義從駐紮在城外,謝明來找他,說中常侍夏惲要見他,李弘拒絕了。
「大人,衛家的家主衛逐衛先生要見你,你是不是空和河東的富豪們見見面?」謝明問道,「并州和河東郡鹽鐵重開的消息已經傳開,各地商賈們即將雲集而來,河東郡的鉅賈富賈很著急,想早一點和大人就屯田及鹽鐵的事商談。」
李弘點點頭,說道:「你安排一下。另外,給的仲淵寫一封信,他回來的時候,多帶些人手。鎮北將軍府的掾史太了,你們幾個人本忙不過來,太辛苦了。」
第二天,李弘和麴義、謝明趕到安邑城裏的衛府,專程拜訪衛逐先生。衛逐六十多歲,鶴髮紅,神矍鑠,頗有點仙風道骨。他替李弘和麴義引見了聚在府上的一幫世家家主,雙方寒暄一番,隨即說到正題。李弘這幾個月忙於政務,對民戶,農桑,水土,田租,口賦,鹽鐵專賣,均輸漕運等事了如指掌,雙方都小心避開了貪污腐敗等敏話題,直接就屯田和貨等問題展開了的商討。
李弘詳細解釋了為確保屯田功而實施的以商補農之策,他希河東的富豪們能夠速速援手,以保證屯田在三到五年見效。衛逐和其他幾位家主看到李弘很溫和,而且也沒有藉著河東府的貪贓枉法一事脅迫他們,心裏的疑慮和擔心頓時一掃而空,大家紛紛表示竭力相助。
「冬天就要到了,但太原和上黨兩地至還有一半的流民沒有解決溫飽,我需要糧食,需要帳篷,需要屯田資,你們能不能幫助解決?」
衛逐笑道:「大人放心,這些東西我們都有,馬上就可以送過去,但……」
李弘笑笑,說道,「我現在沒有錢,只能賒欠,但河東的鹽鐵你們可以立即介經營,用鹽鐵之利逐年還給你們,先生看怎麼樣?」
衛逐等人要的就是李弘這句話。
接下來的事就沒有什麼值得商榷的了。謝明立即拿出了并州所需資的清單,衛逐接過來看都沒看,直接說道:「大人放心,下雪之前,一定把大人所需資送到太原和上黨各地。至於價格方面,我們再低一點,因為和麹忠、徐陵比起來,我們路近,可以節省運輸緡稅。」
李弘大喜,連聲謝。
「但是……」衛逐看了李弘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河東鹽鐵,我們占幾?大人必須要保證我們在五年之拿回本金啦。」
「五。」李弘毫不猶豫地說道,「不能再多。」
衛逐和其他家主們顯然沒有想到李弘出手就把河東鹽鐵的經營大權給了他們一半,屋頓時歡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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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聖旨送到了河東,同行的還有中常侍宋典和廷尉府左監單慶。
李弘命令放人,但他要求遊街三百步再關進囚車,說要讓河東的百姓看看這些貪污吏的下場,以示警告。中常侍宋典沒有在意,他只要李弘放人,怎麼辦都行,但接著他就後悔了。憤怒的百姓先是用東西砸,接著就開始推搡負責警戒的衛兵,試圖衝上去拳打腳踢,以泄心頭之恨,這個時候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打死他們,打死他們。」
「轟……」一聲,現場頓時大,神激憤的百姓們再也不顧生死,呼嘯上前,頓時就把帶著手鐐腳鐐的夏惲、韓嬰和幾十名河東府的各級僚淹沒在了憤怒的人群里。
負責警戒的衛兵先還拿著刀槍阻止,但隨即就被裹進了人流,更多的衛兵被打倒在地,手上的刀槍立刻就被搶走了,有些機警的衛兵眼看不對,撒就跑。
宋典魂飛魄散,目瞪口呆地著混的現場,聲嘶力竭地著喊著:「暴了,暴了,快給我殺,給我殺啊。」
麴義冷冷一笑,揮手狂吼:「,給我……」
鐵騎士兵箭指藍天,稀稀拉拉地了幾下之後,便偃旗息鼓了。數百支長箭有氣無力地飛了幾十步,歪歪斜斜地掉進人群。手寸無鐵的百姓驀然看到天上掉下長箭,頓時高興地手舞足蹈,紛紛搶到手上,往人群集的地方去。
宋典氣怒攻心,拔劍指著麴義,聲俱厲地吼道:「麴義,再不出擊,我殺了你!」
麴義仰天大笑,回頭喊道:「兄弟們,吹號,準備進攻。」
「嗚……嗚……」號角聲衝天而起,鐵騎士兵縱聲狂呼,「殺……」
衝鋒的牛角號聲和如雷般的殺聲驚醒了咆哮的人群,百姓們知道闖了大禍,頓時驚慌失,「呼啦」一下四散而逃,轉眼見大街上杳無人跡,只剩下了數十滿了長箭的,橫七豎八地躺在泊之中。
「兄弟們,四下散開,追殺叛賊……」麴義哈哈大笑,一馬當先,沿著模糊的大街縱馬飛馳。
鐵騎啟,風馳電掣一般呼嘯而去,立時將滿街的踐踏了一塊塊零碎的餅。
宋典氣得差點噴,他知道自己上了李弘的當,盛怒之下,提著寶劍就衝進了太守府。
「你殺死了侯爺,殺死了朝廷大員,我要到陛下面前告你。」
李弘理都沒有理他,手拿起案幾上的一卷竹簡,狠狠地砸到他的上,「滾,滾到告我去,看看是你死還是我死。」
宋典被李弘的暴喝嚇了一跳,駭然退了一步,一腳踩到了那捲竹簡上。他眼角掃過竹簡上面的字,霎時驚出了一聲冷汗,上面霍然是揭發宋典倒賣鹽鐵的證據。宋典一把搶過那捲竹簡,掉頭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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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得報,甚為憤怒,下旨重責李弘和麴義,罰李弘俸祿六個月,罰麴義俸祿三個月,各自謝請罪表。
老中們此時恨不得吃李弘的喝李弘的了。年初畢嵐在冀州死了,大家啞吃黃連不好說什麼,但現在夏惲給他活活弄死在河東,大家再也忍不住了,纏著天子要殺他,甚至還說去年初小黃門左在冀州被蟻賊所害也是李弘暗中指使的。天子給他們天天吵,煩了,無奈一人給了點安費,他們回家歇著去,不要再來伺候了,由小中們伺候就行了。天子還說,民間都說你們是十常侍,但其實你們有十二個人,現在死了兩個,正好,名副其實了,好事嘛。老中們氣得都吐出來了。
天子給李弘寫了個手詔,說自己為了平息老中們的憤怒,花了不錢,他不要再鬧了,自己已經給他層出不窮的花樣弄得焦頭爛額了,讓李弘安心屯田,儘早到幽州平叛,做點正經事,不要沒事就闖禍,臨了,不忘補一句,趕快把查抄的贓送到京城來,過年朕的開銷大,等著要錢用。
李弘隨即上表請罪,派人把二十多億贓送到了京城,同時舉薦賦閑在家的原大司農王瀚到河東任職太守,重建河東府。
李弘的這一舉措大出朝廷僚們的意外,他們原以為李弘要趁機控制河東郡,沒想到他卻主把王瀚推了出來。有王瀚坐鎮河東郡,不但可以杜絕河東的貪污腐敗,還可以防止李弘大肆盤剝河東的鹽鐵之利,另外,也可以照顧到京中權貴在河東郡的利益。大家皆大歡喜,彈劾李弘的聲音馬上就消失了,但天子非常不高興。
王瀚的正直和清廉那是天下有名的,但老頭為了往國庫里錢,常常不擇手段,欺上瞞下,招搖撞騙,無所不用其極,至今大司農府還欠著天子和太后的錢沒有還。天子念其忠心為國雖然沒有因為上次的頂撞懲罰他,但也不想再讓他沾錢了,這老頭太難對付了,狡猾頂。天子遲遲沒有下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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