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上，魏郡，黃城西北六十里，小伍亭。

姜舞奉命趕到盪城附近后，發現了一個嚴峻問題。黑山屬於太行山的支脈，這裡崇山峻嶺，本不利於鐵騎衝殺。姜舞沒有猶豫，立即率軍後撤一百里，潛伏於小伍亭，準備擊殺逃往河的叛軍。

袁紹會合韓瓊后，率一萬大軍先行撤往河。這支大軍經過小伍亭時，姜舞本想打個伏擊，但斥候稟報說後方五十里又來了一支叛軍。考慮到叛軍撤退速度快，張燕、張郃兩位大人的軍隊都沒有及時跟上，姜舞擔心自己伏擊不反被叛軍包圍，隨即決定伏擊叛軍的后軍。

袁微在慈亭方向不但攻擊阻，還被北疆軍凌厲的攻勢打退了十里，就在他惶惶不安的時候，接到了袁紹的命令。得知袁紹安然無恙，袁微大喜，連夜急撤。

張燕當時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三商亭戰場，雖然斥候發現叛軍有撤退跡象，但北疆軍主力這時正在圍殲三商亭方向的叛軍，張燕即使有心追擊也無法徵調足夠的兵力。

袁微率軍在一夜之間急行百里，和北疆軍拉開了距離。不過袁微認為這個距離非常危險，北疆鐵騎的速度太可怕了，半天就能追上。他命令大軍不要休息，咬牙關，繼續西撤。過了黃城，大軍再走一百五十里就能趕到河郡的盪城，到了那裡就安全了。

然而，他在小伍亭方向遭到了北疆鐵騎的伏擊。

姜舞指揮鐵騎突然殺出，把袁微的大軍一分為二。袁微的大軍昨天激戰一天，晚上又狂奔一夜，力早已不支，人人疲憊不堪，那有能力抵擋，頓時一鬨而散。

袁微為了儘可能保存兵力，斷然下令大軍拋棄所有糧草輜重，全軍將士竭盡所能向黑山方向逃亡。

叛軍突然崩潰，狼奔豕突，雖然讓北疆鐵騎撿了一個便宜，但也讓姜舞失去了全殲叛軍后軍的機會。

袁微和高幹等人一口氣逃出六十里，這才停下來整頓敗軍，收逃卒。

小伍亭一戰，袁微損失慘重，六千多人轉眼就沒了，如果加上這幾個月的折損，他的兩萬豫州軍只剩下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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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舞沒有繼續追殺。再往前就是山區，如果讓叛軍利用地形優勢反咬一口，自己就虧大了。

這天黃昏，張燕、趙雲率軍急行一百多里趕到了小伍亭。張燕大為讚賞姜舞，認為小伍亭伏擊最終完了重創袁紹的意圖。

「小伍亭之戰結束后，冀州大戰就算接近尾聲了。」張燕笑著對眾將說道，「這段時間，大家很辛苦，幾乎沒有睡覺的時間，今天晚上你們可以好好誰一覺了。」

「大人，明天大軍是不是繼續向盪城前進？」張郃笑容滿面地問道。

張燕猶豫了一下，「如果繼續追擊叛軍，大軍就要進河郡，此事……」他看看戰意盎然的眾將，輕輕搖了搖手，「這事我做不了主，還是急報麴義大人，看看大將軍怎麼說。」

「大人，仗打完了？」王當難以置信地問道，「我帶著大軍一口氣跑了三百多里，結果一仗沒撈到打，這……」他本想罵幾句，但看到大帳都是北疆軍的統軍大將，話到邊又咽了回去。

「辛苦你了。」張燕和悅地說道，「將來南下打中原的時候，我讓你第一個南渡黃河，補償你一下。」

王當苦笑無語。

「這麼說，這一仗就這樣打完了？」李溯意猶未盡，非常憾地嘆了一口氣，「袁紹帶著三萬多人逃了，這對我們來說，算不算重創了袁紹？」

「當然算重創袁紹了。」張燕笑道，「子逆，你總要給袁紹留點人，否則中原就是曹一家獨大了。」

「曹能逃出去？」李溯十分懷疑。

張燕指指帳眾將，「你看看這裡有多人，就知道曹能不能逃出去了。」

為了能重創袁紹，麴義在短短時間安排八萬大軍殺到繁、黃一線，這樣一來追擊曹的北疆軍只有六萬大軍。六萬大軍想全殲曹五萬多人馬，本不可能，曹肯定能順利殺出包圍圈。

「這一仗我們用了十五萬大軍，前後歷時四個月，耗盡了河北財賦，我們要過一段時間的苦日子了。」張燕嘆道，「這個時候曹逃回中原，對河北來說是一件好事。只要中原烽煙不斷，河北就能得到恢復元氣的時間，將來我們南下中原平叛的時候，也能稍微輕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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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上，魏郡，黎。

許攸看到城下麻麻的北疆鐵騎，二話不說，立即建議袁忠下令撤退。

袁忠沒有同意。在沒有得到袁紹命令的況下，擅自撤軍不但公開違抗軍令，也置前方大軍於危險境地。

許攸嗤之以鼻。北疆鐵騎出現在城下已經足夠說明問題。袁紹現在要撤軍，只能往河方向，自己這一路大軍目前對袁紹已經沒有任何幫助。既然不能對袁紹有幫助，大軍還待在黎幹什麼？如果遲遲不撤，北疆大軍一泄而下，勢必要損兵折將。

「撤，立即撤回陳留。」

袁忠還是很猶豫，他擔心袁紹的安全。

「本初兄肯定能安全撤回河。」許攸耐心地解釋道，「袁先後拿下昌邑、定陶，挾持了天子，只待攻擊徐州的軍隊陸續北上后，他將橫掃中原，在這種況下，本初兄只有撤軍才能保證曹的安全。只要曹返回中原，和袁打起來，兩敗俱傷之後，我們才有機會佔據中原。這也是本初兄當初極力要求討伐河北的主要原因。」

「本初兄撤軍后，李弘如果全殲了曹，等於全了袁，把中原拱手相送，李弘怎麼會幹這種蠢事？對於河北來說，本初兄和袁始終是兄弟。袁氏兄弟一個佔據關中、關東，一個佔據中原，兩人聯手，河僅以三州之地如何對抗？所以我估計本初兄已經撤回河了，而曹也即將渡河返回。」

袁忠將信將疑。許攸雖然說得很有道理，但現在北征大軍兵敗如山倒，誰知道會不會全軍覆沒？

許攸對袁忠的遲鈍有點惱火了。

「北疆鐵騎就在城下，我們待在這裡有什麼意義？」許攸攤開地圖，指著地圖上的范縣、東阿一帶說道，「曹、劉表、劉備撤軍后，最缺乏的是糧草，再加上大敗而回，軍心渙散，未必是袁的對手，所以我們現在要立即撤回陳留，威脅定陶、昌邑，迫使袁南撤徐州，給曹一段恢復的時間。」

「子遠，你不要忘了，現在天子在袁手上？如果袁以天子的命令脅迫我們打曹……」

許攸兩眼冒火，恨不得一拳打死眼前這個愚蠢的胖子。袁忠養尊優，保養得很好，一副忠厚長者的樣子，他對經學雖然很有研究，但對眼前這種撲朔迷離的局勢卻一籌莫展。

「我們奉旨討伐叛逆，但袁卻助紂為，公然謀反，挾持天子，做出了人神共憤之事。」許攸憤怒地說道，「如果我們現在不聯合曹討伐袁，袁閥將立即失去人心，為天下共討的叛逆，你知道不知道？」

袁忠這才霍然醒悟。許攸要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幫助袁紹率先舉起討伐袁的大旗，從而佔據主，為將來稱霸中原做好準備。

「子遠，袁現在很厲害，我們只有一萬人……」

「我們只是威脅他，不是和他打仗。」許攸手指地圖上的沛國，神激地說道，「如果威脅不起作用，我們就南下沛國，切斷袁的糧道。」

「要不要先告訴本初兄？」

袁忠心想如果袁紹願意讓袁佔據中原，兄弟兩人聯手對抗河北，自己不就弄巧拙了。畢竟現在袁挾持了天子，對袁閥來說未必是一件壞事，相反，如果理恰當，壞事也有可能變好事，變一件對袁閥非常有利的事。

許攸怒視袁忠，氣得差點吐。他實在想不通，自己和袁紹幾十年的關係，同手足，為什麼在這種關鍵時刻，袁紹不把軍權給自己，反而給狗屁不懂的袁忠。難道是因為張邈的背叛讓袁紹失去了對舊日好友的信任？難道自己的忠誠還比不上袁閥宗室之間的緣？

「你知道本初兄現在在哪？」許攸一拳砸到案幾上，惡狠狠地說道：「你以為袁佔據了中原，對本初兄有好嗎？你不要做夢了，清醒一點吧。袁現在是眾矢之的，他會把袁家推萬劫不復之地。你如果不想死，立即下令撤軍。」

袁忠被許攸獰猙的表嚇了一跳，「好，好，聽你的，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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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上，兗州東郡，谷隴聚。

良在一幫親衛騎的簇擁下，急速趕到谷隴聚。

文丑、徐晃、衛峻、劉冥、鹿歡洋急忙迎了上去。

「可有曹的消息？」

「最後撤離谷隴聚的是曹仁和夏侯淵。」文丑說道，「我趕到柏山亭的速度慢了一點，結果讓曹仁帶著兩千多人殺出了重圍。」

良忿忿地罵了兩句。亭之戰，曹洪、滿寵跑掉了。柏山亭之戰，曹仁和李典也跑掉了。兩仗都未能誅殺叛軍大將，良覺得有點憋屈。

文丑、徐晃等人也是悶悶不樂。

「如果曹連夜撤離谷隴聚，他現在應該到了平和東武一線。」衛峻抬頭看看天，無奈地說道，「我們已經來不及了。」

良怒哼一聲，轉頭向鹿歡洋，「你是怎麼回事？你在發乾城幹什麼？夏侯淵到了谷隴聚，你怎麼一無所知？」

鹿歡洋麵孔漲紅，想辯解卻不知從何說起。

「大人，夏侯淵殺到谷隴聚的時候，樂進帶著數千人馬圍住了發乾城。」衛峻手悄悄打了良一下，「這事怪不得小王。」

鹿歡洋很早就追隨李弘在邊疆殺敵，在北疆軍中的資歷非常老。衛峻覺得良當著眾人的面拉下臉來責怪鹿歡洋很不合適，所以他急忙提醒良。現在遼東有叛，鮮卑人柯比熊又在大漠稱王，冀州戰事結束后，鹿歡洋馬上就會返回幽州參加平叛大戰。這個時候激怒鹿歡洋等於得罪烏丸人，如果讓大將軍知道了，良肯定要挨批。

良正在氣頭上，本沒理睬衛峻，他兩眼一瞪，張就想罵。

「虎頭……」文丑一把拉住了他，「沒能擋住叛軍，我有責任。如果我能早半天會合鬍子（衛峻）和右賢王，曹就不會跑得這樣快。」

良面如寒霜，閉著半天沒說話。

「大人，我們是不是立即開始追擊？」徐晃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不要去了。」良說道，「你損失太大，暫時留在谷隴聚休整吧。」接著他指指文丑、衛峻、劉冥、鹿歡洋，「你們先走，速度不要太快。」

「不要太快？」衛峻愣了一下，「為什麼？」

「這仗打完了。」良冷聲說道，「麴義大人有令，大軍全線近平和東武，把曹趕過黃河即可。」

「仗打完了？」衛峻疑地抓抓自己的鬍子，「曹現在就在東武，我們還可以打一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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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上，兗州東郡，東武。

荀彧帶著曹、劉表、劉備拜見了天子。

曹等人看到天子無恙，沮喪的心頓時好了幾分，曹甚至還和垂頭喪氣的劉表開了幾句玩笑。

「袁目前在什麼位置？」

「袁攻佔范縣后立即北上，正在近東阿。」荀彧攤開地圖，把手指向了地圖上的東阿城。

「徐州可有消息？」曹看看劉備，接著問道。

荀彧搖了搖頭，「袁已經切斷了我們和徐州之間的聯繫。」

劉備嘆了一口氣，「大軍還有多糧草？」

「只夠大軍吃半個月的。」荀彧說道，「糧草都在東阿。我們要立即渡河，搶在袁之前趕到東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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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帝國風雲》的四、五兩冊將在五月十號上市，此次因特殊原因改為中國戲劇出版社出版。請諸位書友多多支持，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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