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博淮的眸匆匆掠過了一張張千篇一律的“臉”，最后落在了中央的三角鋼琴上。

　此時此刻，坐在鋼琴旁彈奏著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金發年，瘦削單薄的脊背，纖長蒼白的手指，以至于婉轉的曲調被他彈奏起來更像是音，那優人的旋律中，仿佛掩藏著他深深地恐懼。

　特別是當他察覺到有無數視線落在他的上之后，那油然而生的恐懼讓他更加無所適從。

　“叮！”的一聲，樂曲中陡然間摻雜進了一個不和諧的音符，年心神一抖，錯誤的音階也不由得變得更多。

　“呵呵……”

　廳堂中漸漸傳來些許嘲弄的笑聲。

　蔣博淮聽到有人低聲諷刺到道：“比起當年的威先生，可是差遠了。”

　“是啊，威先生是眼盲心不忙，只可惜這孩子，空長了一雙漂亮的眼睛。”

　這些嘲弄的聲音中除了英文還摻雜了些許小語種，當然，蔣博淮也難得地聽見了幾句悉的中文。

　一切的一切，都跟當年的景十分相似。

　顯然，江城只不過是這艘游所經過的一站地，不過從他的編號來看，這里應該是最后的幾站無疑了。

　據眾神之盟的規矩，他們只會把人數控制在100人左右，至于他的編號為什麼會多于100。

　顯然，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有那麼一些不速之客。

　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跟他一樣，是接收到請柬來的，還有不人是簽訂了某些不可告人的契約。

　但這一切，對于眾神之盟背后的組織者而言，都沒有什麼關系。

　他們只是希這一場游戲，能夠進行的更加彩而已。

　而游戲結束之后，會有人得償所愿，也會有人傾家產本無歸。

　而他當初，也是因為一腔熱，輸掉了所有。

　但是今天……

　蔣博淮踹在口袋中的手指慢慢攥拳。

　他想要贏回的東西，只有一樣而已。

　此時此刻，錯百出的樂曲，年終于無法再堅持著演奏下去，他的手指抖的停駐在鍵盤上，一雙碧藍的眼波中漸漸洶涌起愈發濃烈的驚恐之。

　在他驚恐的瞳仁深，一黑長袍的男人緩緩走來，男孩此時此刻的面比長袍男人臉上的那張面還要慘白。

　顯然，對于他的恐懼，已經植在了他的心深，為了一種本能。

　“讓各位見笑了。”

　男人開口，是標準的倫敦腔，他一邊說，長袍下的手指看似不經意地拂過琴蓋的邊緣，接著就聽到“砰”的一聲重響，還伴隨著年的一聲慘。

　三角鋼琴沉重的琴蓋就這樣毫無征兆地砸落下來，將年的一雙手夾在其中，是聽見骨骼跟木頭的撞擊聲，都會讓人覺得自己的手腕也發痛。

　年此時此刻已經疼的整個蜷起來，廳堂除了響起陣陣氣聲，也夾雜了一些不懷好意的笑聲。

　很顯然，黑袍男人此時此刻的行為，極好地激發了某些人骨子里嗜般施的。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會選擇出現在這里，不久之后，這艘郵將駛向公海，在不制約的寬闊海綿上，開啟屬于他們的縱狂歡。

　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一腔熱的沖青年，此時此刻的他，可以做到跟大部分人一樣，將自己的真實緒全都掩藏在面之后，冷眼旁觀。

　不過顯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修煉出這樣的本領。

　就在那黑袍男人出手，在那些笑聲的鼓勵下，完全無視年的慘狀，繼續用力琴蓋，以至于雜刺耳的音符聲接連響起的時候……

　“住手！”

　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是一個人的聲音。

　人的材略微顯得有些臃腫，一開口說的是法語，場的只有為數不多的人聽懂了在說什麼，然后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陣嗤笑聲。

　蔣博淮知道他們是在笑什麼。

　這樣的場面，每年都會出現，每年都會發生，就像是他當年毅然決然地站出來，想要拯救那個眼看著就要被剜掉雙目的小孩一樣。

　在他們看來，人的行為就跟當年愚蠢的自己一樣，不自量力。

　黑袍男人看著婦人臉上帶著的青銅面，笑著咕噥了一句：“看來是位新客人。”

　蔣博淮沒有錯過他這一聲輕笑，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四周。

　的確，大廳的大部分客人都跟他一樣，帶著古銅的面，因為他們都是曾經來到過這里的客人，而婦人臉上的這種面，則昭示著是第一次踏足這里。

　因為無知，所以無畏。

　黑袍男人并沒有再繼續去待年那一雙可憐的手，而是看向那開口的婦人道：“住手？當然可以，不過在此之前，客人您需要把他變您的專屬寵才行。”

　“當然沒有問題，開價吧。”

　婦人一穿著價值不菲，顯然非富即貴。

　事實也的確如此，年過半百，從12歲那年起就繼承了父親的億萬家產，然而畢生的運氣似乎都已經在出生之時起用完了，自二十歲那年誕下了一個只存活了24小時的嬰之后，就再也沒能有機會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

　珠寶首飾，豪宅名車，所有的一切都不能滿足神上的空虛，直到一位神告訴，有機會，將在這里遇見當年那個沒能誕生的孩子的轉世。

　懷揣著這麼多年的孤獨和寂寞，毅然決然地踏上了這艘游，希能夠在這里，找到那個孩子。

　不過讓萬萬沒有想到的事，一開始，就讓目睹了如此腥殘暴的一幕。

　黑袍人面對這豪氣的一句“開價吧！”只是輕蔑地笑了笑，似乎這樣的場面，他已經見過很多次。

　“真是抱歉，我的客人，他的價格，并不是由我們來決定的，您似乎已經忘記了，今天我們舉行的，將會是一場拍賣會呢。”

　他一邊說，一邊拍了拍手，邊隨侍的兩個黑人很快就奉上了一個托盤。

　知這項規矩的蔣博淮知道，在托盤中放著的是一沓支票，一旦易確認過后，將會由客人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大名。

　而對于那些想要拍品，卻沒有辦法支付高昂價格的人。

　也沒有關系。

　他們還可以選擇用自己來作為替代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