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越是表現得輕描淡寫，不以為然，眾謀士們就越是驚奇難定。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班聰明絕頂之士，方才從難以置信中過氣來。

“主公，恕我等愚魯，主公到底是怎麽做到的，還請主公明示。”

許攸拱手相問，一臉的敬歎與急迫，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良用了什麽高明的手段。

“這個嘛，我說過，這計策有點損，本將就不與你們講了，日後你們自會打聽到。”

以劉表這個一個年紀，而且還有疾病，剛剛開始好轉，如果看到自己老婆的像，還是被自己的死敵送來當賀壽之禮時，不怒氣填，憤而死才怪。

別說是劉表，縱然任何一個男人，遇上這種事隻怕都會當場氣暈過去。

劉表這命也真夠生的，竟是沒有當場死，不過據報來看，這一次劉表是一隻腳邁進了鬼門關，縱然有張仲景這樣的神醫，隻怕也回天乏。

眼前這班智謀之士，獻起計來有時也會不擇手段，但詭詐之餘多還人講些麵，良自覺此計比較缺德，上不了什麽臺麵，自然也就不便搬出來炫耀什麽。

過程是什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良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

他的表很快為肅然起來，眉宇之間，殺氣在悄然聚集。

眾謀士們驚歎於良的手段奇妙，雖懷有好奇，此時卻也不敢再多追問。

良環視眾人一眼，大聲道：“劉表的死期將至，劉家的也近在眼前，我們謀劃了這麽久，等的就是這一天的到來。從今天起，諸位就開始早作準備吧，一旦時機，本將的大軍就要克日開拔，直取江夏。”

一席話中，獵獵的殺氣在湧，眾人為良的殺氣所染，沉寂的脈也漸漸開始沸騰起來。

自取襄之後，已有半年未經兵戈，一想到戰端將再度開啟，建功之機又將到來，每一個人的心中，就有一種難克製的興。

良的目投向南麵，如刃的眸中兇畢。

“飲馬長江之日，終於將至，劉表，你安心的去吧，讓我良來替你好好管教你那兩個不爭氣的兒子。”

######

江陵，州府。

臥房之中，昏暗的燭火搖曳著，在牆上投下了幾個漆黑的影子。

劉表直的躺在床上，臉慘白到嚇人，氣若遊，微弱之極，如果不細細觀察，看到的人還會以為床上躺的已是一冰冷的。

一名須發皆白，有幾分道風仙骨的老者，正坐在榻邊為劉表把脈，眉頭卻越鎖越。

蒯越和次子劉琮不安的站在旁邊看著，卻唯獨不見長子劉琦。

腳步聲響起，蔡瑁從外匆匆而，向著蒯越使了個眼。

蒯越走出了室，低聲音問道：“事辦得怎樣了？”

“江陵諸要害皆在我們的人控製中，州府外也全換上了我的親軍，那劉琦在外邊哭了半天進不來，已經走了。”

蔡瑁語氣中流著幾分自信，仿佛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蒯越點了點頭，以示滿意。

說話間，張仲景已從室中走了出來，二人馬上停止了談論。

“張先生，主公的病如何？”蒯越問道。

張仲景搖了搖頭，一聲輕歎，“州牧大人氣攻心，老朽也束手無策，恕老朽直言，二位大人還是趕為州牧大人準備後事吧。”

那二人的神一變，臉頓時沉了下來。

連大名鼎鼎的張神醫都束手無策，看來，此番他們的主公是在劫難逃，必死無疑了。

沉片刻，蒯越沉聲問道：“張先生，本想知道，主公他還能熬多久。”

張仲景掐指算了算，歎道：“老朽已竭盡所能為州牧大人續命，不過就算如此，多則十天，則三五日，州牧大人的大限必至。”

“這麽快！”蔡瑁驚了一聲。

張仲景搖了搖頭，以示無奈。

蒯越卻依舊冷靜，頓了一頓，“那就請張先生盡你所能，盡可能的延續主公的命吧。”

“此乃醫者本份，蒯大人請放心。”張仲景拱手道。

蒯越想了想又道：“還有，關於主公的病，還請張先生務必要保，此事關係重大，若稍有，就會危及我荊州安危，希張先生能夠明白。”

蒯越叮囑之際，語氣中還暗含著幾分威脅之意。

張仲景卻隻淡淡道：“老朽隻管治病用藥，其餘之事一概不問，蒯大人放心便是。”

“那就有勞張先生了。”蒯越這才滿意。

張仲景拱了拱手，遂以配藥為由，先行告退。

房中，再無外人。

“看來主公是活不過幾日了，異度，你看我們該怎麽辦？”

蔡瑁略有些不安，額邊還浸出了幾滴冷汗，當此變故之時，他還是得靠蒯越來拿主意。

蒯越卻無一慌意，隻平靜道：“有什麽好擔心的，江陵城盡在我們的控製之中，主公故去，我們隻需擁立二公子為荊州之主便是。”

“可是主公眼下氣若遊，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如何立下囑傳位於二公子？”蔡瑁下意識的往屏風那頭瞄了一眼。

蒯越一聲冷笑，“主公寵二公子，此乃人盡皆知之事，縱無主公命，立誰為荊州之主，難道你我還做不了主嗎。“

一語點醒，蔡瑁的憂慮之漸褪，取而代之卻是一抹詭笑。

“爹爹，爹爹——”

二人正會心而笑時，中忽然傳來劉琮的聲。

二人對視一眼，忙是趕往了室。

卻見劉表不知何時已醒，整個子抖不休，幹癟的蠕著，似乎想說什麽話。

蒯越忙是上前，俯坐下，萬般關切道：“主公，屬下等皆在此，主公可有什麽吩咐？”

劉表氣得如肺被撕爛一般，越張越大，約已出了幾個聲音。

蒯越俯下頭去，耳朵上去細聽。

“琦……兒……琦……兒。”

當蒯越聽清楚劉表含糊不清的話時，眉頭不微微一皺。

吱唔了半晌，仿佛又大耗了一番餘下的生命，劉表轉眼又昏死過去。

劉琮大驚，急忙大喊大，傳張仲景前來。

室之中，不多時便又忙一團。

蒯越卻拉扯著蔡瑁出得外麵，尋了個僻靜，沉聲道：“你可知方才主公裏在喊些什麽。”

蔡瑁一怔，麵茫然。

“主公在喊大公子的名字。”蒯越神凝重的說道。

“當真！”

蔡瑁神一變，一下子就張了起來，“主公這個時候想見大公子，莫非是病糊塗了，想要立大公子為儲不？”

蔡瑁越想是越害怕，似他一心扶持劉琮，這麽多年來沒排劉琦，若是給劉琦當上州牧，他蔡家還怎麽在荊州立足。

“異度，不想主公臨死前竟會如此，我們該怎麽辦才是。”蔡瑁著急道。

蒯越踱步左右，凝眉沉思起來。

半晌，蒯越停下腳步，眼眸中已多了幾分決毅。

“大公子留在江陵城就是個患禍，眼下我們要馬上想辦法，將他驅逐出江陵。”

“這倒是個辦法，主公見不到大公子，就算他想改變主意也無用，可是，如今主公病重，該當如何才能把大公子趕走。”

蒯越角掠起一得意，“這還不簡單，咱們就假借主公之命，以長沙叛方平，需當有信任之人去鎮守為由，任命大公子為長沙太守，勒令他即刻前去上任便是。”

蔡瑁微微點頭，深以為然，笑道：“此計甚妙，大公子一去長江，江陵城縱有些支持他的人也群龍無首，咱們到時擁立二公子時就再無阻礙。”

這兩個一文一武，荊州的支柱，州牧的左膀右臂，便是相視大笑。

######

江陵城外，浩淼如煙的江上，一葉扁舟正順流徐行。

船頭之上，一人負手而立，遠浩浩長江，眉宇之中，閃爍著幾分深邃。

那矮瘦的男人，胡須枯黃稀疏，皮黑中帶黃，像是長期缺乏營養，他的相貌不僅稱不上平庸，甚至還有幾分醜陋。

但是，再仔細看去，那一雙細小的眼睛卻半開半闔，四，平整的額頭上還有一條刀刻似的深深皺紋，仿佛蘊涵著看破世事的鬱滄桑。

“公子，前邊就是江陵城了，聽說劉州牧把州治遷到了這裏，咱們要不要城去新州治的熱鬧。”

後，一名書僮問道。

“江陵城是非之地，不去也罷。”

那公子幹癟的微微蠕，渾厚之中彌散著幾分自信。

“不去江陵，再往前就是夏口了，聽說那黃太守也是當世名將，公子要不要去會會他。”書僮又道。

那公子咧了咧，似笑非笑，“黃祖比本公子還驕傲自大，不見也罷。”

書僮皺了皺眉頭，“江陵也不去，夏口也不去，那咱幹脆就回襄老家吧，公子外也遊曆這麽久，也該回家看看了，聽說襄那個新崛起的良可是個厲害角，說不定就是公子想見的明主。”

“良麽……”

那公子低眉不語，雙眼微合，似乎陷了沉思。

半晌之後，那公子道：“襄倒也不急於回去，蜀地既已遊過，幹脆就順流東下，再去江東瞧瞧吧。”

書僮無奈的歎了一聲。

扁舟一葉，輕快而行，過不多時，巍巍江陵城已消失在後的江霧之中。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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