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河,平皋城。
猛烈的戰鼓聲衝天而起,接著平皋城上空發出了一聲驚天地的轟鳴,伴隨著由遠而近的刺耳厲嘯,一片巨大的黑箭雲從天而降。
「咻咻……」利箭撕裂空氣的聲音驚心魄。
「咚咚……」利箭撞上盾牌、釘上城牆、穿城樓門窗的聲音駭人心魄。
驚慌而凄厲的吼聲此起彼伏,霎時匯了一道道波濤洶湧的聲浪連續撞擊在搖搖墜的城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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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靈猛地睜開眼睛,翻坐了起來。
心的極度疲憊深骨髓,渾上下的酸漲痛疼讓他不由自主地起來。一連數天的激戰嚴重支了他的力,此刻的朱靈茫然坐在榻上,腦中一片空白,他分不清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里,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
耳畔傳來集的「叮咚」聲和一陣陣尖銳的呼嘯,就象一場狂風暴雨突然將臨到平皋城。大雨滂沱?下雨了?朱靈閉著眼睛,晃了晃麻木的腦袋,支撐不住疲倦的,慢慢向榻上倒去。
「咣當……」一聲響,屋門一分而來,兩扇木門狠狠地撞在了牆上。
幾個人影一擁而。
朱靈再度睜開雙眼,僵而傾斜的軀突然恢復了力氣,他就象一隻待人而噬的猛,「呼」地一下站了起來,「敵人進攻了?」
「大人,北疆軍連續攻擊,東城門告急。」吳徵氣吁吁地衝到朱靈邊,躬道,「大人,快到東城門去看看吧。」
朱靈恨恨地罵了一句。
去年自己和郭圖兩人一再書告袁紹,請求攻擊屯駐懷城的北疆軍,但袁紹不知為什麼沒有答應,一直拖到冬天,結果不了了之。本來以為袁紹今年要展開反攻,趕走北疆軍,誰知袁紹還是沒有靜,甚至連增兵的跡象都沒有。現在好了,北疆軍經過一年多時間的恢復,主打上門來了。朱靈實在不明白,北疆軍已經快打到了,袁紹為什麼還不急?難道非要等到北疆軍陳兵黃河,直了,大軍才反攻?
「可有消息?」
「沒有。」朱靈的長史搖了搖頭,焦慮不安,「郭圖大人來書說,他一天三份書信急報請求發兵支援,但方面至今沒有迴文。」
「一幫白癡。」朱靈咬咬牙,手指門外,憤怒地說道,「應該讓的人來看看,看看北疆軍是如何攻城的。如此猛烈的攻擊,足以說明北疆軍進攻的決心。」
「大人,不要說這些廢話了。北疆軍日夜猛攻,矢石如雨,我們的傷亡太大,還是向求援吧。」吳徵了把臉上的汗,大聲催促道,「現在攻城的是張遼和張綉,等到冀州其它軍隊趕到城下,我們就支撐不住了。」
「到今天為止,我們傷亡多?」朱靈一邊往門外走,一邊轉頭看向跟在自己後的長史。
「大人,有近千人的傷亡。」那位長史痛苦地說道,「北疆軍有幾十臺石炮,那個東西對我們的傷害太大了。」
「袁大人太偏心了。」吳徵怒氣衝天地罵了幾句,「、長安都有石炮,卻偏偏不給我們。如果現在我們也有石炮,北疆軍豈能如此猖狂?」
「好了,說兩句。」朱靈瞪了吳徵一眼,「你去西城調兵增援東城,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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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遼坐在馬上,捂著,不停地咳嗽著。
這幾天他日夜督軍攻城,實在累得不行了,就抱著皮褥往地上一躺隨便睡一下,結果寒了。
「你的頭還暈嗎?」一旁的彭烈關心地問道。
最早朝廷任命張遼為大營統帥,讓彭烈為副的時候,彭烈很有意見,他曾一度想書告大將軍調離大營,但後來發生了一系列的事讓他改變了對張遼的看法。張遼為人和善,格堅韌,治軍嚴格,在短短時間便獲得了大營將士們的信任。隨著冀州大戰的開始,張遼卓越的用兵才能得到了發揮,這讓彭烈、寥磊這些出黃巾軍的將領們自愧不如。冀州大戰後,張遼隨良征戰河。良奉旨離開后,他獨自指揮兩萬南軍在冬天來臨前功攻佔了河,這在河北引起了很大轟,許多北疆軍將領對張遼刮目相看。張遼出眾的用兵才能和驕人的戰績獲得了北疆軍將士的信任。
張遼激地看看彭烈,勉強搖了搖手,「我還能支持。」
「今天晚上,還是讓張綉、樊籬兩位大人繼續率軍攻擊嗎?」
張遼抬頭向遠的平皋城,皺眉問道:「良、文丑兩位大人的軍隊現在到了什麼位置?」
「良大人已經從鄴城出發了。文丑大人正在趕往黎,他和徐晃大人會合后,將帶著軍隊直接西進朝歌城。不出意外的話,三萬大軍在十天後,可以到達平皋城下。」
「十天?」張遼稍稍思索了一下,斷然揮手,「命令大軍,繼續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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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
袁紹和沮授、田、審配、逢紀等人已經連續討論數天,他們無法理解北疆軍突然在河發起攻擊的意圖。
從晉、冀州傳來的消息證實,北疆軍的主力已經出塞,冀州正在陸續徵調民夫和船隻,向幽州運送糧草輜重。種種跡象表明,河北今年的攻擊目標依舊是中、東部叛的鮮卑人和遼東方向的烏丸、扶余等胡族叛逆。
北疆不穩,河北就無力南下征戰中原,北疆軍繼續平定邊塞叛的決策無疑是正確的,但現在問題是,屯兵河的張遼、張綉兩支大軍為何要攻擊平皋城?
目前河境的黃河北岸還有河、溫縣和平皋三城被自己的大軍控制著,有守軍兩萬,和張遼、張繡的兵力接近。這兩人如果沒有援軍,本無力攻克平皋等三城,陳兵黃河直接威脅。現在冀州的北疆軍有七座大營七萬大軍,除了駐守平原郡的高順和東武的高覽外,能支援河的只有張郃、王當和徐晃的三萬大軍。假如這三支大軍支援河,北疆軍就有五萬人馬攻擊河三城,勝算將大大增加。
然而,這就出現一個讓人無法相信的局面,北疆軍要同時在南、北兩線作戰。冀州大戰至今不過一年多時間,河北無論如何也沒有恢復元氣,在財賦非常張的況下,河北會選擇兩線作戰?
事實上顯然不可能。那麼李弘命令大軍攻擊河三城的目的是什麼?是為了牽制自己的兵力,防止自己和曹、劉備等人趁機聯手攻打冀州?
去年中原烽火連天,戰事頻繁,無論是曹還是劉備,此刻都已疲力竭,沒有能力再去北伐冀州,即使這次機會千載難逢,但他們也只能洋興嘆,徒呼奈何。
既然如此,那麼李弘還剩下一個目的,他牽制自己的兵力,不是為了防止自己和曹、劉備聯手北伐,而是防止自己趁著北疆軍無暇顧及中原之際,擊敗疲憊不堪的曹、劉備,獨霸中原。
袁紹和眾人經過多番分析,最後認定了北疆軍攻擊平皋城的真正目的是為了防止自己奪取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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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遼實力有限,難以持久。」田說道,「李弘為了吸引我們的主力,勢必要在北疆平叛大戰尚未開始之際,迅速徵調冀州其它兵力支援張遼、張綉。這樣一來,我們在河的防守兵力就不足,平皋等三城可能丟失。北疆軍一旦陳兵黃河威脅,我們的主力大軍就不得不渡河北上,和北疆軍爭奪河。」
「這時,北疆軍即使一仗不打,徐徐後撤,他也能把我們的大軍拖在河,而我們則失去了攻佔中原的最佳時機。」田著案幾上的地圖,手指不停地點擊著某個位置,「以袁目前的況來看,他隨時可能敗亡,所以,我們的主力大軍現在不能北上支援河。」
主力大軍不北上,河三城就危機重重,如何利用北疆軍主力征戰邊塞,短期無力南下的機會迅速攻佔中原,同時奪回河固守,了擺在袁紹面前的一個難題。
沮授、田等人反覆商議,仔細權衡利弊,最後決定從兗州陳留郡的白馬、濮方向反攻冀州。
「諸位大人請看……」沮授指著地圖說道,「北疆軍的主力已經出塞,冀州只有七大營的兵馬。高順、高覽在平原郡的高唐和東郡的東武,分別防備青州的臧霸和兗州的曹,輕易不敢移。張遼、張綉在河,正在和我們激戰。張郃、王當、徐晃的大軍一旦進河,冀州魏郡方向的防守兵力就相當,這時我們的主力大軍可以從白馬、濮方向殺進,直撲鄴城。」
「我們迅速切斷冀州和河之間的聯繫,斷絕北疆軍的糧草,把張郃、張遼等人的大軍困在河。」沮授興地看看眾人,笑著說道,「北疆軍此時只有撤軍。」
「我們不讓他們撤,把他們拖在河。」田的大手狠狠地拍在地圖上,「幾萬大軍被困河,李弘無奈之下,只能徵調北疆軍主力急速南下援救。等到北疆軍主力南下后,我們就撤軍。北疆軍主力來來回回這樣一折騰,今年平叛的時間就被耽擱了。河北在失去河的同時,不但損耗了大量錢財,還大大延緩了其南下爭奪中原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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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渡河攻擊冀州,可以幫助我們迅速奪取中原。」審配輕捻短須,微微一笑。
「目前曹、劉備的大軍正在蘄(qi)城一帶和袁大戰,袁的敗北只是時間問題。袁敗回壽春后,曹、劉備會不會繼續攻擊袁,徹底擊敗袁佔據九江郡?」
審配出食指,輕輕搖了搖,「曹不會繼續攻擊,因為我們的大軍就在中原門口虎視眈眈。如果北疆軍今年不到邊塞平叛,我們對他的威脅不大,但現在的況就完全不一樣了,我們對他的威脅太大。」
「袁已經一無所有,他會絕地反擊,曹要想拿下九江郡,損失肯定很大。他損失太大,等於把中原拱手送給了我們。曹還沒愚蠢到這個地步。」
「為了消除曹對我們的戒備,讓曹全力攻擊袁,我們曾設計徵調大軍,從平皋和敖倉兩個方向攻擊北疆軍,但這個計策有個致命弱點,我們不能徵調太多的軍隊,以免引起曹的懷疑。」審配攤開雙手,高興地笑道,「現在好了,北疆軍的主進攻幫助我們解決了這個問題。」
「我們可以假作措手不及,放棄平皋城,固守於溫縣和河一帶,把北疆軍到黃河岸邊,然後徵調、豫州兩地大軍,迅速進兗州的陳留郡,兵分三路,分別從延津、白馬、濮方向渡河攻擊河東部和冀州的魏郡。」
「河三城丟失,北疆軍數萬大軍即將攻擊,我們調兵的理由充分,趁機進軍兗州陳留郡的理由也充分。此時曹即使還心存疑慮,但等到我們渡河展開攻擊后,他也就沒有時間多想了,他和我們一樣,都要搶時間了。」
「他如果搶在我們前面擊敗袁,返回中原,我們奪取中原的難度很大,但如果他落在了我們後面,他就回不來了,只能老老實實地待在江淮一帶,從此休想踏足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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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紹和眾人商量了細節后,隨即書告河郭圖、朱靈,暫時堅守平皋城,等北疆軍的後續大軍趕到城下后,立即棄守。
袁紹又書告豫州袁微、袁忠、高幹、高、辛毗等人,各帶大軍,即刻趕到河南中牟城集結。
袁紹急告、河南諸軍統帥蔣奇、眭展、沮鵠等人,各率軍隊急赴中牟城。
第二天,袁紹留沮授坐鎮,自己帶著田等人飛奔中原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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