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世友的葯很多。

全部分門別類整整齊齊的碼在床頭櫃的屜里。

霍靖沉將人攙到床上，練的從屜里取出那些藥盒，修長的手指出一個個顆粒，再又將它們用大小區分，帶膠囊的和不帶膠囊的區分。

然後有順序的遞給顧世友，再又送上早就準備好的溫水。

顧世友說屋裡都是味兒也沒錯。

很濃重的藥味。

白天開著窗都散不去的那種覺。

外人一進來，帶著消毒味西藥味的空氣，輕易便能辨識。

大大小小的葯粒數在一起，足足十幾二十顆。

顧世友很自然的吞咽，沒有半分抗拒。

直到吞完……

才擱下骨瓷杯，「其實你不需要事事親力親為，這些事我自己來也可以的。」

「葯多，不能混淆。遲點我會安排人過來照顧，我就算想親力親為，也只有這一周的時間。這一周我跟小西住在這裡，也算是讓儘儘孝道。若不然……以後會後悔，也會怪我。爸，我跟小西一路走來可不容易，您不會不全我這番心意吧？」

霍靖沉的聲音，明明很淡。

可聽著卻莫名有一種像是在打趣顧世友的覺。

再看他的表，又是無比正經。

顧世友一怔……

倒是一時不知如何接話了，呵呵笑開，漸發爽朗。

「我的病，不要跟小西說。」

霍靖沉皺眉，「爸，有知權。」

「知又怎樣？不知又怎樣？連專家都沒辦法的事兒，還能怎麼著？讓知道，不過是徒增悲傷。我不想剩下來的日子，每日都沉浸在疾病的愁雲中，若是此，我幹什麼要出來？對沒有任何幫助不說，還讓不得安生。等到那一天，去了也就去了，可能一時無法接，但至回想起我這個老頭子，也還能有一段快樂的時，這樣就夠了。」

霍靖沉無言。

——

從顧世友屋裡出來的時候，霍靖沉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顧西的影子。

他正要上樓……

正好看見被霍夫人轟出廚房的顧西。

四目相對，顧西哼了一聲，然後理也不理面前的男人，兀自向著客廳的沙發過去！

霍靖沉跟進去的時候，已經半個子靠在沙發上，一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拿著電視遙控，胡的摁了圈……

「老太太惹你了？」

霍靖沉站在沙發後方，微垂著視線，將自家老婆表生的整張小臉都看進眼裡。

顧西白了他一眼，「怎麼可能！」

「那是誰惹你了？」

霍靖沉好笑的看著鼓小包子似的腮幫子，忍不住手了……

這不還好，一，顧西直接怒了。

一把將他揮開，扭了個頭，甩給他一個非常有個的後腦勺。

霍靖沉不怒反笑。

繞過沙發坐到顧西邊，將抬起的雙擱在自己大上，一邊替細細按著，一邊道，「看樣子倒好像是我惹你了。」

「我爸——」

「哦？多新鮮，你爸還能惹你生氣。」

霍靖沉這話說的，完全就像是應付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顧西哪裡聽不出來他的調侃。

止不住嘆息一聲……

「我反正算是明白了，我爸跟你親。房門一關，你們兩個才是真父子，也不知道在聊些什麼東西，笑的那麼開心！」

霍靖沉眸子暗了暗。

「這麼說，你聽我們聊天？」

「聽個P啊，他把門關的那麼實，我就是有心聽，也沒辦法聽到啊——」

霍靖沉聽著，點了點頭，「哦。」

「哦什麼哦？除了哦，你還會不會說點什麼？」

「沒，我就想著，這房子老雖老，隔音還是非常好的。曾經這裡是戰爭時期的聯絡所，後來被收作公用，最近才被安排給我父親居住。」

霍靖沉的話，聽著並不簡單。

顧西瞇著眼睛，略略思索，猛然直起。

作之大，差點磕到霍靖沉的膛，若不是他即時手擋住的話……

「你的意思是，老爺子也恢復清譽了？」

霍靖沉點頭。

顧西咯咯笑，「我就說嘛，這裡看起來就是稀罕的地方，有錢也買不到吧！我還當你真的那麼神通廣大！」

「……」

「可既然這裡現在是自己的住所，為什麼不安排點人過來幫忙呢？天天都是你媽媽在忙，你不心疼麼？反正我看著不是滋味兒的，我說要進去打打下手，差點沒被水潑出來……」

顧西的眼眸亮晶晶的。

雙手托腮的撐在霍靖沉的大上，眨眨的盯著他。

「就我們一家人相不好麼？為何要讓外人來？」

「可是……」

「下周。我已經安排了人下周過來幫忙。這幾天恰好我有空，就陪你一起在這裡。」

「好吧……你這麼一說，好像也好的。」

兩個人幾次來回談以後，顧西的面上哪裡還有剛剛的半分惱意。

或許是霍靖沉轉移話題功，知道什麼能讓興趣。

也或許是，顧西原本就沒有真正的生氣，頂多也是有些微的鬱悶而已。

後來又自己安自己。

爸爸不好，多有地方需要人來照顧一下。

整個屋子，無疑作為婿的霍靖沉才是最佳人選，只讓他進屋，也是理之中了。

「話說……你好像還沒跟我講，整件事到底是怎樣的。你去晉城半個多月，好像就把所有的事都解決了一樣。」

「你想聽簡易版的，還是詳細版的？」

霍靖沉倒是耐心，如此問道。

顧西歪頭，只考慮了半秒，「先聽簡易版的。」

「簡單來說就是，王一全的家屬救了你父親，你父親又替我家老爺子還了清白。」

還真是夠簡單的……

「那詳細版呢？」

「往詳細了說就是，王一全的家屬救了你父親，你父親又替我家老爺子還了清白。但是我跟莫周信有約法三章，此事到此為止，再無後續追查。」

顧西正聽的認真，隻字不落。

倏然間，他就收了話尾。

懵的一……

「就這樣？」

「就這樣。」

「沒了？」

「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