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倒是笑容滿面道:“呂大人,丞相大人請您過府一敘,特地讓小的來接您。”
說著,便就手指向旁邊停著的一輛馬車。
“丞相大人?”呂自白不解地問了一句,雖說他是“投靠”了百里檜,可這些天來,百里檜也從來沒有指使過他做什麼事。
呂自白有些猶豫,生怕百里檜派他去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他會忍不住和百里檜翻臉。
他生得嚴肅,神凝重之下小廝本就不敢看他的臉,更別說是與他攀談了,一路上就這麼一個沉默一個提心吊膽。
百里檜正在書房里批閱奏折,自從西帝不上早朝之后,大小員的折子都是由他批閱的。
一開始還有膽大的寫折子彈劾他,呂自白就是其中之一,但長久沒有上達天聽之后也就放棄了,呂自白站在書房門前,躬作揖道:“下見過丞相大人。”
百里檜抬頭,見呂自白,微微一笑,擱下了手中的朱筆,合上折子道:“聽說呂大人今兒又去面圣了?”
呂自白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是的,下進宮面圣了。”
見他那個頹唐的模樣,百里檜輕笑了一聲道:“沒面到?”
呂自白低頭默認。
“你前日里寫的那個案的奏本,本相也拿給陛下看了,昭王他雖沒什麼實職,但畢竟也是陛下的叔輩,你這麼直接去告,陛下愿意理你才怪了。”百里檜嗤笑了一聲,翻開第二本折子開始看。
呂自白依舊低頭不語。
“你呀,是個好,可就是太固執了。”百里檜嘆了一口氣,道:“算了,本相也懶得說你,聽說,你有個表侄想在王都里謀個差事?”
呂自白疑地撇來一下頭,好在他一直低著頭,才沒讓百里檜看出異常來,他怎麼不記得自己何時有個什麼表侄了?
卻當呂自白正要搖頭之際,又想到沐纖離和王李好像在商量什麼事來著,他這幾天沉迷于案,都沒仔細去聽他們說了什麼。
他略一思索,便道:“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丞相大人。”
“那你是想怎麼安排你這個侄子呀?”百里檜隨意地問道,呂自白聞言,心里卻是咯噔一下,生怕百里檜用他的“表侄”來威脅他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便忙道:“他還只是個臭未干的黃小子,能做什麼大事,下就想著先留在邊,給下做做文書。”
“你這人,好好的可造之才都你給耽誤了。”百里檜這話一說,呂自白聞言便就更加惶恐了,忙道:“哪里是什麼可造之材,丞相大人謬贊了。”
“雖說是有口無心,但過目不忘這種本事豈是人人都能有的,在你手底下做個文書,難道不是埋沒了嗎?”百里檜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還是說呂大人對本相有什麼看法,不愿意你的侄子到本相手底下做事呀?”
過目不忘?誰有這樣大的本事他怎麼不知呀?呂自白心中疑著,卻還是著頭皮否認道:“下怎敢。”
“知道便好。”百里檜說著便就冷笑了一聲,而后徑直道:“你為本相做事,本相自不會虧待于你。明兒你那侄子來府上,讓本相瞧瞧他的本事。”
呂自白這時候也算是才出來那所謂的“表侄”多半是王李和沐纖離其中一人,但這二人,不論哪一個,他都不敢讓百里檜見著,便就只能是慌忙說道:“丞相大人,下那侄子年輕狂,定是在外頭吹了牛……”
“依下看,就他那點才能實在不足以到丞相大人面前獻丑。”不想呂自白的這百般推,落在百里檜眼里卻又是另一番意思。
只見他的臉瞬間就沉了下來,道:“呂大人,本相就想見見你的侄子,你一直推是什麼意思?”
呂自白也不是愚笨之人,知道百里檜不高興了,也不敢再說推辭之言,只能苦笑作揖道:“下沒有這個意思,若丞相大人不嫌棄,下明日就帶他拜見丞相大人。”
百里檜這才稍微出滿意的神,轉移了話題,道:“聽說,近日盛傳有一位陛下留在外的皇子,很百姓的追捧?”
“這……下也有耳聞,不過下認為,這些都是無稽之談,定是那些百姓們以訛傳訛罷了。”呂自白說道。
這也是他的肺腑之言,呂自白是一位算是個愚臣,從來不關心什麼黨爭,他只效忠于皇帝,待這個皇帝死了他就效忠于下個皇帝。
只要這個皇帝還在位,那這個皇帝有幾個兒子、品如何,都不關他的事。
百里檜聞言道:“也就你會這樣想了,本相可發現有好多大人都在想辦法聯系那位傳說中的二皇子。”
呂自白本不想就這個問題和百里檜產生任何討論,可百里檜的話他不能不答,只能著頭皮說道:“想必各位大人,也是怕此人在外借著陛下的名頭招搖撞騙,所以才盡力想辦法想要穿他的真面目吧。”
百里檜輕輕哼了一聲,出不明異味的笑容道:“但愿如呂大人所言。”
從百里府出來后,呂自白想了一路,百里檜跟他提這件事的用意是什麼,想了半天也沒有琢磨明白百里檜和他對話中出的意思,無意識地進了自己的家門,管家向他匯報的事,他也是一件沒有聽見。
直到見王李,他才個激靈想起了他這個突然多出來的表侄子,而前頭隨意走過來的王李見他神凝重,便就關心問道:“呂大人這是怎麼了,何事煩憂啊?”
呂自白不答反問道:“王公子和莫姑娘是不是有什麼計策?今兒丞相大人召我前去,說我有個侄子過目不忘,讓我帶去給他見見。”
王李聞言,臉上出欣喜之道:“百里檜真這麼說?他沒有懷疑我的份?”
“這果然是你們的計策。”呂自白愁眉鎖,道:“你們也不同我商量商量,萬一我在丞相面前否認了可如何是好。”
“我們和呂大人商量了,呂大人也點頭了呀。”這時從后頭走上來的沐纖離奇怪地看了呂自白一眼,又道:,“前天晚上就在這飯桌之上,咱們還商量來著,大人當時雖神不是很好,但也沒有說反對呀,難道是我們對大人的理解有誤?”
呂自白卻是出迷茫的神,道:“是嗎?我前天晚上還跟你們一起用飯了呀?誒,這幾日事多,我都忘了。”
沐纖離聞言卻突然警惕起來,細細地觀察呂自白,最后和王李小聲流道:“你在呂家待之時間久,應該對呂自白比較悉,你看這個呂自白是不是別人假扮的。”
想起了那天的王李像極了影衛平日里頭見時候的模樣,沐纖離現在看誰都不太對勁,且西岐這地方和南禹一般,詭異得很,尤其是這等人騙人之事,是防不勝防。
管家在另一頭聽著了,只能是干笑著道:“我家老爺最近定是有案子,他一心撲在案子上之時,旁人和他說什麼他都是聽過就忘了,兩位不要見怪。”
沐纖離還是將信將疑道:“還有什麼案子能難住呂大人?”
原本還渾渾噩噩的呂自白一聽到案子兩個字就打起了神,長嘆了一口氣道:“這個案子的案倒也并不復雜,人證證都清清楚楚。”
“既然不復雜,那大人何故如此煩憂啊?”王李順口問道。
呂自白又嘆了一口氣,管家替他答道:“案子是不難,難的是斷案。”
“本案的疑犯是昭王,雖不像安逸王爺那風得寵,在朝中也沒有實權,可他輩份高,是陛下的親堂叔,我們家老爺本就無權斷案啊。”
“既然如此那就把案子移三司啊,再不濟就移給總督。”沐纖離說道,“總之你把事給你的上級去辦,這件事你管不了。”
回答沐纖離的還是一聲嘆息,管家苦笑了一聲道:“壞就壞在這件案子太過清楚明白了,大家都明白兇手是誰,我家老爺想移案子,也找不到人,個個干脆閉門不見。”
沐纖離的眉頭皺了起來,對于西岐從上歪到下的這個現狀已經是見怪不怪了,真是沒有想過,堂堂個巡,想要為民申冤都沒有出路。
“罷了罷了,不說這些掃興的話,莫姑娘和王公子見笑了。”呂自白終于嘆夠了氣,道:“那明兒王公子是否要和我一起去丞相府拜訪。”
“自是要去的。”王李拳掌,他可就待著這麼一天呢,沐纖離看他那副模樣,心里有些不放心,更多地卻是仍舊對王李那日行徑有所疑心,便道:“我會假扮小廝和你一起去。”
“這不妥吧。”王李看向沐纖離,又道:“這太危險了。”
其實他的心里話沒有說出來,沐纖離這細皮的模樣,長得又如此的出眾,要辦個小廝,很難讓人信服。若是平常上街也就算了,別人頂多當做是哪個大家閨秀在房里呆膩了跑出來玩,但要扮小廝去百里府,那就太過兒戲了。
沐纖離心里也清楚他的顧慮,微微一笑道:“妥不妥,你且待明兒看過了再說。”
呂自白心里著幾塊大石頭,也無心跟他們調笑,三人一起用了飯之后就各自回房間休息。
王李一想到明兒要見到百里檜,就無法抑制心的激,輾轉反側了個晚上,次日起來之時毫不意外的天已經大亮,而他眼下一片烏青。
小廝敲開門后端著洗臉的盆進來道:“王公子今兒怎麼起得這樣晚?是夜里睡得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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