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亭。

大將軍李弘、左將軍麴義、右將軍張燕、賈詡、傅乾等人聽完纓彤的述說，神逐漸凝重起來。

今天纓彤、鹿歡洋奉命帶著鐵騎佯攻叛軍，一是為了給叛軍造北疆主力鐵騎已經離開白馬、平亭一線，轉到河和兗州兩翼戰場的假象，讓叛軍減戒備，加快攻擊速度，二是想試探一下叛軍的防守能力，看看他們的攻防戰陣會不會對鐵騎的攻擊造威脅。

「現在看來我們的第一個目的達到了，但是……」纓彤看看李弘，遲疑了片刻，「叛軍的攻防戰陣很堅固，如果強行攻擊，傷亡會非常大，而且還會嚴重遲滯大軍的攻擊時間。一旦我們在平亭戰場耽誤太久，或者被叛軍拖到了晚上，那我們就很難全殲燕城以北的叛軍了。」

「袁紹和劉表把我們當年對付胡騎的辦法全部學到了。」麴義恨恨地一揮手，「他們兩個都參加了當年的翼城大戰，對我們擊敗六月驚雷數萬羌騎的過程一清二楚。前年冀州大戰的慘敗，大概讓他們想起了往事，所以這次特意準備了很多械，打算和我們的鐵騎正面對決。」

「我們在西涼打了幾次大戰，尤其是青石山和薄落谷的兩次阻擊，不但把鮮卑人擋住了，還給了他們沉重一擊。」纓彤用鮮卑話對李弘說道，「這次南下，很多部落大人都擔心自己損過大，將來可能會在大漠被其它部落吞併，所以心中惶恐不安。大將軍如果下令他們從戰場正面不計代價地強攻，他們馬上就會想到過去的慘痛教訓，攻擊的決心和信心會大打折扣。」

其他人聽不懂鮮卑話，都拿眼睛看著李弘，等待他的解釋。李弘想了一下，把纓彤的意思說了一遍，然後問張燕道：「叛軍的中路大軍大概有多人？是不是和他們的前鋒軍一樣，也有非常堅固的攻防戰陣？」

「從斥候的探查來看，中路大軍大概有四萬多人，他們看到了袁紹的戰旗，還有九江軍和江東軍的戰旗。」張燕說道，「這路大軍帶了不輜重，戰陣也沒有他們的前鋒軍那樣牢固。」

「此次我們撤得快，叛軍的追擊速度也非常快，很多重型械都丟在了後面，而九江軍、江東軍幾乎沒有什麼重型械，所以這一路人馬相比他們的前鋒軍，防守能力差了很多。」賈詡接著說道，「叛軍要想防備我們鐵騎大軍的攻擊，不僅需要巨盾巨矛和強弓弩炮，更需要有眾多經驗富的士卒。叛軍的前鋒軍大都是前年參加冀州大戰的軍隊，比如蒯越、辛評、蔣奇、夏侯淵、劉磐、文聘、關羽、張飛，這些人和他們的手下都有一定的對抗經驗，打起來的確難度很大。」

「叛軍前鋒軍的人數已經確定了嗎？」李弘又問道。

「可以確定為六萬人左右。」張燕說道，「我們仔細查看過了，前鋒軍的帥旗在蒯越的軍中，這支軍隊現在由他指揮，另外，蔣奇、夏侯淵、關羽這些人的手下都是各地的兵，如果強行攻擊，我們的傷亡的確不小。」

李弘沉良久，突然說道：「立即改變攻擊策略，讓步卒大軍和一部鐵騎把叛軍的前鋒軍拖在平亭，暫時不打它，然後再派一部鐵騎擋住叛軍的后軍，阻止他們的救援。」李弘舉起大手，用力拍在了地圖上，「我們集中大約七萬鐵騎，先圍殲叛軍的中路大軍，圍殲袁紹。」

麴義、張燕、賈詡等人互相看看，同時點頭。

「這樣一來，我們今晚就到不了燕城了。」麴義憾地搖搖頭。

「如果能全殲叛軍的前鋒軍和中路大軍，中原大戰就結束了。」張燕笑道，「你想什麼時候到燕城都可以。」

李弘和眾人簡單商量了一下細節，隨即下令由張燕坐鎮平亭指揮全局，麴義指揮南北兩軍和鮮於輔的鐵騎在平亭一帶拖住叛軍的前鋒軍，雷子率軍急速殺向燕城、瓦亭一帶擋住叛軍的後路大軍。

「傳令燕無畏，率所部鐵騎，立即會合趙雲，向小馬亭方向靠攏，準備會同主力圍殲袁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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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蒯越指揮前鋒軍推進到平亭。

麴義、呂布集結了七萬步卒大軍，依據有利地形，力阻擊。

鮮於輔、鮮於銀、李溯、公孫續等人各帶一部鐵騎，圍著聯軍的戰陣往來賓士，不是做出攻擊之勢，迫使聯軍不得不堅守戰陣，唯恐讓北疆鐵騎突進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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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平亭西南二十里，小馬亭。

正東方的地平線上，悄悄升起一片塵霧，這片塵霧越來越大，漸漸遮掩了天際間的湛藍天空和灰黃的土地。

「咚……咚……」報警的戰鼓聲立時響徹原野。

「傳令各部，立即靠攏，快，快……」袁紹臉微變，連聲下令。雖然蒯越說敵方的鐵騎不到一萬人，但中路大軍沒有前鋒軍那樣堅固的戰陣，如果讓北疆鐵騎利用各部陣形鬆散的時候衝過來，大軍極有可能崩潰。

孟岱、陶義都是冀州藉將領，也曾參加過前年的冀州大戰，他們從容不迫，指揮手下士卒和運送輜重的民夫們迅速利用數百部輜重大車擺下了一個車陣。輜重大車的數量有限，只能把它們擺在戰場的正對面，也就是敵騎最有可能發生攻擊的方向。

紀靈、孫輔、魯肅則指揮各自的大軍迅速集結列陣，和袁紹的軍隊形品字形戰陣。

「蒯大人不是說，他們把北疆鐵騎牽制住了嗎？」紀靈衝到袁紹邊，吃驚地問道，「怎麼這裡又冒出一鐵騎？我們是不是中了埋伏？」

袁紹搖搖頭，笑著安道：「北疆鐵騎的人數有限，我們又早有預防，雖然他們有心繞過前鋒軍攻擊我們，但很難奏效。」袁紹指指頭頂上的大太，「在這種天氣下，鐵騎還沒有接近我們，漫天的煙塵就已經把他們的形跡暴了。等他們趕到這裡的時候，我們早就做好防守準備了。你不要擔心，沒事。」

他話音未落，戰陣中突然傳來驚駭的喊聲，人們紛紛轉向背後去。

正西方的天際之間，一煙塵衝天而起，就象雷雨來臨前的烏雲一般在空中劇烈地翻滾著，並迅速向四周瀰漫擴散。

袁紹臉突變，心裡一陣窒息，息聲頓時急促起來。

孫輔、魯肅打馬而來，手指西方，惶恐不安，「大人，那是怎麼回事？是北疆鐵騎嗎？我們被包圍了？」

「不要慌，不要慌。」袁紹用力揮揮手，勉強穩定了一下張的心，「這是虛張聲勢，是虛張聲勢，他們無法阻擋我們前鋒軍的攻擊，所有虛張聲勢，想把我們拖在這裡，給他們的大軍撤出平亭爭取時間。」

孫輔和魯肅互相看看，將信將疑。魯肅拱手問道：「大人，你確信這是北疆軍的疑兵之計？」

魯肅的職不過是一個統軍校尉，用這種口氣對袁紹說話實屬不敬。袁紹冷哼了一聲，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揮揮手中馬鞭，「我們有四萬人，而北疆鐵騎兵力有限，此刻他們想要展開攻擊，必需集中所有兵力才能確保一擊而中。如果你想獲得一群羊，你願意用一頭老虎去攻擊，還是願意驅趕兩隻狼去攻擊？李弘通騎戰，怎會在這個時候分散兵力？」袁紹停頓了一下，又說道，「當然了，北疆軍在無法掩藏形跡實施襲的況下，如果有足夠的兵力，也可以實施群狼圍攻之，不過，他們有那麼多鐵騎嗎？」

在騎戰方面，紀靈等人沒什麼經驗，相反，袁紹因為和李弘、公孫瓚屢屢作戰，經驗非常富。聽了袁紹的解釋，三人心裡的張大為緩解。既然是疑兵之計，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魯肅意識到自己剛才急之下說話失禮了，正想向袁紹道歉，就聽到戰陣側翼的士卒們突然發出了一聲更加驚恐的喊，接著喊聲此起彼伏，象波浪一般層層湧起霎時傳遍了整支大軍。

袁紹和眾人駭然心驚，抬頭向北方去。

一團巨大的煙霧冉冉升空，它就象一呼嘯的颶風，約挾帶著風雷之聲，席捲而來，它更象一頭灰濛濛的怪，一路咆哮著，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迅速長大，並且肆無忌憚地吞噬著藍天、白雲和廣袤的大地。

「大人，南邊，南邊也來了……」

袁紹背心一涼，徹骨的寒意瞬間襲遍全，雙手手腳好象不聽使喚一般僵了。他低吼一聲，用力扭轉軀，向南方看去。

南方的天際之間，一煙塵就象狂風中的烈焰一般，沿著地平線劇烈翻卷燃燒，轉眼籠罩了半邊天空，接著便和東、西、南三個方向的煙塵合為一。

袁紹目瞪口呆，他睜大雙眼向四周看去，霍然發現整個地平線都已被煙塵席捲，這鋪天蓋地的煙塵借著風勢，正在不斷蠶食著頭頂上的藍天白雲和炙熱的太，不斷近自己這支孤零零的大軍。

「我們被包圍了……」聯軍將士們的嘶喊聲紛而恐懼，嘯聲震耳聾，所有人都被籠罩在死亡的影下，隆隆戰鼓聲也不知何時悄然湮沒於這片巨大的嘯聲里。

「大人，我們不是被一群野狼圍住了，而是被一群惡虎圍住了。」紀靈哭喪著一張臉，著從煙塵里衝出來的鐵騎，難以置信的連連搖頭，「一萬鐵騎？這何止一萬鐵騎？蒯越這個瞎子，他眼睛長在腦門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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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萬鐵騎大軍從四面八方衝出了地平線，衝出了滾滾煙塵。

「嗚……嗚……」號角四起，響徹天宇。

李弘打馬衝上土坡，抬眼向戰場。

七萬鐵騎環狀集列陣於天地之間，五彩繽紛的旌旗獵獵作響，就象一道道燃燒的熊熊烈焰把聯軍團團圍住。

兩里範圍的中心地帶，聯軍正在收陣勢，打算結陣死守。

祭鋒高舉黑豹戰旗，隨李弘後。司馬懿、魏延、傅干、王凌著戎裝，駐馬立於李弘左右。胡騎營將士，這些曾經追隨李弘征戰四海的黑豹義從們，列陣於後，士氣如虹。

「嗚……嗚……」悠長的號角聲接踵響起，各部統軍大將都在催促李弘，立即攻擊，立即攻擊。

李弘轉頭看看司馬懿等人，沖著他們微微一笑，「跟著我，一直跟著我，不要離開。」

四個人連連點頭，激戰來臨前的張氣氛讓他們幾乎不過氣來。這可是七萬人的鐵騎大戰，是規模空前的一場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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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軍戰場一片混，戰鼓聲凌不堪。各軍將士人人自危，拚命向戰陣中心，好象這樣才能緩解心中的恐慌。

袁紹駐馬立於大纛下，著四周麻麻的北疆鐵騎，已經把前前後後想明白了。

今天這一仗，早在河北的預料之中。一直以來，所有人都以為河北的兵力不足，甚至包括晉朝廷的很多大吏，但所有人都上當了，誰都沒有想到李弘竟然從大漠上調兵。從胡族諸部調兵征伐由來已久，但過去朝廷徵調匈奴人、烏丸人和羌人是為了戍邊，為了抵其它胡族的侵，為了平定邊郡的叛，很有人敢把胡族鐵騎徵調到長城以的邊郡作戰，更沒人敢把胡族鐵騎徵調到中原作戰。正是因為歷史上從未有這個先例，正是因為所有人都不會想到李弘竟敢徵調胡人南下中原打漢人，所以人們都沒有想到河北竟然還有機會實施致命的一擊。

敗了，中原大戰失敗了。袁紹仰天長嘆，心中極度沮喪。此刻他非常痛恨李弘，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失敗，自己可以接，但用胡人擊敗自己，自己實在不能容忍。為什麼要用胡人打漢人？幾百年來，大漠上的胡族頻繁侵，屠殺了大漢無數子民，和大漢仇深似海。今天你為了篡奪社稷，竟然從大漠借兵南下屠殺漢人，你還是大漢人嗎？你還有大漢人的良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