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銘和楚恒出門之后，那人臉上討好的笑容頓時變了不屑，“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把那些菜都拿去喂豬。”

“大人好生厲害，那幾位完全不是您的對手呢。”

“哼，不過幾個頭小子罷了。小將軍，大英雄？我呸，一群有勇無謀的武夫罷了，不足為慮。”

“那……倉庫里頭的糧食怎麼辦？他們來得比預計的早這麼多，糧庫里頭的糧食都還來不及運走呢。”

“還沒運走？那正好，倉庫里頭的糧食先著別，我看著今年雨水并不沛，只怕糧食要減產。”

“嘿嘿嘿，那到時候糧價指定要漲，大人您又能大賺一筆了。”

臨近營地的時候，駱銘轉沉聲吩咐道，“軍糧的事不得外傳，違令者軍法置。”

眾人皆應‘是’，只有楚恒未曾言語。

直到進了營帳，楚恒才終究忍不住出了聲，“那幾人一副腦滿腸的模樣，一看就知道里沒有一句實話，他們要是天天吃糠咽菜的，能長那副模樣嗎？定然是頓頓大魚大養出來的。現在怎麼辦？你不會真的要妥協簽字吧？”

“稍安勿躁，一切等天黑了再說。”

“天黑？你這是打算一鍋端？”楚恒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是放的，“那你打算帶多人手？要把糧倉搬空的話，只怕人手不能了。但人手一多了，這靜也就大了。”

“急什麼？糧食是大事，總得先探探，確定了況再說。”

“我自然是不急的，但咱們后頭有太多人虎視眈眈了。”

夜深人靜之時，早已穿好夜行的楚恒和駱銘躡手躡腳出了各自的營帳，面之后，便趁夜出發了。鳴之前，兩人馬而歸，駱銘給越影多喂了幾把草料慢走了一步，楚恒先進了駱銘的帳篷，才準備用火折子把燈給點起來呢，他猛然發現帳篷里頭好似坐著一個人，他倒吸了口冷氣，往后退了一步，正要出聲問跟前的人是哪個，那人便用火折子點燃了跟前的蠟燭。

蠟燭被點亮之后，楚恒訥訥開了口，“伯父，您……起得早？來找駱銘啊？他，馬上來了。”

“早什麼？我一晚沒睡，就在這兒守著，看你們倆個小子什麼時候回來。說說吧，一晚上在外頭，干什麼去了？”

楚恒剛想隨口胡說，說他們只是見昨晚月不錯，出去走走之類，駱猙已經指了指他上的裳，“穿著夜行，做什麼去了？”

“去探了探鎮上屯糧的地方。”駱猙的問題，剛邁步進帳篷的駱銘回答了。

見駱銘說了，楚恒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本來這事兒，最后也是所有人都會知曉的，不過早晚罷了。

“伯父，怕您生氣，所以今天咱們去鎮上的事兒沒和您細說……”楚恒是個皮子極溜的，不過一會兒功夫，就把事說了個大概，說了那些員的險惡臉，也說了他們的打算。倒豆子一樣把話都說完之后，楚恒覺得自己說得可能有些多了點，頓時有些忐忑地看了眼駱銘，又再看向駱猙。

“咳，伯父，大概就是這樣吧。這個主意吧，是我和駱銘一塊兒商量的，那些人太欺負人了，什麼我們武將不知道文的為之道。都是瞎胡扯的。”

“倉庫里頭有多糧食，查清楚了嗎？”這是駱猙聽完楚恒說的一堆話之后，問的第一個問題。

“嗯，倉庫里頭存量的數量不，不要說一份調糧令了，就是再來一份，只怕也是夠的，說明他們是在忽悠我和駱銘。”

“那，你們打算領走多？”駱猙沒有用‘’，也沒有用‘借’或者‘順’，只用了個‘領’字。

駱銘和楚恒相視而笑，駱銘有些隨意道，“調糧令上寫的多，那就多好了。”

一天兩天三天……有人穩坐釣魚臺，也有人開始著急了。

“大人，那駱家軍這幾天一直在鎮外練呢，他們該不會想著練好了，來攻打咱們吧？”

“說什麼蠢話呢？咱們都是同朝為的，又井水不犯河水的。”

“不然……他們下次過來，咱們再和他們好好商量一下，多給他們一些糧食？”銀子固然是很好的，但有銀子也得有命花才行。常常聽聞武將都是用拳頭說話的，是不講什麼道理的。

“今天怕了多給一點，明天擔心了再多給一點，這左多右加的，豈不是就等于是按照調糧令上頭的數量給他們軍糧了嗎？你這是想讓我兩頭得罪人嗎？你這小子什麼居心？是想看著我丟，你好坐我的位置嗎？”

“哎呀大人，您這話可是太冤枉我了。你這般英明之人，我怎麼敢有二心呢？我這不也是為您考慮嗎？就怕一言不合，咱們可打不過他們呢！”

“……那你說，加多合適呢？”

第四天，駱銘和楚恒又來，他們的態度比第一次的時候還要好上許多，字里行間也多是邀功之意，說駱銘他們考慮的這幾天時間里頭，他們也是沒有閑著的，去臨近的城鎮都借了糧食回來，又給他們湊了好些糧食。

“如此，那便多謝大人恤了。待我等凱旋回京，定然會在圣上跟前為大人請功的。”楚恒聽他喋喋不休地說著，有些不耐煩，于是了句。楚恒這麼一話，那人頓時無言了，要是把這里頭的彎彎繞在圣上跟前一說，那不是請功，是找死吧？

“不用不用，這些都是下應當做的，分之事，不敢居功。”

“那便這樣說定了吧，請大人蓋章。”

“快，給駱小將軍伺候筆墨。”

“不用，我有私章。”

半日之后，駱家軍離開興華鎮，繼續往前行進。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興華鎮的諸位員都是高興地不得了的。

當然，同樣高興的還有楚恒和駱銘。

前幾日，在外人看來的所謂‘練’，其實不過是一種掩飾手段罷了。糧倉之滿是糧食，若是全部搬空或者搬走大半，那自然是件很打眼的事，所以駱銘和楚恒就商量著，弄了好些糧倉之用的那種裝米的袋子，裝了好些等重的沙石。慢慢慢慢地，螞蟻搬家一般，將糧倉的糧食調換了出來。大約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糧倉外頭看守得并不嚴。

一直走了很遠，楚恒都還十分樂呵，“你說他們什麼時候會發現，發現的時候會是什麼反應？”

“想知道？”

“嗯。”

“現在回頭，去興華鎮住著，等著，也許一天，也許一月，也許幾月，總會有消息的。到時候你可以親眼看。”

楚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