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淺染盯著父親的背影，抬手打斷了。皺著眉，滿臉沉思。

夏瓷言又止，目來回在小姐和老爺上流，最后也只得作罷。

剛用桂花糕填飽肚子的只覺得人生最大樂事不過吃飽穿暖，實在不懂主子們究竟在想著什麼。

人活一生，這世上的人，總是能活出不同的活法。

“小紀子，今日朝臣奏本里所說的涼州一事，你怎麼看？”

花園里，離落遣散了眾人，對著邊的人道。

紀公公連忙低下了頭，聲音有些惶恐：“朝廷之事，奴才不敢妄自評判，請陛下恕罪。”

離落冷哼了一聲：“你以為朕方才故意遣退左右是為了什麼？莫非這樣的暗示還不夠明顯？”

明顯，太明顯了。

陛下這是在暗示他這里沒有外人，他可以暢所言。

紀公公額頭上一滴冷汗差點沒落下來，連忙扶了扶有些發暈的腦袋，福了福子，對著離落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這才道：“陛下，奴才以為，天災人禍都是不可控的。涼州水患，是為天災，實屬百姓不幸。先前陛下已經讓軍隊連夜加急送了不賑災資過去，想必現在形勢已然控制得差不多了。所以……”

“所以如何？”離落看著他，挑眉，面威嚴。

“所以陛下最好再派一位欽差大臣前去，以便安民心。”紀公公彎了彎腰，說出了自己的提議。

“這麼說，你是支持柳沛等人的建議了。”離落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紀公公背后又是一陣冷汗，了裳，黏答答地著背脊，十分難。

但此時的他顧不上這些，只是直地站著，臉很是僵：“回陛下，奴才不過是就事論事，這的確是最可行的對策，并沒有什麼支持不支持的說法。”

“哦？既然如此，小紀子覺得朕應該派誰去？”

離落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分明早就在心中有了決斷，只不過是故意想問一問紀公公，聽聽他的說法。

后者想必也是參破了這一點，又彎了彎子，一副視死如歸狀：“陛下是千古明君，心里已然比奴才要明朗，況且這種問題……奴才也答不上來。”

“朕只不過是讓你推薦一個人選，怎麼就了你答不了的難題了？”說著冷哼了一聲，“千古明君？你這馬屁拍得倒是順暢，就不怕朕治你個欺君之罪。”

紀公公嚇得臉都變了，想著方才的一切，心中十分郁悶。

都說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是無論如何也捂不熱的，看來果然是真的。

他本來就是一個宦臣，就算是有再大的膽子，又哪里敢妄自評判朝堂之事。

“請陛下恕罪，也別再難為奴才了，奴才真的答不上來！”紀公公慌忙跪倒在地上，一時間竟然口不擇言。

“哼！原來是朕難為你了。”離落沒好氣地道，聲音之中的冷然很是明顯。

紀公公已經嚇得雙發，哪怕是他陪在離落邊多年，也不他的子。不過話說回來，帝王之心，又豈是他一個奴才隨隨便便就可以揣測的。

“陛下，奴才并非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速速說與朕聽。”離落轉過來，面對著他，姿站得筆直而拔。

“奴才……”紀公公汗，他本來就是稀里糊涂被皇帝這麼一通發問才說了那樣的話，哪里又有什麼意思。這個問題，還真是把向來八面玲瓏的紀公公都給難住了。

“還不打算回答嗎？”離落冷著一張臉看著他。

“陛下，奴才……”紀公公一張開，便說不下去，只是一個勁兒地額頭上的冷汗，一邊觀察離落的臉。見他正在著自己，便慌忙又低下了頭。

紀公公心里直覺得奇怪，今兒這陛下是怎麼了。仿佛有一團無名火氣等待發作，而他偏偏就不偏不倚地，正好給撞到了這槍口上。

不過話說回來，我的主子，咱能不能換個時辰換個地點發作。

這里于花園人流最鼎盛的地段，萬一從旁經過個什麼人，他這一張老臉往哪兒擱。

難為紀公公在“怒龍”的生死關頭還能想著面子問題，實屬難得。

“兒臣見過父皇。”就在紀公公心深無數種想法復雜錯在一起的時候，一個清朗如玉的聲音從一旁傳了過來。

如此耳，卻又帶著幾分陌生。猛然一抬頭，便看到了一個長玉立的年。

皇宮重地，對方卻是一襲素長衫，淡漠出塵。仿佛只要再退后一步，就可以和他后的綠樹融為一。

他的角掛著淡淡的笑，雖然著離落是一副恭敬模樣，眼底卻帶著帶著一淡漠和疏離。

紀公公怔了一下，他跟隨陛下側多年，識人無數。陛下的這些皇子都是什麼心他已經抹得一清二楚，唯獨這九皇子讓他捉不。

他子淡然，偏詩弄月，擺弄一些花花草草，但仔細一想，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真正子淡然的人，應該不會看那麼多講述論證之道的書。

紀公公清楚地記得，有一年陛下也不知是從哪里生出來的想法，猛然心來讓各位皇子共同論證，還要求人人必須參與。

結果勝出的便是這位看起來一直沉默寡淡的九皇子，令不人都大吃一驚，包括皇帝離落。

他記得，事后皇帝經常拿這事與他說。所以至今印象都尤為深刻。

“奴才見過九皇子。”想歸想，禮數總是要做周全的。本來就跪在地上的紀公公給離炎風又磕了一個頭。

離炎風卻是淺淺一笑，面容溫和，帶人可親：“紀公公是父皇邊比較親近的人，侍奉君主多年，勞苦功高，我哪里擔得起你這種大禮，快快請起。”

說著就要去扶紀公公起來，完全忽略了明明在自己來之前他就跪在了地上這個事實。

當著離落的面，他哪里敢，仍舊趴在地上一不，死死咬著一排牙齒，又磕了一個頭：“九皇子快別開玩笑了，讓老奴在這里跪地是陛下的意思，沒有陛下的命令，奴才不敢隨意起來。”

離炎風故作驚訝，瞥了一眼離落：“父皇？您為何讓紀公公跪在地上？”

離落沉默著，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