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 我們之后要怎麼辦？”戚固坐在李二柱面前，再次詢問。

　“自然是靜觀其變。”李二柱淡定說道。

　戚固皺眉：“可我總覺得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從我們開始送人到臨春府, 一直到現在，已經有些日子了, 照理說那些人應該有些反應才對，現在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坐在李二柱旁的老五迅速抬頭看了一眼，怕餡，又飛快低頭。

　李二柱也沒想到戚固會有這樣的想法，看著他詢問：“將軍以為該有何反應？”

　“至會派人出來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吧？”戚固說道, 話語中的問題直接到了重點, “臨春府并不適宜居住，所以這些年仁王雖百般侵擾，卻并未真正占有臨春府, 如今我們將這麼許多百姓趕過去，占有臨春府的人必定不堪其擾, 他們也定能發現若當真這般下去，必定會鬧出事來, 軍師……”

　戚固說著, 認真看著李二柱，再次開口：“軍師, 他們這般, 不會有后招吧？若是在臨春府的事上出了岔子, 廣安王和皇上可絕不會輕饒我們。”

　說完這話, 戚固依然看著李二柱, 可以看出他是真誠希從李二柱這里得到一個答案。

　李二柱緩緩點了點頭：“將軍所言極是。”

　“是吧？”戚固見李二柱也認可他的話, 立即松了口氣, 用期盼的眼神看他，“軍師這般說話，是否已有準備計策？”

　李二柱的眼珠轉了轉，心里有些忐忑，面上卻依然不聲。

　他這次出來，主要就是為了忽悠戚固出面，讓朝廷親自將人送到神靈市，有朝廷的士兵相送，哪怕是普通百姓也能平安抵達神靈市。

　如果等到時候靈市的存在完全公開，再去想辦法接這些百姓，反而危險重重。

　就算普通百姓聽說了神靈市的存在，想要逃離朝廷的控制，也很難，畢竟如今朝廷的環境并不太好，到都是土匪就不說了，他們手里沒有路引，沒法從道和府城縣城穿過的話，也很容易出現危險，沒法長途跋涉。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朝廷的這些士兵都是很好的棋子。

　所以他現在必須先穩住戚固，只有這樣，神靈市的計劃才能順利實施。

　如果坐在這里的是林福和徐哲，他們會怎麼做？

　“軍師？”戚固見李二柱在發呆，又喊了一聲。

　李二柱回神，腦海中突然靈一閃，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側過湊到老五耳邊，跟他簡單吩咐幾句，老五立即起去準備李二柱需要的東西。

　戚固看兩人的互，突然想到這段時間都沒有詢問的問題：“這個土匪倒是聽軍師的話。”

　李二柱心里一跳，面不改道：“識時務者為俊杰，就算是土匪，也知道什麼樣的路才是好路，他一直在土匪山上，到頭了頂多就是一個土匪頭子，可跟在將軍邊就不一樣了，只要將軍飛黃騰達，哪怕他只能得到將軍手里溜出來的一點東西，也比他當土匪頭子拿到的多。”

　這話明著是說老五聰明，實則是在暗示戚固遲早有一天能飛黃騰達，幾乎是他話音剛落，戚固臉上就出了欣的笑容。

　這些天戚固一直跟在廣安王邊，著眾人的吹捧，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將自己放在高位，李二柱所說的話，在他看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反正遲早有一天，他一定能坐上大將軍的位置。

　不一會兒，老五拿著李二柱需要的東西回來，將所有東西一一放在桌子上。

　這些東西很簡單，一個大碗，一個小斗，還有一壺熱水。

　李二柱接過熱水，將斗遞到戚固手里，讓戚固拿著斗放在大碗上。

　戚固不明所以，但因為這段時間對李二柱的信任，還是照著做了這件事，同時一臉疑地發出詢問：“軍師這般做是為何？”

　李二柱沒有說話，只是將鐵質熱水壺里的水倒出來，壺的水流出，可以明顯看到熱氣散出，即便只是眼看，也能覺到這壺熱水一定很燙。

　“將軍可會將這水倒在自己手上？”李二柱問道。

　“自然不會，本將軍又不傻！”戚固立即說道，同時莫名看了李二柱一眼，眼中多了幾分探究。

　李二柱將熱水壺拎高，將水從戚固手里的斗里放下倒，水過斗進大碗中，這時候戚固可以覺到手中的熱意，但這樣的熱度并不會讓他松手。

　戚固還想再問什麼，李二柱倒水的速度卻越來越快，眼看著手里斗里的水就要溢出來，他連連喊停，聲音中還有些憤怒和不滿，且喊的不是“軍師”，而是名字：“李二柱！”

　李二柱默默把手里的熱水壺放下，當做沒有察覺到戚固的憤怒，手指著斗道：“將軍你看，若是緩緩往下倒，將軍不會有所反應，就如同如今的臨春府一般，可若是水流加快，溢出來的水便有可能燙到將軍，這時候，臨春府才會有所反應。”

　這樣直白的實驗，哪怕是戚固，都能一目了然。

　戚固看了看李二柱，又低頭看著手里的斗和大碗，突然靈一閃：“若一直緩緩傾倒，這水不會有問題，反而在到達大碗時，滾燙的水也會慢慢變溫水？”

　“將軍不是問為何如今臨春府沒有反應嗎？其實就如同這水，他們并未察覺到燙，實則這些年四都是流民，偶有流民闖也很正常，他們也以為這些難民不過是普通的水流，”李二柱說著話，想著徐哲平時與人說話時的態度，模仿著徐哲的表面對戚固，“其實我們如今送難民的速度已經很快了，現在臨春府并不知道如今這些難民后還藏著許多難民，真正對臨春府造次危害的也是后面的百姓。”

　戚固點了點頭，心里多有些愧疚，他還以為之前李二柱是真的要燙到他，連忙應答：“是，軍師所言極是，是本將軍愚鈍了。”

　“但是……”李二柱轉了個彎，在戚固的目掃過來的時候，繼續往下說，“我以前聽書時聽到過一句話，‘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這話我聽過，”戚固松了口氣，臉上出喜滋滋的表，“軍師繼續往下說。”

　李二柱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他以為自己就夠文盲了，沒想到戚固比他更文盲，想歸想，他還是繼續往下說，“若是讓臨春府反應過來這一切都是我們的計策，或許他們會立即相別的應對方法，所以與其讓這些水一點點讓下流，一點點讓他們覺到水流的滾燙，還不如倒得快一些。”

　李二柱再次舉起熱水壺，將熱水壺里的水直接倒在大碗里，水剛倒下去，大碗里的熱氣直接就涌了上來。

　就在大碗旁的戚固也在瞬間覺到了大碗的熱氣。

　他猛一拍手：“秒啊！軍師這般計策，果真妙至極，我這就去跟廣安王獻策，讓人盡快將更多的百姓趕到臨春府，我就不信，這麼多人過去，臨春府還能安然，到時候我們必定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將臨春府奪回。”

　說著，戚固立即轉離開，直到走出門都沒有回頭跟李二柱道謝。

　李二柱將水壺放在桌上。

　老五看著他的作，忍不住出雙手大拇指，低聲道：“李大人此計確實妙，且用法極好，別說是戚將軍，就算是屬下都覺得這法子真的很好。”

　如果占據臨春府的不是神靈市，換任何一個勢力，這個“人海戰”確實是很好的方法，畢竟普通的勢力本不可能一口氣吞下這麼多百姓。

　就算勉強安置好了，也不能保證這些百姓不會鬧事，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窮困到極點的人什麼事都干得出來，更何況百姓中還有可能存在一些心懷叵測的人。

　老五夸完，又看著桌上的一堆東西，笑道：“大人想出的方法也好，戚將軍這會兒似乎以為是他自己想出了這個絕妙的方法。”

　“這個？”李二柱指著桌上的東西，抬頭看著老五，“你聽說過溫水煮青蛙嗎？”

　“溫水？青蛙？”老五一臉茫然。

　李二柱笑了：“這是一個在神靈市里人人都知道的故事，說的是一只青蛙被放在溫水里煮，一開始它完全沒有覺，后來水溫越來越高，它也逐漸適應了水溫，完全沒有要跳出去的意思，直到水溫滾燙的時候，它再想要跳出去已經來不及了，這就是一個很簡單的，溫水煮青蛙的熱水版。”

　溫水煮青蛙，青蛙到最后一定會死，可著急的“廚師”如果一下子把水加到滾燙，再把青蛙放進去，到時候死的是誰可不一定。

　……

　另一邊，戚固急匆匆從李二柱這里離開后，立即人準備了跟李二柱老五準備的一模一樣的東西，帶著東西到了廣安王所在，依樣畫葫蘆給廣安王做了一個實驗，實驗時，他絕口不提李二柱的存在，只說是他腦子突然開竅自己想出來的法子。

　將百姓送去臨春府，給臨春府帶去困擾，是他們一早就定好的計劃，這次的做法不過是將計劃提前。

　廣安王在看了戚固的小實驗之后，也覺得有些道理，特意送了一封信到京城，得到許可后，立即人加快速度，催促著將百姓悉數趕往臨春府。

　而世上沒有不風墻，哪怕有人刻意瞞，這個消息幾次三番加快速度之后，終于在京城流傳開來，以至于京城里也變得人心惶惶。

　衛家的人直到如今也依然被關在家里不讓出去，可消息還是傳到衛家，傳到衛建亭和衛良才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