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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帝國風雲錄》第779章 亂世豪雄篇 箭在弦上

李弘想起了先帝。過去先帝為了積累財富,收賄賂、賣鬻爵,手段極為卑劣,但他小打小鬧,沒有損害皇室宗親和門閥富豪們的本。今日的長公主為了積累財富,卻利用國策,明正大地肆意擄掠,甚至不惜代價重創皇室宗親和門閥富豪們,其手段之酷烈令人瞠目結舌。先帝和他這個寶貝兒相比,差得太遠了。

李弘暗暗地吁了一口氣。先前自己在星空下所作的決定,看來是正確的。先帝在天之靈,應該到欣,應該能看到大漢中興的希了。

「此策都是哪些人幫助長公主制定的?尚書臺的那些中朝?」

「朝廷在討論此策的時候,長公主曾寫了一封書信給我,徵詢我的意見,其中提到了此策的產生過程。」徐榮說道,「此策最早來源於各地郡縣大吏對『計口授田』制實施中所遇到的種種問題和試圖解決這些問題所提出的一些建議。長公主拿著這些問題和建議到晉大學堂召集博士、諸生日夜商討,歷經數月後才有了這麼一個定策。」

「這麼說,尚書臺也有一部分吏對此策持反對態度?」

「對。」徐榮點頭道,「大將軍不要把此次晉危機簡單地看作是外朝和中朝對相權的爭奪。」

皇權和相權之爭僅僅是這次晉危機的表象,實質上,這次晉危機,純粹是兩種不同治國策略在制定和實施國策上發生了巨大分歧,繼而產生了激烈的衝突。

現在無論是外朝還是中朝,對此策持反對意見的吏非常多,之所以看上去是皇權和相權之爭,其實都是為了掩蓋一個事實,誰能主掌權柄,誰的治國策略就能佔據主導地位,依靠這種佔據主導地位的治國策略所制定的各項國策就能得到順利地推廣和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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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朝廷統一了古文經學和今文經學之爭,以鴻儒鄭玄的融和了今、古文經學髓的「新經」為學之後,「儒法兼融、隆禮重法」為治國策略的主旨,但「隆禮重法」在實際國策的制定中分裂為三派。

一派以長公主為首,重「法」輕「禮」,推崇「以法治國」,主張「不法古、不循今」銳意改革,推行「法」、「」、「勢」相結合的治國方略。(法是指健全法制,勢指的是君主的權勢,要獨掌軍政大權,是指的駕群臣、掌握政權、推行法令的策略和手段。)

一派以崔烈、劉和、楊彪為首,重「禮」輕「法」,推崇「德主刑輔」,主張德刑兼施,任德而不任刑,推行德刑相輔、大德小刑的治國方略。

一派以蔡邕、襄楷為首,在「隆禮重法」的同時,也推崇黃老之,主張「文武並用、德刑相濟」,即要求「德治」,也要求實行「仁政」,推行清靜守法、無為而治的治國方略。

三種不同的治國策略在同一項國策制定中肯定會發生衝突,產生分歧。比如選拔人才,長公主等人不注重出,注重才能,而崔烈等人不但注重出,更注重德才兼備。比如在刑罰上,長公主主張嚴刑峻罰,以刑去刑,而崔烈等人主張約法省刑,春秋決獄。其它諸如賦稅、田制等等新政上,都有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治國策略互相爭鬥、互相妥協的痕跡,而從中進行調解勸和的就是以蔡邕為首的中間派。

本來這種治國策略上的矛盾屬於各人在治國理念上的不同,只要雙方能找到平衡點,求同存異,這種矛盾還是可以避免和藏的,但隨著冀州大戰的開始,朝廷財賦的缺,雙方的矛盾隨即被徹底激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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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雙方的矛盾在平定天下之後發,對中興大業的影響將被控制在一定範圍。」徐榮搖搖頭,無奈地嘆道,「現在提前發,不但牽扯到皇權的威儀,更影響到中興大業。如果理不當,後果……」

徐榮沒有繼續說下去。李弘這時總算知道荀攸的難了。荀攸不是不能說,而是他無法說,這畢竟牽扯到皇權的威儀,牽扯到漢祚的命運,如果他的話激起了李弘的憤怒,必將導致晉危機一發不可收拾。他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你和羽行兄(鮮於輔)之間的矛盾,是不是因此而生?」

徐榮苦笑,「公孫瓚大人陣亡,遼東胡人叛,朝廷在對外策略上隨即發生爭論。長公主極力主張殺伐,劉和、鮮於輔等大人主張剿並用,蔡邕大人認為目前狀況下還是勸為好,而崔烈大人乾脆主張放棄,等天下平定了,國力增強了,再把遼東收回來。」

「朝政真的太複雜了。不同的治國策略會導致不同的理方法,不同的理方法在同一件事上又會產生不同的計策,結果在這件事上的同盟者馬上又會因為另外一件事變了政見不同者。每個人都有理由,每個人都試圖說服對方,每個人都想控制大局,每個人都想通過自己的計策更好地完目標。理國事相比在戰場上擊敗敵人,要難得太多太多……」徐榮看看李弘,「你總是不願待在晉,但你逃避得掉嗎?你現在還不是回來了?長公主和朝中大臣還不是在等待你的決定?」

「不同的治國策略會產生不同的國策,不同的國策會把大漢引向不同的方向。」李弘嘆了一口氣,「誰主掌權柄,的確關係到大漢的存亡。子烈兄,你可有什麼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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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榮停下腳步,出一指頭李弘的口,「答案就在你心裏。」

李弘告辭了徐榮,匆匆返回大將軍府。

鮮於輔站在大將軍府的門口,由賈詡和傅乾等人陪同著,正在焦急地等待著李弘。

李弘遠遠看見,飛下馬,和鮮於輔執手相握。兩人親熱地寒暄幾句后,鮮於輔馬上問道:「徐大人都和你說了什麼?他是不是認為遼東不要平叛了?是不是勸你不要出兵?」

「羽行兄,你我多年的生死兄弟,難道你還信不過我?」

「你回來了,我就放心了。」鮮於輔淡淡地一笑,「明天我就上奏陛下和長公主,我要到幽州去。伯珪兄的仇,一定要報。」

李弘點點頭,「好吧,你儘快到幽州去,準備遠征遼東。我儘快到大漠去,穩定了大漠胡族諸部后,我就到幽州和你會合。」

「你要親自遠征?」鮮於輔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那晉怎麼辦?誰在這裏坐鎮?」

「我想讓子烈兄坐鎮晉。」李弘用詢問地口氣問道,「你看行不行?」

鮮於輔臉上的表很複雜,他想了片刻,搖了搖頭,「你既然決定了,我就不說什麼了。」

李弘和鮮於輔走進書房后,鮮於輔馬上把書房的門關了起來。

「你為什麼要連夜返回晉?」鮮於輔十分生氣地問道,「晉的事,荀大人沒告訴你?」

「你為什麼同意搞這種隆重的典禮?你想幹什麼?」李弘也毫不客氣地質問道,「我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嗎?你這麼做,明顯就是和長公主作對,要削弱皇權,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嗎?」

「我知道後果是什麼?」鮮於輔憤怒地揮著手臂,「長公主為了重建皇權的威儀,肆無忌憚地奪取公卿大臣的權柄。今天可以瞞著你說服徐榮、左彥和田豫強行推行土斷之策,明天就可以說服其它人殺了你。在這個朝堂上,沒有可言,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哭的小公主了。如果你威脅了到了的皇權,威脅到了社稷的安危,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

「羽行兄,這種話你也能說?」李弘瞪著鮮於輔,吃驚地說道,「晉到底發生了什麼?」

「要在晉舉辦隆重的典禮歡迎你,是蔡邕、崔烈和我,還有十幾位朝中大臣聯名上奏的。這是個機會,你可以利用這次晉危機,順利得到朝中公卿大臣的擁戴,坐上丞相的位置,重新拿回所有的相權,否則,河北會在長公主越來越膨脹的權勢下,走向一個我們誰都無法預料到的結局。」

李弘極度震駭。鮮於輔的為人他很清楚,如果晉況不是到了十分危急的地步,他絕不會做出這種舉,但先前從徐榮的口氣種可以聽出,晉況遠沒有到要用這種極端手段解決問題的地步。

「羽行兄,你為什麼這麼激?」

「徐榮、左彥、田豫此次支持長公主推行土斷之策,說明什麼?」鮮於輔恨恨地說道,「如果你能理解,你認為他們遵從了你的命令無條件支持長公主,但我不能理解。這算不算背叛?」

「背叛?」李弘心裏一沉。

「我和朝中的幾位公卿大臣都反對長公主的土斷和課租蔭戶之策,此策打擊的不僅僅是皇室宗親和門閥富豪,還包括那些可憐的蔭戶。我不認為這個新策不好,但這個新策實行的時間實在不對。」

「現在是什麼時候?這個時候激怒各地的門閥富豪,加重賦於各地的蔭戶,可能會引發暴,會禍河北。」鮮於輔越說越激,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如果將來天下平定了,或者我們儘可能完善了這個新策,妥善解決了皇室宗親、門閥富豪的怨怒和幾百萬蔭戶的後顧之憂,那麼我們也可以支持這個新策,但現在呢?現在長公主不顧一切,甚至乾脆拋開我們,拋開朝廷,直接下旨給郡縣試行新策,這是一個長公主應該做的事嗎?如果這種跋扈長公主執掌權柄,河北的命運將會是什麼?你我的命運又是什麼?」

「徐榮、左彥、田豫明明知道他們支持長公主試行新策的後果是什麼,但他們還依舊瞞著你繼續支持長公主,這不是背叛是什麼?」

李弘激地拍拍鮮於輔的手臂,不知說什麼好。

「羽行兄,維護皇權的威儀是必要的,雖然長公主的做法有點失控,但在局面還是可控的況下,你應該理解他們三個人……」

「子民,如果不是遼東叛,我們借口公孫度參予了叛,強行著長公主把徐榮召會了晉,河東現在可能已經鬧翻天了。」鮮於輔氣惱地說道,「我知道你信任自己的兄弟,但此次晉危機太可怕了,讓人心寒啦。長公主這樣不顧大局,自以為是的為所為,太危險了。朝廷必需立即控制,立即削弱和制約手中的皇權,而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徐榮、左彥、田豫必須要為這件事到懲罰,這也是對北疆大吏的一種警告,一種嚴厲的警告。」

李弘緩緩坐到案幾上,心無比沉重。

鮮於輔一連串激的話語,是不是代表了眾多北疆大吏對目前朝廷現狀的強烈不滿?

徐榮的話是在暗示自己,這個時候必須做出選擇,是選擇繼續擁戴皇權,還是放棄已經正在急劇淪落的皇權?今天鮮於輔的話,正好說明了大漢皇權在人們的心目中地位的急劇淪喪。

用打擊和削弱皇權來取信、討好門閥富豪,我喪失的不僅僅是忠義,還有可能喪失河北,喪失中興大漢的機會。

大漢不是先帝一個人的大漢,不是長公主的大漢,而是我們所有人的大漢。當年我千里迢迢地殺回盧龍塞,就是為了大漢,為了我心中的大漢。

我的選擇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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