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中
鄭書意立刻給王茹播回電話。
雖然夜已深, 王茹顯然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安然眠,那句「我是時宴」依然縈繞在耳邊。
所以接起來電話,竟然不知道如何開口,隻得問一句:「終於洗完澡啦?」
鄭書意:「大晚上的打電話幹嘛?」
「你還不賴煩了。」王茹冷哼一聲, 「就問問你五一回不回家。」
鄭書意捂著手機, 看了一眼旁的時宴,然後低聲音說:「我知道你想幹嘛。」
青安是旅遊城市, 每年五一國慶的票十分難買, 而且路途擁, 所以鄭書意和家裡基本達了這種節假日不回家的共識。
王茹這麼問,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王茹:「你別管我想幹嘛,你就告訴我回不回家。」
鄭書意沒回答, 重新捂住手機,瞄了時宴幾眼。
時宴靠著床頭,手裡翻著雜誌, 空抬眼看了一眼。
「怎麼了?」
為了掩蓋自己那一不好意思,鄭書意昂著下, 清了清嗓子,「你五一有空嗎?」
「沒空。, 」
書頁翻的聲音挾裹著時宴簡短的回答, 「也要有空。」
鄭書意沒忍住踢了他一下, 「你下次說話一口氣說完行嗎?」
隨即又轉過背對他,鬆開了捂著手機的手,「知道了, 我看看吧,最近事多的,不忙就回來, 我到時候再通知你。」
大概是一語讖,五一前的一個星期,事像泄洪一般鋪天蓋地而來。
鄭書意實在分乏,連日常上班魚的秦時月都被抓來幫忙。
等到王茹打電話來詢問時,鄭書意連帶耳機的時間都沒有,用肩膀夾住電話,一邊整理手裡的檔案一邊說道:「真不回來了,最近很忙,馬上又要年中考覈了,實在沒空。」
王茹不耐煩地說:「行了行了,那你去忙吧,大不中留了。」
掛了電話後,鄭書意很快將這事兒拋到了腦後。
-
五一節假期最後一天。
這是鄭書意這個假期唯一的休息日,而時宴還在國外出差,傍晚纔回來。哪兒也不想去,在家裡躺了半個下午,突然心來跑去廚房準備做飯。
雖然兩人平時不開火,但做飯的阿姨每天準時過來投喂,所以冰箱裡永遠有新鮮食材。
但食材鍋齊備是一回事兒。
在鄭書意手裡能不能變一頓完整的晚餐又是另一回事兒。
兩個小時過去,冰箱裡空了一大半,功出鍋的卻隻有三個菜。
「還行吧。」
鄭書意摘下圍,自言自語讚歎道:「還算香味俱全,時宴你到底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哦。」
迪生燈泡實驗都失敗了一千六百多次,鄭書意失敗了五六次又算得了什麼。
隻是這些背後的汗水不屑於昭告世人罷了。
擺設碗筷的時候,門口玄關傳來了腳步聲。
鄭書意一喜,隨便了手就朝外跑去。
「你回來——啦?!」
一句話在最後一個字猛然變調,似乎從驚喜變了驚嚇。
因為出現在門口的不止是時宴。
還有的親媽,王茹。
鄭書意連都沒合上,足足愣了三秒,才開口。
「媽?」
「怎麼,」王茹拉著行李箱朝前走了兩步,「幾個月不見,不認識啦?」
「……」
這語氣,是親媽沒錯了。
鄭書意總算緩過了神,怨懟地看了時宴一眼,然後乖乖上去幫王茹拿行李。
「你、你們怎麼一起來的?」
「機場遇見的。」
沒等鄭書意疑他倆怎麼突然相認的,時宴便手從鄭書意手裡拿過行李箱,聞到一味道,回頭問,「你做飯了?」
鄭書意點了點頭。
等時宴拉著行李箱走了,才小聲問:「媽,你怎麼說都不說一聲就來了?!」
王茹:「說了還做突擊檢查嗎?」
鄭書意:「……」
還真是班主任的通病。
指了指時宴,「你們沒見過麵吧?怎麼一起過來的?」
說出來鄭書意可能不會相信,但是的媽媽和的男朋友確實沒有憑藉任何橋樑就在機場相認了。
僅僅靠著一張和鄭書意如出一轍的臉,以及另外一張和照片沒有差別的臉。
「是沒見過。」王茹抱著雙臂,默默打量鄭書意的居住環境,不鹹不淡地說,「我在機場認出他了,跟他打了個招呼,就這麼一起過來了。」
說完,回頭,瞇眼盯著鄭書意:「你倒是好,都住到別人家裡也不跟我說一聲。」
「哦,高三那年你跟團去新加坡也沒跟我說一聲啊。」鄭書意低聲嘀咕,「你跟我說你去牛棚坡。」
「……」
-
等時宴一出來,母倆的對話立刻打住。
王茹又變了那個和藹的王老師。
由於兩人一路從機場過來,鄭書意不知道他們聊了多久,總之現在沒有出現想象中的冷場。
但終歸是第一次見麵,王茹看時宴的目始終帶了點審視的態度。
直到飯菜上桌。
吃了幾口,眼裡的審視無轉變憐。
「你們平時就吃這?」王茹想了想,「算了,總比外賣健康點。」
一句話,掐滅了鄭小廚娘對比迪生給自己找到的自信。
「不怎麼吃。」
時宴淡定地說,「一般都是我做飯。」
王茹滿意地點頭:「辛苦你了。」
時宴:「甘之若飴。」
鄭書意:「……?」
一共就吃過你做的一頓飯,要點臉?
-
雖然王茹的突然出現讓鄭書意很是猝不及防,但終究是幾個月沒見了,鄭書意還是很想念。
況且這麼遠趕過來見一麵,鄭書意還是很的。
甚至在晚飯後,王茹說見到男朋友,覺得很好,也就放心了,晚上得趕回青安,明天還要上課,就不打擾了。
想到媽媽這麼匆忙,鄭書意差點鼻酸到哭出來。
時宴卻在旁邊似笑非笑地看著。
這種場合還笑得出來,是個人嗎?
人在的時候總容易喪失理。
王茹要走時,鄭書意跟抱了好一會兒,依依不捨地把送到了車站。
直到人走了,鄭書意還多愁善地看著車站。
好一會兒,緒漸漸平復,理智歸位,回到車上,才後知後覺地看著時宴,問道:「可是你們為什麼會在機場相遇?」
這個問題問得好。
青安是個沒有機場的小城市,王茹來看,怎麼也不該是落地江城國際機場。
時宴握著方向盤,抿著,眼裡卻有笑意。
「你說啊。」
鄭書意搖他手臂,「你不是從法國回來嗎?你們怎麼會在機場遇到?」
「因為,」
時宴用溫的語氣地說出最傷人的話,「阿姨剛剛從馬來西亞旅行團回來,要在江城換乘高鐵回青安。」
鄭書意:「……」
終究是錯付了。
猛地吸氣,憋回了所有眼淚。
「回家。」
-
江城向來沒有春天,五月涼爽了那麼幾天,氣溫便陡升之三十五度,一直持續到六月,還有爬坡的趨勢。
寫字樓裡空調開得很低,午休的時候許多生都蓋上了小毯。
在一片安靜中,秦時月聽到一陣鍵盤聲,迷迷糊糊地抬頭問:「你不休息呀?」
鄭書意飛快地打字:「我調整一下PPT。」
秦時月:「什麼PPT?」
鄭書意看了眼四周,小聲說:「述職報告。」
關於升職這件事,雖然同事們都心知肚明瞭,但鄭書意還是秉持著事前不能張揚的原則。
否則希很容易落空。
秦時月來了點兒興趣,坐在一旁看了好一會兒,又神經兮兮地嘆了口氣。
鄭書意問:「你怎麼了?」
秦時月撐著腦袋,有氣無力地說:「我覺得吧,喻遊的理想型應該是你這種生。」
「噓。」鄭書意給比了個閉的作,「這話可別在你小舅舅麵前說,會害死我的。」
秦時月笑道:「也是,他那麼小氣。」
進收尾階段,鄭書意一邊調整格式,一邊問:「你為什麼這麼說?」
「唉,就是上次我出車禍,他不是來醫院了嗎?」
秦時月換了個姿勢,捧著臉,雙眼無神地看著電腦,「我當時好丟臉的對不對?」
想起那天秦時月怒喝肇事司機的模樣,鄭書意沒忍住笑了出來。
「其實也不是丟臉,我覺得你做得很對,不管是什麼人什麼原因,總是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
「對對對!」
秦時月激地拍了兩下桌子,「我問他會不會覺得我很斤斤計較,他也是這麼說的。」
鄭書意抿了一口咖啡,沒有接話。
「我剛剛看你的述職報告,就覺得你這種纔是對自己負責的人,我吧,就是一隻鹹魚。」
鹹魚月耷拉著眉眼,對未來失去了希,「可越是得不到,我就越來勁,怎麼辦?」
鄭書意:「他對你很冷淡嗎?」
秦時月愣了一下,突然有點臉紅,默默埋下了頭。
「倒、倒也沒有很冷淡。」
有一次跟朋友聚會,在酒吧見了喻遊。
借著曖昧昏暗的燈,秦時月就明目張膽地看著喻遊。
然而沒幾分鐘他便離席,再也沒回來。
秦時月鬱悶地喝了很多酒,離開時已經快淩晨了。
但是到了酒吧門口,卻發現喻遊坐在車裡沒走。
那晚,是他送回家的。
雖然過去了一個多月,但秦時月還清晰地記得,在他幫掉高跟鞋時,撒酒瘋蹬,不小心踢了他一下。
隨後,的腳踝被他握住。
掌心的溫熱與糲同時襲來,秦時月頓時變得像一隻木偶。
但僵的似乎隻有,喻遊把的放到沙發上後,一如平時那般禮貌地問:「還有需要幫忙的嗎?」
秦時月到現在回想起來,還想給自己一掌。
不知道腦子怎麼了,說了一句「太了,不舒服。」
為什麼酒後斷片的技能沒學會。
秦時月安靜如地回味自己的尷尬,鄭書意卻已經修改好了PPT,拔出U盤,拍了拍的肩膀。
「我不跟你說了啊,我去會議室除錯一下。」
秦時月:「哦哦,加油啊。」
距離述職報告開始還有二十分鐘。
除了鄭書意以外,另外一位有職位變的同事也在會議室做準備。
見進來,那位男同事停下手頭的事,笑著說道:「恭喜啊,鄭副主編。」
鄭書意和這個人平時並不悉,聽見他的恭賀,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流程還沒走完,可千萬別這麼,一會兒被別人聽見了要笑話我。」
「哎呀,這有什麼差錯,鐵板釘釘上的事了鄭副主編。」
男同事上這麼說著,一轉頭,卻變臉似的冷笑。
他比鄭書意還要早一年進財經週刊,如今還在為組長的職位做努力,而鄭書意卻已經向副主編進軍了。
當一個人自認懷纔不遇的時候,別人的努力落在眼裡全都化作了雲煙。
他隻知道自己和鄭書意的差距就在於他沒有一個了不起的人。
「副主編」隻是個開始,鄭書意以後跟他們這種費心費力尋求資訊資源的人已經不在一個層次了。
人家有一個站在業金字塔頂尖的男朋友,未來想見哪個大佬不是易如反掌。
不像他們約一個採訪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還要經常遭冷眼。現在鄭書意隻要開一個口,別說採訪了,就算想約個晚飯,人家男朋友也能立刻安排妥當。
「鄭主編,以後發達了可別忘記我們這些老同事啊。」
一轉頭,同事又堆起了笑臉,「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別拒絕啊。」
這話聽著著實有點酸,鄭書意隻能隨便應付兩聲。
不一會兒,各個領導陸陸續續地走了進來。
唐亦經過鄭書意邊時,還拍了拍的肩膀。
「別張,你就跟平時一樣就行,沒問題的。」
不得不說,唐亦這句話給了鄭書意很大的信心。
有在下麵坐著,鄭書意全程稿,沒有一卡殼,雙眼熠熠發,背後的PPT徹底淪為背景。
當放下紅外線筆的那一刻,會議室裡掌聲雷。
-
「結束啦?」
鄭書意一出來,孔楠和秦時月便迫不及待湊過來,「怎麼樣?」
辦公室裡的冷風涼颼颼的,對著空調吹了一會兒,下激的心,才淡定地說:「還行吧,穩定發揮。」
孔楠和秦時月異口同聲道:「請客。」
鄭書意比了個「OK」,「明天晚上吧,地方你們選。」
回到工位,鄭書意拿起筆準備寫工作周報,卻遲遲沒有手。
側頭看著窗外的艷,兀自出了一會兒神。
等收回目,已經過去了十分鐘。
角帶著淡淡的笑,連平時最討厭的工作周報也寫得格外快。
兩個小時後,鄭書意抬起頭,放鬆地靠在椅子上,神平靜,卻給時宴連發了三個嘆號。
鄭書意:晚上我請客吃飯!
鄭書意:地方隨你選!
鄭書意:不要跟鄭主編客氣!
過了好一會兒,時宴纔有空眼手機。
他直接發了條語音過來。
「博翠雲灣,可以嗎?」
鄭書意彎了彎角:好啊,鄭主編親自為你下廚。
訊息發出去的同時,電腦上來了一封郵件。
鄭書意立刻點開,看清容的瞬間,目凝滯在螢幕上。
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眨了眨眼睛,一個字一個字默讀出來。
像從高空墜落般,鄭書意周都沉一失重中,連窗邊的都隨著的心變化驟然消失。
隨後。
發給時宴的訊息立刻被撤回。
鄭書意:飯沒了。
鄭書意:你朋友也自閉了。
紙醉金迷的酒吧。徐南儒於喧囂中走來,正經威色,神情冷然。抬眸一瞬間,易惜安靜如雞。友人戳戳她的手臂,笑道,“夜場女王,怎麼不跳了?”易惜沒搭理,隻是哭喪著臉看著來人,“徐,徐老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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