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能在大軍攻打前,把這些軍械趕製出來,長公主和朝廷不得不下旨給各地府衙,急召集各類工匠和大量民夫充實河北軍械作坊。這些工匠和民夫要在軍械作坊連續幹上兩、三年,遠遠超過了朝廷規定的徭役時間,朝廷因此不但要給他們分發軍餉,還特意下旨免除了他們五年的賦稅。
朝廷滿足了大將軍的要求,當然也要求大將軍儘快收復,但儘快收復不能等同於不惜代價地收復。大將軍很為難,他不好直接反對朝廷立即攻打的建議,所以利用自己控制著兵事決策權的機會,一拖再拖,就是不給出答覆。
現在,終於給他等到今年不打的借口了。
雖然今年不打,但也不能給袁紹等叛逆以息的機會,不能讓他們恢復了實力,所以這仗還是要打,關鍵是看在哪裡打。中原戰場是不可能了,因為江東出事了,中原部分軍隊要去打徐州,那麼只剩下一個地方,就是關中、關西,也就是朝廷給出的另外一個攻擊之策。
「大將軍的意思呢?」楊奇問道。
「老大人的意思呢?」李弘反問道。
楊奇搖搖頭,手指李弘笑道:「大將軍現在越來越狡猾了。好了,好了,我們不要再爭了,大將軍的考慮相對來說更穩妥,更有把握。倉促打,尤其在目前這種況下打,的確沒有把握,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荀攸十分不滿地著楊奇,言又止。
「公達,實話對你說吧,今年打,我也很害怕。雖然在九月之前,我們可以完人口南遷,但青、兗兩州未必能穩定,穩定了未必能馬上得到糧食,百姓也未必能馬上上繳賦稅。中原有十七萬大軍,一旦打起仗來,糧草消耗驚人,雖然青、兗兩州只要提供一部分糧草,但對於今年的兩州來說,困難太大,一旦災,一旦發生象圈地炒地一樣足以禍郡縣的突發事件,我們怎麼辦?如期冒著這樣那樣的危險打,還不如一門心思去打關中,打關西,先完對的包圍。」
李弘、麴義、傅乾等人臉顯喜。朝中一幫老大臣陸續病逝和致仕后,象楊奇這樣出顯赫而又德高重的老臣已經不多了,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恐怕就是荀攸也不好太過執著了。
果然,荀攸讓步了。他考慮了很長時間后,對麴義、楊奇說道:「我們就此事聯名上奏吧。大將軍做出決策,我們給長公主和朝廷做出分析和解釋。不管江東的事最後出現什麼結果,我們都要讓長公主和朝廷能夠認同大將軍的決策,支持大將軍的決策,這樣在制定和實施方案的時候才會群策群力,避免出現不必要的麻煩埋下失敗的患。」
麴義和楊奇連連點頭。
「老大人和荀大人是不是給丞相蔡大人、史大夫劉大人,還有鍾繇等幾位九卿大人也各自寫一封信?」李弘笑著說道,「太尉大人、祿勛張大人、衛尉呂大人、尚書令李大人那裡我親自寫信,你們看如何?」
「大將軍想得很周全啊。」楊奇捋須笑道,「你是不是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事關社稷命運,我不敢出錯,你們也不敢出錯,大家還是謹慎又謹慎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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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國建興四年(公元200年)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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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晉。
大將軍書奏長公主。
大將軍僅憑孫賁一人之言就妄加猜測孫策死了,江東可能大,繼而就此決策先打關中,這個說服力顯然不夠,所以他在書信中又不厭其煩地說了更多的理由。
平定天下,對朝廷來說,最大的患是北疆和西疆的胡族諸部,這々胡人一旦叛,朝廷就要花費巨大力去平定,這顯然會大大阻礙大漢的中興步伐。這次朝廷主招柯比熊的目的,正是出於穩定北疆的考慮。
西疆的問題朝廷現在必須擺到日程上來,因為西疆的羌人在休養生息十幾年之後,元氣恢復了,他們的新一代長大了,對大漢疆域再一次虎視眈眈了。
韓遂迫不及待的拿下關中,其主要原因就是因為自己已經無法抵越來越強大的羌人了。過去對抗羌人的是整個大漢,現在他一個貧瘠的涼州郡,數萬軍隊,如何戍守數千里的廣袤疆域?河西郡縣的丟失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韓遂拿下關中后,他接著想幹什麼?把西涼人遷到關中,在西涼堅壁清野,和羌人繼續戰鬥。他是西涼人,他不會象崔烈老大人一樣,實在頂不住了就放棄西涼。他絕不會放棄,所以他要富庶的八百里秦川做為他戍守西疆的堅實後盾。
由此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韓遂至死不會放棄關中。原因很簡單,因為我們都不是西涼人,我們都會象崔烈老大人一樣,在無力顧及西涼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放棄西涼。韓遂和西涼人不信任我們,他和他的手下們會死死抓住關中。此時的關中是拯救西涼、保護西涼的救命稻草,換了你我,也一樣不會放棄。
現在我們可以試想一下,假如韓遂願意和我們議和,把關中還給朝廷,朝廷會給他什麼?會給西涼什麼?
我們什麼都不會給他,我們現在自顧不暇,我們在將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有能力滿足韓遂的要求。他要求什麼?他只不過要求一個穩定安寧的西涼而已,要求我們給西涼人一個安居樂業的家園而已,但我們做得到嗎?
我們做不到,卻著韓遂讓出關中,出西涼最後一救命稻草。換了是你,你願意嗎?如果我是韓遂,我絕不願意,我會把搶奪關中的敵人全部趕出去。
韓遂為了西涼,他需要關中。我們為了大漢,也需要關中。
怎麼辦?只要去殊死搏鬥。這個時候,沒有憐憫,沒有友,沒有信義,只有你死我活的搏鬥。
如果我們先不打關中,而是選擇先打,等於給了韓遂穩定和鞏固關中的時間。關中穩定了,韓遂隨即就會從西涼遷移人口。西涼人離開了家園,羌人就會蜂擁而,雖然韓遂可能會在西涼死戰,但在目前的形勢下,他更多的力量是保護關中和關中的西涼人,而不是去戍守疆土。此時,生存對於西涼人來說,是第一要務,只有生存解決了,西涼人才會集中力量去收復家園。
西疆是大漢的疆域,我們不能丟失,一寸也不能丟。現在誰能為大漢支撐西涼?誰能為大漢守住疆土?韓遂和西涼人。所以,我們不能給韓遂時間,不能讓他遷移人口,我們要把他打回西涼,讓他死死守住家園,讓他為了生存而不得不舉起武,勇鏖戰。
西涼守住了,關中安全了,我們才能毫無顧忌地攻打。否則,就算我們打下了,也將面臨來自關中和關西的攻擊。戰火不斷,我們想在短時間收復關中,平定天下,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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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如果同意攻打關中,必須要考慮周全,西疆的問題到底怎麼解決?
我們把韓遂打回西涼只是暫時的。韓遂對關中的威脅依舊存在,羌人會更加頻繁的侵西涼,大漢的西疆將在鐵騎的和腥的殺戮中悲聲哭泣。西疆狼煙四起,烽火連天,關中、時刻在羌人的威脅下,我們怎麼去平定天下?
只有把西疆、北疆的穩定解決了,徹底解決了,大漢才能真正走向統一,大漢才能真正走向中興,否則,中原的勝利,的攻克,南下大軍的所向披靡,不過是過眼煙雲,輝煌的功勛不過是盛開的曇花,一夜凋零。
對西疆非常悉,並且有治理辦法的大臣,朝中只有兩位,蓋勛和徐榮,還有一位碩儒,那就是王剪。
殿下應該就解決西疆穩定問題和三位大人仔細商討,並拿出一套切實可行的、可以得到韓遂信任的辦法,否則,朝廷的議和永遠都是失敗,不會有毫功的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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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唯恐這個理由還是不能說服長公主,於是又把荊州劉表、江東孫策和江淮曹三足鼎立、互相牽制的好加油添醋地說了一通。
此時,不管江東願不願意,朝廷都無所謂,現在朝廷就是不能讓江東的孫權倒下,就算扶持的這個孫權將來是朝廷最大的最難對付的叛逆,現在也要扶持他,讓他把曹和劉表拖住,這樣朝廷大軍無論是打關中,還是打,都能爭取到最有利的形勢。
相反,江東的孫權覆滅了,周瑜也支撐不下去了,曹、劉表、劉備、袁紹至此可以結一個地域範圍非常大的聯盟,他們據有南方之利,長江之險,將來的討伐大戰將極為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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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和朝中重臣們仔細研讀了大將軍和荀攸等大臣的奏章,經過數日商討后,遂決定攻打關中。
右車騎將軍、太尉徐榮奉旨擬定的攻擊之策,並開始徵調兵力和部署軍隊。
丞相府、尚書臺、大司農等就九卿府開始籌備糧草輜重,並急告河北諸府徵調民夫。
大戰之前的準備工作張有序、有條不紊地逐步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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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上,兗州,定陶、大將軍行轅。
朝廷下旨,命令大將軍全權理江東之事。如果江東危急,陳好會急速返回,等陳好帶回江東消息后,再行奏報。
朝廷下旨,命中書監荀攸、尚書謝明、唐放、陳宮等朝中大臣急返晉。
朝廷徵調左衛將軍麴義,命令他即刻率邯鄲大營張郃、東武大營高覽兩支大軍,日夜兼程奔赴關中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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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李弘接旨后,急約見孫賁、朱治,請他們再耐心等待一段時間。朝廷已經答應出兵徐州,只待陳好返回,即可擬定攻擊之策。。
大將軍書告臧霸、高順、徐晃、張遼,集結軍隊,準備南下徐州。
大將軍再告趙雲、玉石、樊籬、王當、司馬懿、張綉等眾將,做好攻擊準備,一旦接到攻擊命令,即刻展開攻擊,以吸引兵力,策應關中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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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上,河東,坂津。
太尉府長史陳衛攜帶聖旨趕到右將軍楊大營。
張白騎、華雄、孫親、何風、梁百武、於氐等河東大將齊聚大帳。
陳衛剛剛宣讀完聖旨,大帳便響起了一片歡呼之聲。
「這次到我們了。」梁百武揮著大手,激地道,「去年我們打了一年的窩囊戰,這次總算要揚眉吐氣一直打到了。」
「哈哈……大將軍還好沒有忘記我們。」何風咧著大,手指喜笑開的諸將道,「記住,諸位大人記住,我們一定要先打進函谷關,搶在大將軍之前圍住城。」
眾人正在七八舌唾沫星四濺的時候,楊說話了,「都坐下,都坐下。補充到各營的新兵訓練的如何了?不會給我丟臉吧?」
「大人瞧不起我們?」李堯笑道,「不管什麼兵,只要在北疆軍的大營里轉上幾圈,不會打仗,總會跑吧?」
「哄……」十幾個統軍將領頓時哄堂大笑,圍著李堯一陣猛打,「你竟敢讓大人丟臉?找打啊。」
河東大軍里,九將領都是出自黃巾軍,平時聚在一起互相笑罵,口頭上都比較放。張白騎看到陳衛走到了地圖前,非常耐心地等待著眾人安靜下來,覺得非常失禮,急忙沖著眾將吼了兩嗓子,「讀書念經的時候,我看你們一個個象死人一樣。你們什麼時候能文雅點?」
「搞人的時候。」郭大賢大聲道。
眾將抱著肚子一陣狂笑。楊看到陳衛眉頭皺,面子上有點掛不住,手拍了拍案幾,「都給我閉,何統?你們到底是流寇還是北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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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衛站在地圖前,仔細解說太尉徐榮大人所擬定的攻擊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