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衛建亭坐在困牢里, 聽到聲音后立即抬頭,雖然他只是聽聲音都能辨別來人是誰,但他還是想要親眼確認來的人就是衛良才。
看清之后, 衛建亭閉上眼:“我原本以為他們說的是假話, 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衛良才上前幾步, 隔著柵欄認真看著衛建亭:“爹, 這些日子你苦了。”
“你不必多說,以后也不用再來見我,我們就當再沒有父子緣分。”衛建亭直接說道,徹底拒絕了與衛良才相。
衛良才抓著隔在兩人中間的柵欄:“爹,我知道你這些年一直守著朝廷, 就是希朝廷范圍的百姓能戰爭的折磨,可如今朝廷反而并不將百姓的命放在心上, 為什麼爹還不改變心意?”
“該說的我都已經跟你說了, 你走吧, 之后我不會再見你。”衛建亭轉過頭,這一次是打定主意不在繼續跟衛良才說話。
“你也不打算見我了嗎?”
外頭傳來一個讓他渾一震的聲音,以至于他完全不記得自己先前的篤定信念,立即轉過了頭。
看清來人時,衛建亭二話不說直接跪了下來:“娘!”
來人不是別人, 正是跟著衛良才一起前來的衛老太太。
衛老太太扶著衛良才的手,慢慢踱步到衛建亭面前:“我以為你不愿意見我。”
“娘, 兒子怎會不愿意見您,只是兒子沒想到您竟然會出現在這里。”衛建亭抬頭, 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里見到衛老太太, 眼底除了震驚之外, 是久別重逢的一欣喜和擔憂。
“要是我不在這里, 我現在恐怕要在朝廷的天牢里,”衛老太太板著臉,“皇上看待衛家猶如眼中釘中刺,無論如何都要拔掉咱們衛家,前些日子更是派人圍了衛家,還差點害的良才出事,你倒好,在這里過的十分安穩。”
衛建亭垂眸,他何嘗聽不出衛老太太話語中的諷刺。
許久之后,他再次抬頭:“娘,既然您的安危已經得到保障,兒子就放心了。”
“你打算在這里呆一輩子?”衛老太太臉沉下。
衛建亭深吸一口氣:“這是兒子唯一的選擇,娘,您帶著良才離開吧,如今你們在這里,說明危機已除,兒子就算被關在牢里,也可以心安了。”
“爹,為什麼?”衛良才立即詢問,“,娘,還有大家都來了,為什麼你還是不跟我們一起出去?”
衛建亭只是再次搖頭,固執地遵循著他自己心的想法:“你們走吧。”
衛老太太巍巍地上前一步:“你還是不打算跟娘一起走?這里的神使說了,只要你點頭,我們一家人就可以立即團聚,為什麼你還是執迷不悟?”
“娘——”衛建亭低低地喊了一聲,再次垂下頭,“娘,你們走吧,我在這里很好,真的很好。”
衛建亭一次又一次的拒絕,讓衛家人面面相覷,不管怎麼想都還是想不通衛建亭堅持走這一條路的原因。
“可以讓我跟衛將軍談一談嗎?”
田唐從轉角走出來,面對眾人好奇的目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剛才聽到了很多話,衛將軍這麼執著,或許也有衛將軍自的原因,可不可以讓我跟衛將軍單獨聊一聊,沒準聊完后衛將軍會改變想法也不一定。”
直到這時,衛家人才陸陸續續回神,先后行禮:“神使大人。”
衛老太太主開口:“神使大人愿意開解,自然是再好不過,要是之后神使大人有任何要求,可以隨時來找我。”
田唐點頭:“當然,到時候肯定會有需要衛老太太幫忙的地方。”
兩邊很快得到共同的認知,衛家人先后離開,只留下田唐一個人面對衛建亭。
先前田唐也見過衛建亭,不過當時只是遙遙看了一眼,像現在這樣這麼近距離見面也是第一次。
而對于衛建亭而言,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神使”。
他先前不止一次從李二柱和其余人口中聽說“神使”的名聲,也大概聽說過如今臨春府改名為神靈市的一些況,只是他沒想到大家口中被追捧被尊重的神使不過是一個十來歲的孩。
但即便如此,衛建亭還是認真行了禮。
田唐看了他一眼,從懷里掏出鑰匙,打開了隔在兩人中間的木門,主走了進去。
關押衛建亭的這一間是神靈市的一間牢房,柵欄只是用木頭制作而,因為神靈市的特殊況,這間牢房關押人的功用并不是很□□建亭想要離開牢房其實并不難,但如果他想要逃出神靈市,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不過衛建亭并不知道其中的細節,見田唐竟然主打開牢房大門,抬頭看了一眼:“神使就不怕我逃走?”
“衛將軍要是想走,一早就可以走,何必等到現在,”田唐微笑,“更何況衛老太太還在外頭等著,除非衛將軍打算不顧及衛老太太的安危。”
衛建亭的目快速從外頭掃過,回過頭來時,眼中也沒有了旁的緒,而是轉變了淡定的神,甚至還給田唐搬了一把椅子。
田唐也沒有跟他客氣,在他搬過來的椅子上坐下,主說道:“先前李二柱跟我說過,他曾經勸過衛將軍一些話,但衛將軍都拒絕了,但看現在衛將軍一直留在牢里沒有出去,恐怕當時衛將軍也確實將李二柱的話聽進去了。”
衛建亭坐在田唐對面的椅子上:“那個李二柱的人不錯,有勇有謀,只是手段不夠正派。”
田唐沒想到衛建亭會跟說起這些話,挑了挑眉,笑道:“嗯,他原先是混混,之后是靠他自己一點點走到如今的地位。”
“怪不得,”衛建亭恍然大悟,神中帶了幾分怪異,“這樣就說的過去了,他的所作所為,常人都不太能琢磨到。”
“衛將軍是說他故意瞞份,讓衛將軍被迫看百姓被折磨一事?”田唐問道,見衛建亭臉上的神更加復雜,就知道的猜測是正確的,笑容中帶著幾分笑的意味,“看來當初的事確實給衛將軍帶去了不小的影響。”
衛建亭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影響確實不小,但過去的事也已經過去,他的神幾經變幻,最終只是轉變語氣道:“既然那些百姓生活的不錯,我就放心了。”
“衛將軍是在贖罪嗎?”田唐突然問道。
衛建亭抬頭,深深地看著,卻沒有在第一時間開口。
田唐也不是一定要得到他的答復,自顧自繼續往下說:“衛家一直以守衛朝廷為己命,衛將軍這些年也一直都是手握實權的大將軍,仁王和趙王勢力之所以一直不敢大舉侵,也是因為朝廷有衛將軍這樣一員大將。”
衛家的實力不僅僅只是在朝廷顯赫,在仁王和趙王的眼中,衛家也不可小覷。
如今的三分天下,歸究底其實是一家三分,衛家說是朝廷的衛家,也其實是天下的衛家。
所以不管是仁王還是趙王,一直都是帶兵在兩邊勢力的邊境地區小打小鬧,并沒有真正侵到本。
田唐抬起眼眸:“戰爭一旦全面發,天下間必定生靈涂炭,到時死傷之人會比現在更多,所以無論如何,衛家都必須要守著朝廷,這樣的舉措,不僅僅是為了朝廷,也是為了百姓。”
衛建亭起,轉過去,背對著田唐:“既然李二柱與你說了我的事,也該說過衛家的祖訓,我的所作所為沒有你想的那麼偉大,我這麼做,僅僅只是為了守住衛家的祖訓,守住朝廷。”
“或許衛將軍心里也在想一些叛逆的事,”田唐微微后傾,抬頭看著衛建亭的后腦勺,“或許衛將軍在想,也該讓祖宗看一看,你們定下的祖訓是多麼殘酷,表面看這樣的祖訓可以守住朝廷,守住百姓,可實際在這些年,也有許多百姓因為這個祖訓飽腸轆轆和痛苦折磨。”
衛建亭渾一震。
“所謂天下究竟是什麼?正統皇室又是什麼?”田唐繼續往下說,“什麼是正統,只要能讓百姓過好日子的就是正統,所謂的天子,古人也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沒有什麼事是一不變的,要是朝廷不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這樣的朝廷自然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衛建亭沒有轉頭,但他微微攥的手已經暴了一些他的心理。
田唐站了起來:“如果衛將軍是覺得過去的所做所為導致百姓苦,心里有愧,這時候更不應該躲在愧疚之下,什麼都不作為,或許衛將軍可以親自出去看看神靈市的模樣,如果衛將軍看完了還是覺得不能認可,大可以繼續回牢里來。”
衛建亭回頭,看著田唐的眼神中帶著幾分匪夷所思:“誰會出去了再回牢里?”
田唐歪了歪頭:“自然是衛將軍啊,畢竟衛將軍是出了名的固執古板。”
衛建亭緩緩呼氣,聽到這話后,心比之前更加復雜。
田唐依然看著他,再次笑道:“要是衛將軍還是覺得過不了衛家祖訓的關卡,不如改姓吧,祖訓是衛家的祖訓,衛將軍要是改了母姓,也就不算是衛家的子孫了,不遵守衛家的祖訓也沒什麼關系是不是?”
衛建亭驀地抬頭。
田唐微微一笑:“衛將軍可以自己想一想。”
說完,轉離開牢房。
至于牢房的大門,也依然敞開著,衛建亭要是想要離開,隨時都可以離開。
這一次的決定權,掌握在衛建亭自己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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