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定陶城西六十里，明亭。

曹指揮大軍向駐守明亭的北疆軍發起了攻擊。

北疆軍利用地形優勢，在戰場上挖下了很多壕，在壕之間布以重的鹿砦和拒馬，然後在其後方架設了五百臺弩炮、三十多架石炮和五千名強弓手。兗州軍要想殺到北疆軍戰陣前，需要填平壕搬開鹿砦拒馬，但在北疆軍狂風暴雨般的擊下，他們損失太大，攻擊一度被迫停止。

北疆鐵騎大軍就在戰場的北面，他們不時出擊，給兗州軍造了很大的麻煩。曹需要兵力防守大軍的側翼，不敢把兵力全部投到正面戰場上，因此凌厲的攻勢漸漸減弱。

三天後，劉備率軍趕到戰場。兩支軍隊合二為一，實力大增，士氣大振。雙方的攻防之戰驟然激烈起來。

曹、劉備親臨前線督戰，面對慘烈的戰場和己方慘重的傷亡，曹心憂如焚，一再催促加快攻擊速度，儘快撕開北疆軍防線。

「大人，北疆軍的箭陣太厲害，我們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巨大代價，如果仍舊這樣打下去，我們的將士會被北疆軍的長箭徹底淹沒。」曹洪站在一高坡上，指著遠的戰場氣吁吁地說道，「北疆軍這次阻擊之和過去完全不一樣。他們的民夫很多，這些人在戰場後方的馳道上不停地挖掘壕，擺設鹿砦拒馬。他們的士卒每退一步，都能依靠這些障礙頑強阻擊。」

「北疆軍的士卒還是不願和我們正面手？」曹怒聲問道。

「是的。他們利用壕、鹿砦、拒馬在兩軍之間設置障礙，利用集的箭陣殺我們衝擊障礙的士卒。等到我們衝到距離北疆軍戰陣很近的時候，他們就撤下一道障礙，沒有一一毫要殺出來和我們正面對決廝殺的跡象。」曹洪無奈地說道。

「北疆軍要保存實力。」劉備濃眉鎖，憂心忡忡的說道，「明亭這裡地形不好，馳道從這裡開始一直向上，沿著山坡樹林蜿蜒前，大約有十幾里長。繼續打下去，我們的損失的確太大。」

曹怒不可遏，揮手道：「不打怎麼辦？這裡的地形雖然有利於北疆步卒的阻擊，但不利於北疆鐵騎的衝殺。以我看，還是從側翼調更多人馬參予攻擊吧。」

「大人，萬萬不可。」劉備急忙搖手，「一旦讓北疆鐵騎衝過阻擊，我們不但有可能被李弘切斷後路，更有可能失去糧草輜重。」

「大人，還有五天，城的軍隊就要突圍了。」滿寵也在一旁勸道，「北疆軍殺進兗州不過二十多天，無論他們前期準備得多麼充分，他們都很難在短短時間把屯積於冀州的糧草軍械全部運到定陶城下。以北疆軍這五天所出的箭矢來算，他們剩下的軍械數量也不會太多了。我們還是繼續攻擊，把佯攻的次數增多以減傷亡，並以此來大量消耗北疆軍的箭矢。等到五天後城軍隊突圍的時候，北疆軍或許會因為軍械不足而無法擋住我們的前後夾擊。」

正當眾人爭論不休的時候，大軍後方鼓聲四起，號角長鳴，匈奴人的鐵騎又開始攻擊聯軍的側翼了。

「該死的匈奴人……」曹一鞭下，一叢野草被攔腰擊斷，飛而起，「等我打下了昌邑，我定要把這幫蠻胡殺得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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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斥候送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北疆鐵騎悄悄渡過濟水河，包圍了濟，切斷了大軍的糧道。

曹大吃一驚。大軍的糧草輜重早在前幾天就已經嚴重不足，如果不是劉備及時趕到，自己就要肚子了。袁紹雖然答應給自己提供糧草輜重，但考慮到陳留的安全，只答應讓軍隊把糧草輜重護送到濟，然後由曹派人去接。和劉備會合后，曹隨即騰出人手急赴濟搬運糧草，但沒想到竟然讓北疆軍搶先了一步。

「北疆鐵騎孤軍深，難道就不怕被我們包圍？」曹的臉上難得出了一笑意，「不過這樣也好，定陶城下的軍隊越，我們功的把握就越大。李弘想切斷我的糧道，我後退，那好，我就給他一個驚喜。」

「傳令曹純、許褚，帶著虎豹騎急速南下防東一線會合張飛，奔襲昌邑城。」

這個時候曹可不敢離開定陶戰場了。北疆鐵騎既然可以包圍濟，當然也可以直殺五百里突襲陳留。如果陳留被北疆軍攻佔，原定的第二道阻擊防線就無法建立，而自己也會被北疆軍包圍。到時即使救出了定陶城的軍隊，自己也要面對北疆軍的圍追堵截，只能從槍林箭雨中殺出一條路逃生了。

現在，曹對突襲昌邑有很大信心。定陶戰場上的北疆鐵騎既然殺到自己的背後，那麼護守昌邑的北疆鐵騎肯定就要趕到定陶附近，以便在自己撤退的時候展開追殺。自己後路被斷，只能從濟水河南北兩岸選擇一條路逃生，要麼北上逃往封丘和袁紹的軍隊會合，要麼南下逃到薄城進豫州的梁國境。北疆軍要想圍住自己，在濟水河南北兩岸都要部署鐵騎，這樣一來，昌邑城就城了一座空城。

拿下了昌邑，北疆軍顧此失彼，戰局隨即發生逆轉，自己則趁機率軍撤到豫州境。保存實力是自己首要之務，只要自己有實力，劉備的計策就休想得逞。當聯軍在第二道防線或者第三道防線擋住了北疆軍之後，以聯軍在兵力、財賦上的優勢，完全可以擊敗李弘重新奪回中原。自己有實力，還怕袁紹吞併了兗州？

退一萬步說，即使中原大戰敗了，北疆軍接著要打的是，是袁紹，而不會浪費時間和力追殺自己。自己手握大軍，在李弘和袁紹都無力南顧的時候，豫州和江淮一帶的郡縣隨即就會為自己東山再起的地盤。軍隊，無論如何都要把軍隊保住，只要軍隊在手，一切都還有希。

「傳令各部，以佯攻為主，做出猶豫不決即將撤退的姿態，把北疆軍儘可能到濟水河南北兩岸。」

「急報袁紹，請他盡一切可能守住陳留，並急速派兵接應我們撤出定陶戰場。」

戰局的變化，讓眾人惶惶不安。

北疆鐵騎的威力在逐漸顯，腥殘忍的豹子已經出了它的利爪。大軍能不能功救出定陶城的軍隊，然後順利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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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下，豫州穎川，許昌。

好消息陸續送到許昌，袁紹這幾天的心一天比一天好。

「高大人在書信中說，北疆軍放棄了平皋，已經退守懷城。」逢紀把這幾天的戰報做了一番綜述，最後說道，「目前，北疆軍退出了關西、河南，河戰場上，雙方也重新回到了三月之前的戰線，危機已經度過。」

「從北疆軍突然攻擊河南開始，至今已經一個多月了。」袁紹輕短須，高興地說道，「今天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正在低頭翻看文卷的沮授稍稍轉頭瞥了袁紹一眼，想說什麼，但隨即又低下頭不再說話。

「關中那邊的況怎麼樣？」袁紹問道，「顯思（袁譚）可有書信？」

「沒有消息。」逢紀搖頭道，「楊帶著大軍氣勢洶洶地殺回去，無論是顯思，還是段煨大人，都只能避其鋒芒，暫守黃河南岸。尤其是顯思，先前他遲遲不願出兵，借口就是韓遂威脅長安。現在楊帶著大軍回去了，他當然有更好的借口撤兵了。」

「書告顯思，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撤軍。」袁紹眉頭一皺，大聲說道，「如今、河南、豫州、荊州等地的軍隊都在中原戰場上戰，他當然也要儘力。你告訴他，如果他再任妄為，拒絕遵從軍令，我就讓他回待著。」

逢紀連連點頭，剛要說話，袁紹卻已把目投向了沮授，「兗州戰場的況怎麼樣？曹、劉備拒絕接我們的建議，不願在冤句、濟一線據城堅守，建立臨時防線的辦法已經行不通了。你看，曹劉備能不能打到定陶城下，救出曹仁、夏侯淵和辛毗等人的軍隊？如果他們能突破北疆軍的阻擊順利進駐定陶，戰局也許……」

「不可能的。」沮授一口否定，「曹不可能突破北疆軍的阻擊。曹如果在定陶城下把軍隊拼了，他還有什麼？一無所有了，所以曹會不擇手段地保留自己的實力。為了大局著想，我建議大人即刻整頓大軍奔赴陳留，沿著濟水河南北兩岸向東推進，搶在北疆軍圍殲曹和劉備的大軍之前把他們救出來。」

「把他們救出來？」袁紹略顯吃驚，接著若有所思地笑了起來，「我還要去救他們？」

「當然。」沮授說道，「大人不要以為北疆軍目前在兗州戰場上沒有兵力優勢，就不能全殲曹、劉備。」

「李弘久經沙場，很多次大戰都是在以打多的況下獲得了勝利。大人曾參加過西涼的翼城大戰，應該記得李弘在那場大戰中本就是於絕對的劣勢，但結果呢？此次大人如果不出兵支援，曹、劉備肯定兇多吉，十有八九會全軍覆沒。」

「曹、劉備全軍覆沒，雖然可以給我們爭取時間，幫助我們守住封丘、陳留一線，但這只是暫時的。北疆軍的良馬上會殺進中原，高順、臧霸、管亥的數萬大軍也將出現在中原，北疆軍主力圍殲曹劉備的兵力折損可以通過徵收俘虜來解決，這樣一來，北疆軍的兵力將超過我們。我們守不住封丘、陳留一線，很可能兵敗如山倒，一潰千里，只能死守了。」

袁紹想了一會兒，抬頭和逢紀換了一下眼。逢紀微微點頭，「我們的大軍主力一旦出現在陳留、封丘一線，對北疆軍就是一種威懾。大軍也許不要出，就能把北疆軍嚇退了。對北疆軍來說，要想全殲曹和劉備，需要付出驚人的損失，北疆軍未必願意。」

沮授不以為然，角掀起一嘲諷之。

「北疆軍的左右兩翼大軍馬上就會出現在中原戰場上。北疆軍三路大軍齊頭並進，十幾萬大軍呼嘯而上，我們只能分兵阻擋，這時兵力的多寡將直接關係到我們能否擋住北疆軍、拖住北疆軍。」

沮授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我一再說過，我們要和北疆軍決戰，要想擊敗北疆軍，首要就要把自己的優勢發揮到極致。我們的優勢就是兵力和財賦。曹、劉備一旦敗亡，我們隨即喪失了兵力優勢，這仗就沒法打了，所以我們要竭盡全力把曹、劉備的數萬大軍救回來。然後我們依據兩道阻擊防線和城，與北疆軍長期對抗，把北疆軍拖在中原戰場上，直到把它拖垮、拖敗為止。」

「但是，將來仗打贏了，曹、劉備，還有孫策、周瑜這些人羽翼滿了，我們……」逢紀臉顯憂，小聲說了半句，但這句話明顯不合時宜，他馬上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沮授鄙夷地看看他，鄭重說道：「此時此刻，我們若想擊敗叛逆李弘，擊敗北疆軍，保住大漢社稷，必須上下齊心同心協力，否則大家一起完蛋。」

袁紹沒有再猶豫，用力揮了揮手，「急告顯奕（袁煕）、蔣奇、文聘等人，立即率軍奔赴陳留，向東昏、濟一線出擊，支援曹、劉備。」

「急告辛評，即刻奔赴白馬會合高幹，攻打濮，擋住北疆軍的右翼大軍。」

「急告豫州汝南的徐璆、徐州彭城的簡雍、揚州孫策、周瑜、紀靈等人，加快北上支援中原戰場的速度，不要再耽誤時間了，以免延誤了戰機。」

「急告袁微、審配大人，抓時間徵調民夫，向中牟、陳留一線運送糧草輜重。急告穎川、南等諸府大吏，在本月底之前必須完民夫徵調和糧草運送這兩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