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這超出了項天禮的知識范圍,停了半晌道,“死在我劍下的亡魂數以千計,若是有報應,便盡數找我。”
這分明不是他單方面能決定的事,話卻說得心中一暖,鼻頭微酸,里還不放過他,“你以為你是天嗎,報應憑你決定?”
“若真的憑我決定,就罰你今生今世不能離開。”他順著的話往下道,盯著的眼睛。
他墨帶灰的眸子里除了亮,便是。瞳孔因震著,又飽含深溫和,與堅決。
乾陵悅怔住。極如此認真地觀察他的眸子,也是第一次發現他瞳孔的花紋幾乎是他這個人氣質的翻版,雍容華貴,有條不紊,清冷溫。
“你為什麼喜歡我?”不自覺發問,這不是第一次問這種問題,只是無法理解。
項天禮是堂堂王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天下好看的姑娘無一不向往嫁王府,哪怕為妾為奴。
并非最有姿那一位,裊娜不比司空長嬋,靈不比柳榕,其他側妃皆有一技之長,或賢惠、或溫。
而,只會惹麻煩,給他生事,閑不住。
甚至在諸位側妃爭相“潔自好”的時候廣好友,與男朋友來往切。
外頭的流言蜚語不是不知道,只是懶得理會。不理會,不代表沒有,不代表王爺聽不到。
在不知道的地方,那些討厭的人不知如何在王爺面前抹黑。
饒是如此,他卻說喜歡,依依不饒地留住。
盡管知道的來歷、的份,不可能留在這里。
“喜歡而已,需要列出條框嗎?”項天禮也是頭一次如是回答,那雙眼里的深沒有作假。
乾陵悅一個晃神,與過往那個人模樣重疊,猛地清醒,苦笑著,“不,你只是求而不得,所以格外不甘心罷了。”
“我是這種人?”他沒想到自己在心里是這樣的形象。
沒覺得自己哪里說錯,男人生來就帶著極強的征服,像項天禮這麼一個占盡優勢的男人,幾乎沒有得不到的人。
可卻明明白白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自然是對他極大的挑戰。
然而面對項天禮的質問,實在無法點頭。
“乾陵悅,我希你明白一點。”項天禮罕見地嚴肅起來,“我向來不強人所難,也不屑于其他紈绔公子的游戲,你最好擺正我在你心里的位置。”
乾陵悅怔忪著,不太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我喜歡你,你如果能回應,自然錦上添花,不能回應,我也不會強求你。”兩人很久沒有討論過問題。
無法正視,也不愿意正視。
“我……”
“我只是生氣你質疑我的。”項天禮打斷,并單方面結束這段對話,“我可以等你卸下心防,此事不必再提。”
乾陵悅呆呆地著他。
不喜歡嗎?也不是。只是無法坦然接,好像很難再喜歡上誰。
“王爺、王妃,城主請您二位用膳。”丫鬟的聲音陡然傳來,乾陵悅猛地回神,手忙腳地將兔子塞進健包,收斂了諸多復雜緒,回頭對丫鬟點頭,表示知悉。
丫鬟小心打量二人一眼,氛圍有些怪異,莫非才吵過架?
丫鬟們平日無事就喜歡八卦,多知道項天禮和蓮夫人之間那點莫須有的事,此刻又看到兩人似乎不同尋常,自然認為與蓮夫人有關。
一離開便將這事傳得人盡皆知,“王爺為了蓮夫人與王妃鬧不和”的傳言很快便在城王府傳開,更有人編出“王爺怒燒藏書閣只為燒掉蓮夫人與他的飛鴿書”。
這樣一來似乎坐實了項天禮放火燒藏書閣的事。
事態的發展連閆宵都到十分意外,“哦?他們這麼說?”
“是,現在以訛傳訛,幾乎都信了這套說辭,需要澄清嗎?”侍衛拱手詢問。
這與最初的計劃不太符合。
“不用,正所謂殊途同歸。”如何達到目的不重要,重要的達到目的。
因勢導利,閆宵已經充分考慮好之后的對策。
“那蓮夫人那邊……”
“不用管。”提到蓮夫人,閆宵眼底劃過一抹黯淡,又很快回應。
侍衛面上有著些微的猶疑,“畢竟是皇上的……”
“不用管。”他沉聲又叮囑一句,似在警告。
侍衛只好領命下去。
桌上,蓮夫人坐在閆宵的右側,項天禮坐在他的右側,乾陵悅自然跟在項天禮邊,幾人落座后,先是聽到傳聞的衛漫起哄,“王爺,都是陳年舊事,您不必掛懷。”
項天禮和乾陵悅滿臉問號。
蓮夫人臉微僵,人的直覺已經充分預料到衛漫這話潛在的意思。
“王爺與王妃也是佳人一對,世上總會有錯過的姻緣。”衛漫繼續著,閆宵沒讓閉。
滿心正在研究對策的兩人更一頭霧水,乾陵悅開著玩笑,“我們王爺錯過什麼姻緣,我怎麼不知道?”
有人搭話,這事就好辦許多。
衛漫立刻接話,“難道王妃還不知道嗎?王爺與蓮夫人深意篤,只是礙于時運……”
“嗯?”這不是之前就澄清過的東西嗎?怎麼還在說,“這只是一個誤會,王爺與蓮夫人確實算得上兩小無猜,但只是單純的姐弟關系,這麼些年早就只剩下沉淀的親了。”
自然地為項天禮辯護,言之鑿鑿,且無比信任。
項天禮沒必要在這樣的問題上撒謊,而且他也不像能撒出那種謊的渣男。
“王妃對王爺信任無雙,真是讓人,可是王妃知道那藏書閣為何突然起大火嗎?”要說衛漫也實在讓人無語,道聽途說的東西竟然也能說得津津有味,不去求證。
乾陵悅等著的下文,“為何?”
要是信誓旦旦地說是項天禮放的火,能直接把的頭擰下來。
“藏書閣有一間專為蓮姐姐而設,便于藏書。”衛漫覺得自己有理有據。
蓮夫人在一邊道,“城王府每人都有一間,難道你有什麼不滿嗎?”
“不滿自然是不敢有的,但姐姐的藏書閣里放著什麼,就不用妹妹多說了吧。”有竹。
蓮夫人臉一僵,似乎被人中心事。
那里面的東西,并未與任何人說過,只是例常打理,也未有過任何留念,為何今日突然提及?
“姐姐的藏書閣,可都是與心上人來往的書信。”衛漫毫不避諱在場的各人等,恨不能拿個大喇叭,說得人盡皆知,“不知這與藏書閣起火,是不是有關聯呢?”
乾陵悅滿頭的問號,合著意思是項天禮為了銷毀證據,所以才燒了藏書閣?
哭笑不得,這種弱智理由到底是誰想出來的,“漫夫人,我覺得您想多了,如果王爺真有銷毀證據的必要,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你甚至連里面丟了什麼都不會知道。”
衛漫被懟得憤然,又不肯承認自己的傻,著頭皮狡辯,“那王妃是承認王爺與蓮夫人有過舊了?”
頭一次將他們的往事拿到大家眼皮子底下說,如果承認,無異是皇室的一大笑話。
“我想漫夫人誤會什麼了,王爺從頭到尾喜歡的人,只有我一個。”乾陵悅不知哪里來的勇氣,當著所有準備看好戲的人的面,擲地有聲地宣示著項天禮對的喜歡。
引得大家是一怔,只有當事人安穩吃飯,全程沒有參與。
這種無聊的事,他不想反駁,不過又是輿論的產,當真了才是災難的開始。
衛漫沒想到當著大家的面也能如此“不要臉”,氣得“哼”了一聲,閆宵這才悠悠出來講和,“只是無聊的謠傳,如此,還待調查。”
說是這麼說,可他看向項天禮的眼神里帶著理解與贊同,還有一欣,分明坐實他縱火的事,“書沒了,可以再搜羅,不要傷了和氣。”
“城主,藏書閣里還有歷年的新月紀要,丟了可就找不到了。”侍衛忍不住出聲提醒他,那些算是新月賴以生存的基本,眼下丟了,一切都沒了。
項天禮適時接話,“真是可惜了,我本打算讀完紀要,還沒來得及……”
“王爺,你若是有想知道的,盡管問我,我雖然不記事,但畢竟是新月城主,對往年大事,自然有印象。”閆宵趁熱打鐵。
他面上未,心中卻十分嘲諷。
“若是問你,豈不是什麼都由你信口胡謅?”
有誰把他的心里話說出來了。
他抬頭看去,乾陵悅眼中冒著熊熊大火。
“王妃這是什麼話,我是那種人嗎?我自然是希新月越來越好。”閆宵上這麼說,眼底的明卻出他的野心。
他們三人都非常清楚這是誰放的火,卻有口難言,再加上城王府這群丫鬟的流言蜚語,幾乎無人懷疑城主。
想到無辜殞命的陳氏,乾陵悅越想越氣,伶牙俐齒地懟他,“你若是希新月越來越好,就不會收如此重的賦稅。”
桌上的都是眷,哪里懂這些,只是被他們劍拔弩張的氣氛嚇得不敢吃飯,戰戰兢兢地垂著頭。
上次只在三人之間提,這次直接當著大庭廣眾的面,閆宵原本還懷疑的“捅到皇上面前”是隨口一說,看來是認真的。
“王妃,這是新月之事,恐怕不到你指手畫腳。”為了不落人口實,他特意換了說辭。
周遭侍衛丫鬟眾多,保不齊有眼線,更何況蓮夫人與皇上也是舊,難免察覺到異樣。
可已經來不及了。蓮夫人方才聽到“賦稅”二字微微掀了眼皮,掃了閆宵一眼。新月的政務,他從來不會告訴,至于賦稅,更是沒提過。
聽乾陵悅的意思,這事已詬病許久。
如是想著,看向項天禮,他經手調查,必然清楚細節。
察覺到的視線,項天禮與對視一眼后又迅速挪開,他不希牽扯進來,對皇上、對閆宵,都是一個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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