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天空下，鐵騎大軍肅穆而立。戰旗在風中狂舞，掀起了一陣陣洶湧的浪濤，驚天地的吼聲震撼雲霄。

趙雲駐馬立於陣前，目不轉睛地著天際的盡頭。

幾個小小的黑點如同幽靈一般突然衝出了地平線，接著黑點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約約的馬蹄聲隨風而來。

「大人，他們來了。」一名親衛指著遠飛馳而來的斥候，激地高聲道，「叛軍來了，叛軍來了……」

趙雲舉起了手中長槍。

「嗚……嗚……」低沉的號角聲霎時衝天而起，旌旗的吼聲猛然間更加暴戾。

「走……」趙雲大吼一聲。戰馬痛嘶，矯健的軀一躍而起。

「殺……」長水營、胡騎營將士高舉武，縱聲狂呼。

鐵騎大軍緩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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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漸漸升起一淡淡的煙塵，接著這煙塵越來越大，越來越厚，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居高臨下，浩浩地咆哮而來。

夏侯惇一臉震駭，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天上那團灰的一路翻湧而來的雲團，眼裡出了絕之。北疆鐵騎出現了，大軍剛剛進兗州地境，北疆鐵騎就象鬼魅一般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出來。想起前年的冀州大戰，想起死在北疆鐵騎踐踏下的無數將士，夏侯惇不寒而慄，極度窒息的覺讓他頭暈目眩，幾乎栽倒馬下。

李典憤怒的吼聲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撤，急速後撤。」

「急告丞相大人，撤進薄縣，撤進薄縣堅守。」

夏侯惇搖了搖腦袋，雙目驀然睜大，裡發出一聲象狼一樣的嚎，「跑，快跑，散開陣形，快跑……」

急促而驚惶的鼓聲回在空曠的原野上，聽起來就象祭奠亡魂的喪鼓，讓人恐懼至極。

五千兗州軍突然化整為零，各曲軍候帶著自己的軍隊丟下所有重械，以接近極限的速度向薄縣方向狂奔。

大地開始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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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騎象水一般衝出了地平線，挾帶著滾滾風雷，鋪天蓋地地沖向了敵人。

「散開……任意擊殺，任意擊殺……」趙雲長槍前指，回首狂呼，「殺……」

鐵騎大軍一字排開，以排山倒海之勢直殺而來，如雷般的殺聲和震耳聾的馬蹄聲匯了道道聲浪，象海嘯一般震撼天地。

兗州軍將士肝膽俱裂，一個個狼奔豕突，恐懼的喊聲凄厲而慘烈。

雙方越來越近。

「放箭……放箭……」穆斯塔法仰首向天，聲嘶力竭，「殺……」

霎時間，箭矢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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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惇帶著三百鐵騎護在大軍的最後面，意誓死一搏，但還沒等他們轉，北疆鐵騎的箭陣就象狂風暴雨一般，劈頭蓋臉的傾瀉而下。

「撤，快撤……」夏侯惇一邊打馬狂奔，一邊縱聲高呼，此時，他已無力顧及可憐的步卒，只能竭力逃亡，逃出一個是一個了。

就在他轉高呼的瞬間，一支利箭迎著他的面孔厲嘯而至。

夏侯惇躲無可躲，魂飛天外，右手下意識地丟掉長矛，舉手就擋。

「撲哧……「長箭在夏侯惇的長嚎聲中穿了他的手掌，筆直地進了他的左眼。劇烈的痛疼讓夏侯惇立時昏厥，歪倒栽馬下。

「快救大人，快……」親衛們大驚失，不顧滿天箭雨，飛撲而上。一個親衛眼明手快，俯抓住夏侯惇的胳膊，用盡全力氣把他拉上了馬背，「走，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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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擺下車陣，一邊接應逃卒，一邊緩緩後撤。

趙雲率軍肆意砍殺一陣后，近曹的大軍。兗州軍以集的箭陣阻擋北疆鐵騎。

「大人，要不要發起攻擊？」祭鋒飛馬趕到趙雲的邊，急聲說道，「閻和姜舞兩位大人正率鐵騎急速趕來，我們可以搶在曹退回薄城之前圍住他們。」

「沒有必要。」趙雲搖搖手，「我們只要擋住曹即可。」

「大人，機會難得，殺他一陣吧。」穆斯塔法氣吁吁地說道，「等閻和姜舞兩位大人的鐵騎到了，我們就有兩萬人，完全可以撕開敵人的戰陣。」

「不行。」趙雲用力一揮手，「大將軍有令，要保存鐵騎實力，嚴鐵騎不計代價正面攻擊敵軍。」

「大人，曹就在對面。」祭鋒不滿地說道，「敵人長途跋涉而回，疲憊不堪，此時正是重創他的好機會。難道大人要等到敵人養蓄銳之後再打嗎？」

趙雲笑笑，「怎麼，你想違抗大將軍的命令？」

祭鋒臉一變，馬上不說話了。

「傳令各部，和敵人保持距離，把他們回薄城。」

「急告閻、姜舞兩位大人，曹前鋒軍遭重創，目前正在後撤，短期已無力北上，請他們急赴定陶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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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城。

曹著頭部已經腫脹變形的夏侯惇，心痛如絞，「怎麼樣？他能活下來嗎？」

站在他邊的兩個醫匠互相看看，擔憂地說道：「箭頭取出來后，夏侯大人一直昏迷不醒。如果他明天能醒過來，應該沒有大礙。」

「他肯定能醒過來。」曹啞聲說道，「我們幾個兄弟中，就元讓的最好，他一定能醒過來。他的左眼壞了，會不會連累右眼，為瞎子？」

「大人放心，只要夏侯大人度過這一劫，他的右眼依舊還能用。」

曹嘆了一口氣，囑咐醫匠小心伺侯，然後招呼曹洪、程昱等人退出了屋子。

幾個人走在府衙的小花園，心事重重，氣氛很抑。

「北疆鐵騎出現在曹亭，匈奴鐵騎出現在防東，我們救援定陶和昌邑的路全部被擋住了。」曹停下腳步，低聲說道，「這兩百多里路，我們走不過去了。」

「大人不要太失。」程昱安道，「北疆軍現在雖然圍住了定陶和昌邑，但以兩城目前的防守兵力來看，守上十天半月還是不問題。我們還有時間。」

曹苦笑，把目投向了一直低頭不語的郭嘉。

「大人，今天北疆鐵騎並沒有趁機向我們發進攻，匈奴鐵騎在防東方向也沒有發起進攻。」郭嘉皺眉說道，「北疆軍的攻擊速度雖然遠遠超過了我們的預料，但從北疆鐵騎的舉來看，他們的確在定陶和昌邑一線遇到了很大的麻煩。」

「哦？」曹心中一喜，急忙問道，「什麼麻煩？」

「我們前期對北疆軍的兵力推測目前看來是正確的，他們用來攻城的步卒兵力不足，再加上攻擊速度太快，尤其是幾萬鐵騎在這麼短的時間殺到薄城、防東一線，糧草輜重顯然跟不上。在這種況下，北疆軍需要時間從後方運來糧草輜重，需要時間攻擊定陶和昌邑，更需要鐵騎阻擊我們為他們爭取時間。」

「北疆軍現在用鐵騎和我們戰，沒有十分的把握可以擊敗我們，但在攻擊過程中，他們自的損失將非常驚人，他們的兵力馬上就會不足，而他們為了預防袁紹、劉表的援軍迅速趕到陳留一線開始救援定陶和昌邑，必須要有足夠的鐵騎在陳留和定陶之間將近五百多里寬的範圍予以阻擊。」

「沒有迅速拿下定陶和昌邑，戰線沒有穩定，北疆軍就需要鐵騎在數個方向阻擊我們的援軍，這大概可以解釋為北疆鐵騎沒有發攻擊的主要原因。」

「這麼說，定陶和昌邑的確能堅守一段時間？」曹看看諸將，問道。

曹洪等人憂心忡忡，心裡沒底。

程昱肯定地點點頭。

郭嘉言又止，但他想了想，還是沒把自己的擔心說出來。北疆軍鐵騎只阻擊，不進攻，明顯就是為了策應北疆步卒大軍集中兵力攻打昌邑和定陶，在這種況下，定陶和昌邑肯定守不住。程昱在曹面前如此信誓旦旦地說可以守住，估計是考慮大軍的軍心。兗州軍中上至曹，下至普通將領，家眷都在昌邑城。昌邑城若失，對大軍軍心的打擊太大了。

「那我們下一步怎麼辦？如何在有限的時間救援定陶和昌邑？」

「放棄東進定陶，轉而北上濟、冤句一線。」郭嘉馬上說道，「濟、冤句距離定陶兩百里左右，北疆軍在定陶未下後方不穩的時候，其鐵騎尚不會攻擊這兩城。我們趕到濟、冤句一線后，一邊設法向定陶推進，牽制北疆軍攻擊定陶的兵力，幫助曹仁大人堅守更長時間，一邊急告劉備大人放棄防東，撤到考城、薄城一線，和我們形對定陶的左右夾攻之勢。」

「同時，大人再一次急告袁紹，請他立即會合劉表大人沿著陳留、封丘、襄邑一線建立第二道防線。」

曹、曹洪等人臉微變，沉默不語。

郭嘉這番話的意思很明顯，他對救援定陶和昌邑已經不抱任何希，而是急於要建立第二道阻擊防線了。

「奉孝，此前你曾說過，北疆軍在步卒不足的況下，可能先集中兵力打昌邑，然後打定陶，也就說，現在包圍定陶的北疆軍人數並不是很多。我們趕到冤句后，是不是可以沿著濟水河繼續東進攻擊，和北疆軍爭奪定陶。」曹洪猶豫了一下，心有不甘地說道。

「戰局的變化超過了我們的預料。」郭嘉嘆道，「北疆軍的攻擊速度太快了，我們已經來不及支援定陶了。大軍趕到濟、冤句一線后，如果能得到袁紹在糧草輜重上的援助，我們還來得及東進攻擊一下，以便幫助曹仁大人儘快撤出定陶。」

「罷了……」曹揮揮手，十分沮喪地說道，「希我們能在濟、冤句一帶拖住北疆軍，為袁紹、劉表在封丘、陳留一線儘快部署兵力爭取時間。但是……」曹抬頭看看夜空，無奈地搖搖頭，「能否在第二道防線擋住北疆軍的攻擊，關鍵要看袁紹能不能在北疆軍殺到陳留之前趕走良。如果袁紹遲遲不能趕走良，第三道防線遲遲不能建立，這一仗我們就輸定了。」

眾人互相看看，愁容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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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在通往定陶的馳道上，北軍將士正在快速行軍。

啞了一把頭上汗，用力咀嚼著裡的食，含混不清地對邊的八斤說道：「水呢？給我水。」

八斤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沒了。跑來跑去的，跑了幾百里，就爬了一道城牆，刀都沒見，這都是什麼事。」

「你小子脾氣大的。」啞吞下裡的食，從另外一個士卒手上接過水囊，笑著說道，「前年冀州大戰的時候，你跑得路比這次多多了。」

「這次我們到哪？」駝子跑幾步，追上來問道，「你知道嗎？」

「你沒長眼睛啊？」八斤朝地上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這是往定陶的路。」

「我們還回定陶？」

「十有八九都是。」啞抹抹上的水漬，「但願回到定陶后，能痛痛快快地打一仗，千萬不要再這樣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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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在一幫親衛的簇擁下，打馬如飛而來。

秦誼、陳衛駐馬路旁，躬相迎。

「今夜不要休息了，連夜趕路。」玉石指著前方說道，「此去定陶還有八十里，我們走快一點，明天早上就能趕到濟水河。」

「定陶方向出事了？」秦誼擔心地問道。

「麴大人急書，說叛軍試圖突圍，被右賢王的鐵騎打回去了。他催促我們儘快趕回去，以免被叛軍突圍而去。」玉石說道，「定陶有上萬叛軍，如果能把他們擊殺在定陶城中，對大軍後續攻擊河南有很大幫助。」

「怎麼定陶城下只有右賢王的軍隊？」陳衛問道，「趙雲大人的鐵騎還沒有返回定陶？」

「曹、劉備已經趕到薄城、防東一線，大將軍和趙雲將軍正在率部阻擊。」玉石憂心忡忡地說道，「定陶城下，目前只有右賢王的兩千鐵騎。」

「兩千鐵騎？」秦誼倒吸一口涼氣，「傳令越騎營各部，急速行軍，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