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詭異的場景……夏瓷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立即打了一個哆嗦。掃地就在轉的時候,突然又聽到柳淺染輕輕一聲,輕到再走遠一些就聽不到。
“過幾天,我可能要出一趟遠門。這段時間,你要替我好好照顧父親,還有哥哥嫂嫂。等我回來。”
“啊?”夏瓷下意識就喊了一聲,那一刻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結果再試著喊了幾聲,黑暗中,柳淺染那頭已經沒了毫回應。
“呼……”夏瓷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心道,果然是自己聽錯了吧。
然而,三日后,在柳淺染的床榻之上發現了一份折疊得整整齊齊的書信,翻開,果真是柳淺染的親筆字跡。
此時,夏瓷的驚呼聲,幾乎響徹了整個定國將軍府。
“發生了何事?”柳沛等人聞聲而來。
“老爺,小姐……”
看著眼前的幾位主子,夏瓷哭無淚。然后抖著雙手把手中的一紙書信遞了過去,心中很是委屈。
小姐啊小姐,你要走也提前打一聲招呼啊,留著這個爛攤子,讓奴婢要如何面對。
等等,不對……提前打一聲招呼?
夏瓷猛然想到三天前的夜里,那陣黑暗里的談。不,算不得談,應該說是柳淺染的叮囑。
“過幾日我要出一趟遠門。”
“我不在的時候,幫我照顧好父親,哥哥嫂嫂。”
“等我回來。”
……覺小姐仿佛要去做一件了不得的事呢,夏瓷在想,自己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老爺他們,說不定……
“這丫頭,怎麼說走就走,想去忘云谷直接跟我說就行了,何必這樣留書出走,讓人擔心……”
柳沛嘆著氣。
柳培元忙安道:“父親切莫著急,淺染可能是怕當面跟你道別會忍不住哭鼻子,去了師父那邊,不會有事的。”
蘇阮也道:“眼看也馬上到沈師父生辰了,淺染從小跟師父好,想必就是為了這個而去的。不如我們派人送些賀禮過去,正好給淺染也帶些東西。”
柳沛想了想,覺得可行,便點了點頭:“這件事就你跟管家去安排吧,通知一下去的人,務必確認丫頭是否安全。”
頓了頓,又道:“我看我還是親自去一趟,京城到忘云谷路途遙遠,淺染又很出遠門,萬一這路上出了什麼閃失……”
“父親,您是朝中重臣,沒有陛下的旨意,哪能隨便離開京城。您若是當真不放心,我親自帶人去一趟。”柳沛按住他的手,提議道。
后者點頭:“也只能如此了,告訴你妹妹,讓早些回來。一個人不要到跑,聽師父的話。”
“是是是……”柳培元安道,“您吶,就是心太多了,淺染從小得忘云師父真傳,武功也是不俗的,旁人也傷不了。而且忘云谷比誰都,以這丫頭的明程度,您就放心的。”
柳沛這才勉強點了點頭。
柳培元忙和妻子一道下去準備給柳淺染師父的生辰賀禮。
屋子里再次變得空空,夏瓷呆愣了一陣,重新拾起桌子上的書信,念了出來。
“阿爹,哥哥嫂嫂,我去一趟忘云谷,給師父慶生,順便再同請教一套劍法,歸期尚不確定,請保重,勿念。淺染留。”
……
原來,那晚小姐所言就是為了這事。可是去忘云谷探師父,有必要跟自己提前說一聲?
不知為何,想來想去,夏瓷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罷了,小姐沒事便好。
夏瓷了發疼的腦袋,想這種高深的問題,真的不適合。
“船家,走船嗎?”汶水河岸上,傳來一個清脆如銀鈴一般的聲音。
搖船的船夫正把船上的繩子解開,頭也不抬,報出了價格:“一趟十兩銀子,去涼州走東南方向,去兗州走西北方向,若是有大型貨,則再加五兩……”
那人將一袋銀子扔到了船舷之上,發出砰的一聲。
“包船。”
那銀子不知究竟有多,總之這一下弄得船夫的船都晃了一晃。他頓了頓,低頭彎腰,撿起那袋銀子。
喲,可沉了。
真是多年沒遇到過這麼大方的客人了。
船夫立馬堆起笑臉,抬頭沖著岸邊一湖長衫的清秀男子笑了笑。
“公子,請上船。”
“男子”點了點頭,提起裳,抬腳便上了船。
船夫叮囑他坐穩,開始搖船槳:“公子您真有眼,您可以去打聽打聽,這十里水鄉,就屬我家的船最穩了。”
“當真?”那人長相秀氣,聲音也十分秀氣,如果不看裝扮,還真有些男莫辯的覺。
船夫一拍脯:“自然當真,又快又穩。”
此時作男子打扮的柳淺染淺淺一笑:“快倒不必了,劃槳可以慢慢來。這麼多年了,這汶水河畔的風,我還來不及好好觀賞。”
前世一直想來,跟離炎風一起。可是他總有諸多借口,一直拖到他和百里靈的謀敗,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如今這一世,自己一個人獨自乘舟賞這山水風,倒是別有一般滋味。就是,總覺得了些什麼。
船夫愣了愣,看著“他”雖然稚卻著幾分穩重的側臉,心想這位公子看起來年紀不大,心態倒是滄桑得很。
又見“他”出手不凡,也不像是落魄家族的公子。如此說來,的確是后生可畏。
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好。
柳淺染見船夫一直默不作聲,以為他是怕行船太慢耽擱了自己的生意,忙道:“你如果怕耽誤了生意,我可以再加錢。”
船夫眼前一亮:“好說好說,公子,您放心,一定安全把你送到。”頓了頓,又問,“對了,公子還沒說去哪兒?”
“涼州。”
船夫大驚:“那里正在鬧水患。”
“尋親。”
船夫面出幾分憐憫和憾,怕勾起人家的傷心事,便沒再搭話了。
柳淺染進了船艙,這一帶的船夫做的都是小本生意,客人為求方便,水路又只有這一條,不會計較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