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城。

張燕接到張郃的求援書信后，才知道叛軍竟然把一半兵力投到了封丘和烏巢一線，這讓他大吃一驚，急忙調派援軍。他急令正在延津，酸棗一線阻敵的王當急速率軍趕到封丘城支援，命令呂布連夜渡河，率兩營南軍趕到烏巢一帶幫助張郃、高順等將守住濟水河防線。

袁紹不把主要兵力放在正面戰場上展開追擊，卻集結重兵從側翼進攻意圖切斷北疆軍的退路，全殲北疆軍，這種膽識和氣魄完全出乎張燕的預料，導致北疆軍在兵力部署上出現了嚴重失誤，僅僅兩天時間堅守在封丘和烏巢一線的北疆軍便遭到了慘重損失。

張燕又是心痛又是懊悔。自開戰以來，北疆軍還是第一次在一個戰場上同時損失四員統軍大將，近萬士卒，這是戰前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

「急告大將軍，請他率領鐵騎大軍儘快渡河。」張燕臉鐵青，一拳砸到案幾，「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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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城以南二十裡外的濟水河畔，辛評、蔣奇等人指揮大軍以排山倒海之勢力猛攻。

中壘營校尉於毒、步騎營校尉陳踐急告麴義，叛軍攻勢如，軍隊損失太大，請求增援。

此時北軍部分將士在玉石的統率下，已經撤到了原武城，南軍留在武城的兩營將士也由樊籬統率渡過了水，正在向酸棗撤離，麴義手上已經沒有了可以調派的軍隊。麴義無奈之下親自趕到武城，打算懇求張燕臨時從原武城調軍隊南下支援。

「雲天兄，命令於毒和陳踐兩位大人立即撤出戰場，退守原武城。」張燕一邊搖著扇，一邊指著在府衙匆忙進出的衛士們，「我先渡河趕到水東岸，你隨後率部撤到原武城，和我在延津會合。我們要把袁紹引過來，不能在濟水河耽擱太長時間了。」

「大將軍已經渡河了？」麴義聽說要撤，心頓時輕鬆下來，他一把搶過張燕手上的扇子，狠命扇了幾下，「鐵騎是不是都已趕到黃河北岸了？」

張燕俯把案幾上的幾卷竹簡遞給正在收拾東西的魏延，「按時間推算，大將軍應該到了黎。」

「這麼說，袁紹沒有幾天高興日子了。」

「快了，他馬上就要哭了。」張燕笑道，「你的撤退速度要快一點，能丟的東西都丟掉，不要心痛。過幾天，等我們殺回來，這些東西還是你的。」

「哈哈……不但這些東西還是我的，連袁紹的人頭都是我的。」麴義把手上的扇仍到張燕懷裡，轉大步而去，「我們延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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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津渡。

今天劉備捲土重來。他命令高幹在延津渡展開牽制攻擊，自己和朱靈帶人從延津渡上游十里渡河。

渡河非常順利，數百人暢通無阻地到了對岸，但劉備和朱靈卻嗅到了一令人窒息的危險，兩人都覺不對勁。這裡距離酸棗和延津只有四、五十里路，距離延津渡也只有十里，即使北疆軍沒有在此部署重兵，至會安排北疆鐵騎往來巡查，不可能連敵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率先上岸的突前曲小心翼翼地在附近查看一遍，回稟劉備一切平安。劉備咬咬牙，揮手下令再派兩千士卒渡河。

這兩千人還沒有上岸一半，戰馬奔騰的轟鳴聲就響徹了大河上下，一隊北疆鐵騎沿著河堤呼嘯殺來。聯軍士卒措手不及，倉惶迎戰，單薄的戰陣轉眼就被橫衝直撞的鐵騎撕得碎，一千多人很快便被滾滾洪流吞噬了。

劉備大驚失，急忙下令撤退。攻擊再告失敗。

既然北疆軍在延津渡一線屯有重兵，無法突破，劉備隨即想到從下游一百多里的清水口方向實施攻擊。不管怎麼說，自己總要奉命帶著大軍殺上對岸，否則大戰結束后，北疆軍一旦完好無損地撤回去，聯軍未能實現重創北疆軍的目標，自己的罪責可就大了。

然而，他剛想到清水口，從清水口方向就傳來了求救的消息，北疆軍開始反攻了。還沒等劉備做出是否救援的決定，高的第二封書信就到了，北疆軍攻勢太猛，自己抵擋不住，只好撤出了清水口。

劉備拿著高的書信，一籌莫展。現在自己的麻煩大了，不但要馳援高以擋住北疆軍的反攻，還要迅速渡河攻擊延津，兩件事都迫不及待，兩件事都需要兵力，自己到底是先馳援高奪回清水口還是先集中兵力殺到延津？假如放棄清水口，自己就要在汲縣屯駐重兵，把北疆軍擋在清水河東岸，但這樣一來攻擊延津的兵力就不夠了。劉備左右為難，進退失據，不知如何是好。

「先守住汲縣，把北疆軍擋在清水河東岸，然後伺機攻擊延津。」高幹看到劉備半天拿不定主意，知道他心裡顧慮袁紹，於是主建議道，「靠我們這點人馬，再加上眼前這條黃河，想奪取延津事實上本不可能。我們進攻延津，最大的作用其實不過就是牽制一下北疆軍的兵力，以幫助封丘、烏巢一線的聯軍迅速取得突破，所以，守住河應該是我們的首要之務，其次才是幫助對岸的聯軍攻佔延津。」

高幹是袁紹的侄子，他既然說話了，那事就好辦了。劉備毫不猶豫，立即接了高幹的建議，命令朱靈率軍支援高，儘可能奪回清水口，把北疆軍打回朝歌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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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

黃河河面上，五條船橋猶如巨龍一般，靜靜地俯臥在滔滔河面上。

橋上旌旗飛揚，一隊隊運送糧草輜重的車隊正從橋上通過。渡口上人海如，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的非常熱鬧。

李弘輕輕皺了一下眉，轉看向傅干，「黃昏前，這裡能夠清理乾淨嗎？」

「可以，不會耽誤鐵騎大軍過河。」傅乾急忙回道，「從明天開始，所有的民夫和糧草輜重都從長壽津方向渡河，這裡的五條船橋全部留給大軍使用。」傅干手指渡口和船橋上麻麻的人群，「到了下午，這些人渡河完畢后，渡口和附近幾十里的馳道將全部封鎖。」

李弘點點頭，「白馬城那邊可都做好了準備？」

「都已準備妥當，大將軍儘管放心。」傅乾笑道，「那邊有楊奇老大人坐鎮，王凌、王昶兩位大人相助，當萬無一失。」

「十萬鐵騎呼嘯而下，近百里範圍的戰場將片甲不留，沒人能生存下來。」鮮於輔十分嚴肅地說道，「我們不可能告訴胡騎士卒，哪些人是叛軍，哪些人是百姓，哪些人該殺，哪些人不該殺，所以你立即書告楊奇老大人，請他竭盡所能，把白馬、平亭、燕城一帶的百姓撤到安全地帶，如果有人不願離開，就把他們強行趕走。」

傅干躬答應，「彥雲（王凌）在書信中說，最近幾個月因為白馬、平、燕城一帶戰事頻繁，當地的百姓大多逃離了家園，那裡可以說是荒無人煙了。另外，據我們從得到的消息，袁紹早在四月的時候，就曾命令河南尹、陳留郡和東郡的吏，把大量百姓從戰火可能波及的郡縣強行南遷到了豫州和等地。」傅干微微一笑，「袁紹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鮮於輔聞言臉顯疑，轉頭看向李弘。

「的確有這件事。子善（良）打河南的時候，滎、皋一帶的百姓大都逃進了虎牢關。」李弘笑道，「大軍渡河殺進兗州后，袁紹大概估計他至要在封丘、陳留一線才能擋住我們，所以他未雨綢繆，早早就把那些地方的百姓南遷了。我們打到渡的時候，走幾百里的路都看不到一個人。」

「袁紹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捨得拿糧食出來賑濟幾十萬甚至上百萬難民？」

「哪有上百萬人，能有幾十萬人就不錯了。」李弘搖頭道，「從中平元年（公元184年）黃巾起事開始，到袁紹會盟討伐董卓，到曹、呂布、袁爭奪兗州，再加上連續的天災人禍，中原人口還能剩下多？看看我們河北有多中原人，你大概就能估猜到現在中原的人口了。」

「就算是賑濟幾十萬人對袁紹來說，也是個沉重的包袱。」鮮於輔搖頭道，「他在中原大戰的關鍵時刻，還願意做這種事？當年他不是把流民往冀州趕嗎？怎麼現在又要搶人了？」

「他的目的很簡單，是為了給自己募兵擴軍。」傅干解釋道，「中原大戰，需要消耗大量的兵力，而袁紹要想保持自己的實力，必須迅速募兵擴軍，但他如果要在和豫州等地強行徵兵，勢必影響到和豫州的穩定局面。因此，如何在最短時間既能徵募到大量兵力，又不影響和豫州等地的穩定，便了一個頭痛的問題，而要想解決這個問題，最好的辦法便是製造流民，然後從流民中得到自己所需要的士卒。」

「中原大戰會造很多百姓流離失所為流民，這些流民為了生存，要麼從軍，要麼賤賣為奴，總之，只要他們想活下去，就得聽袁紹的擺布，這樣袁紹的需要就能得到滿足。另外……」傅干指指黃河對岸，「你們不覺得渡、開封、浚儀一帶的土地非常沃嗎？白馬、燕城一直到延津、酸棗一帶的土地雖然偶爾會遭遇洪災，但都是上好的土地。」

李弘和鮮於輔疑地著傅干，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袁紹利用中原大戰的機會，把這些百姓全部遷走了，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目的，就是搶奪這些土地。」傅干繼續說道，「這些年，袁紹對自己的部下非常慷慨，常常賞賜大量的土地給他們。幾年來，他把、豫州等地的沃土地都賞完了，已經囊中，這次中原大戰結束后，他需要更多的土地賞賜給自己的部下，所以他急不可耐的南遷人口。雖然他擊敗我們后，肯定能佔據兗州，會得到更多沃的土地，但那需要一段時間，相對來說，利用南遷人口搶到河南東部這一塊沃的土地，然後及時賞賜給自己的部下，乃是最省時間最省力的事，他何樂而不為？」

李弘和鮮於輔恍然大悟。

「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搶到良田萬頃，袁紹的手段果然很高明啊。」鮮於輔不屑地冷笑一聲，「以我看，他賞給自己的土地大概是最多的吧？」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此乃人之常嘛。」傅乾笑道。

李弘沒有說話。袁紹對自己的部下賞賜非常厚，但河北呢？朝廷是不是應該想點辦法了？

「大將軍，趙雲、燕無畏、鮮於銀、雷子、鐵鉞等諸位大人都到了，他們想問問大將軍，軍議是否即刻開始？」任意的稟報聲驚醒了陷沉思的李弘。他想了一下，沖著鮮於輔揮了揮手，「羽行兄，我們走吧。」

「是不是再等一等？」鮮於輔一邊走，一邊說道，「晚上，劉豹、樓麓、蹋頓三位大單于和纓彤、拓跋貉等小王都會趕到黎，大家在一起談談不是更好嗎？」

「晚上，我要宴請他們一次。」李弘笑道，「我要告訴他們，不管他們過去是朋友還是敵人，現在到了我的帳下，都要聽我的，否則不要怪我翻臉不認人，剁了他們的腦袋。」

「哈哈……大將軍想嚇跑他們嗎？」鮮於輔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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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丘城。

連續兩天的攻擊讓北疆軍損兵折將，防線頻頻告急，但聯軍各部也遭到了沉重打擊，各部在攻擊中因為武、士卒作戰經驗等等原因，傷亡都很大，尤其是從長江兩岸趕來的荊州軍、汝南軍、九江軍和江東軍，損失相當大。這些軍隊本就因為天氣炎熱、水土不服等諸多原因嚴重減員，再加上他們的士卒大都沒有經歷過這樣殘酷的戰陣廝殺，傷亡慘重也就在所難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