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派出所,那個警衛問我:「同志,這三個死者都是你什麼人?」
「一個是我父親,一個是我繼母。還有一個……」
我想了想,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高老大。到了最後,我乾脆用最俗的語言說:「那是我繼母的姘頭。」
這幾天,「姘頭」這個詞在我這裏,好像用得格外頻繁。
「……」
警衛臉上閃過一抹瞭然,低頭記下幾句話。
再次抬起頭,他問我:「同志,你覺得這是一起殺,還是仇殺?」
「仇殺吧。」我有點不確定,「我父親替別的男人養了二十多年兒,最近才知道。他一時想不開,也是很可能的事。」
警衛一臉贊同地點頭。
他又寫下一點東西,抬頭說:「這段時間,我們會不定時和你聯繫,調查案件。」
「好。」
我心很沉重。做完筆錄之後,就和陸澤南一起離開了。
離開派出所的時候,我好像看見了一個特別悉的纖弱影。
那個人被另一個警衛帶著,走進派出所里。我還沒看清到底是誰,那個影就不見了。
或許,是我剛才見到的圍觀群眾?
我心裏一片糟糟的緒,這方面的事,也就沒再去想。
……
這個案子案簡單、事實清楚,很快就結了案。
結案那天,警衛把我和陸澤南都了過去,把一個小小的包裹到我手裏。
我接過來,問:「這是什麼?」
「我們在犯罪嫌疑人的住,找到了這個包裹。」警衛告訴我,「喬士,包裹上邊寫著你的名字。我想,它是給你的。」
我低下頭,看了看。
包裹上頭寫著「喬葉啟」三個大字。
筆蒼勁有力,是喬北亭的字跡。
「謝謝。」我禮貌地點點頭,「還有其他事嗎?」
警衛說:「犯罪嫌疑人在行兇過程中,車子剮蹭到了其他幾個行人。因為你沒看管好鑰匙,導致鑰匙被嫌疑人走了,所以接下來那些行人可能會走民事程序,向你索賠一些錢。不過不用擔心,通常這種索賠數字不大。」
我怔了下:「還有這種事?」
警衛嚴肅地確認了:「是的,喬士。」
人都死了,這點司也不算什麼大事。
「好吧。」
我嘆了口氣,接了這個事實。
警衛敬了個禮,把我們送出了派出所。
我心特別沉重。回到家裏,我把這個包裹扔到桌子上。
陸澤南遞了把小刀給我。
我扯了扯角:「你想讓我幹什麼?割腕?」
因為心不好,我開的玩笑也很拙劣。
陸澤南瞪了我一眼:「我是讓你把包裹打開。」
「哦。」我垂下視線,「我不想打開。」
「……」
陸澤南瞟了我一眼,直接走過去,把那個包裹拆開了。
我想阻止他,卻來不及了。
「一本相冊。」陸澤南把包裹里的東西拿出來,「還有一封信。」
相冊……什麼相冊?
我好奇心起,出手:「給我看看。」
陸澤南拿著東西走過來,到我旁邊坐下,翻開相冊。
我湊過去。
看清相冊里東西的瞬間,我心猛地一跳。
相冊的第一張照片里,一個溫婉麗的人抱著一個新生不久的嬰兒,坐在一張歐式扶手椅上。清風徐來,的頭髮被風吹起一點,顯得更加麗……
陸澤南問我:「這是誰?」
我覺心更差了:「是我媽。」
「很漂亮。」陸澤南拍了拍我的肩膀,「難怪你也這麼漂亮。」
「是麼……」
我扯了扯角。
我沒有告訴他,這張照片里的媽媽,跟我記憶里的那個人基本就對不上號——我記憶里的媽媽很消沉,皮髮黃,頭髮也白了一大片。這些,恐怕都是喬北亭帶給的。
果然,陸澤南越往後翻照片,照片里的人就越憔悴。
到了後來,的臉簡直就難看到了一個境界。
而旁邊的小孩,也是一臉的唯唯諾諾,連一句話都不敢說的樣子……
「好了。」我看得心裏發堵,把相冊合上,「不看了。」
陸澤南依言合上相冊,問我:「那是你麼?」
「是我。」
我點點頭,覺就像發現了自己的零分試卷,有種窘迫。
陸澤南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輕擁我懷:「喬葉,不管你是什麼樣子,在我心裏都是最的。」
「這句話也就騙騙小姑娘。」我啼笑皆非,拍了拍他的後背,「我又不需要安。」
陸澤南微微鬆開我,低頭看著我的眼睛:「真的不需要麼?」
「我……」
我張了張,最終嘆了口氣,「好吧。」
我當然是需要安的。
喬北亭是我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個親人。我雖然很討厭他,但失去他之後,我也不得不承認,我很孤獨。
孤獨徹骨。
這種孤獨,就算陸澤南陪在我邊,也沒有辦法緩解哪怕一點。
陸澤南了我的頭髮:「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可以告訴我。」
好吧。按理說,我確實是應該把想法告訴他。
我咬了咬,把心裏話說了出來:「有時候我在想,我那天去看喬北亭,是不是一個錯誤。」
如果我沒有去看他,說不定他就不會選擇這樣一種方式,去和顧湘魚死網破……
「不會的。」陸澤南把我往他懷裏按了按,說,「你知不知道,當時顧湘帶著一群人去找喬北亭,是去做什麼的?」
被陸澤南這麼一提醒,我才想起來,那天顧湘的目標,好像確實是喬北亭。
我問:「這麼說,本來就打算去揍喬北亭一頓?」
「可能不止是打一頓的事。」陸澤南聲音從我頭頂上傳來,有點沉悶,「喬葉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顧湘本來就是想殺了喬北亭的?」
我驚了下:「不會吧?」
是,喬北亭是撞破了顧湘的。可是……至於殺人麼?
陸澤南鬆開我,說:「我懷疑,在喬北亭住院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麼事,讓顧湘對喬北亭的態度產生了變化。」
我已經完全被陸澤南的思路帶著走了:「什麼變化?」
「……」
陸澤南眼神深了深,沒有再說下去。
過了片刻,他輕描淡寫地說:「我也只是猜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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