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
不得不承認,江予的話,讓若緒幾乎忘了,自己正在一段艱的單中。
當男生強調要“單獨”給過生日的時候,當男生用熱烈滾燙的眼神看向的時候,甚至有種錯覺,即使江予沒有男方面的曖昧心思,自己也是被他善待著的。
到了放學時間,若緒看向江予的座位。男生的書本還放在桌面上,人已經不在了,應該是和付明璐一塊兒去了辦公室,正在接班主任的訓話。
收拾好書包,獨自趕往教學樓后的小山坡。
小山坡的樹林里有個籃球場,偶爾有育生在這兒練習,旁邊是已經廢棄許久的教學樓。一條小路直通向學校的后門,平日里若緒和江予約好一起回家時,便會選擇在廢棄教學樓旁的空地上見面。學校的師生大多會走前門,這邊人煙稀,見母親馮佳薇的概率,接近于零。
這天,若緒像往常一樣,坐在空地旁的長椅上,等待著江予。
一想到男生的臉,的心就仿佛被浸泡在熱水里,暖暖的,熱熱的,溫暖的緒仿佛下一秒就會滿溢。
不知不覺間,天暗了下來,太在地平線上只剩下一道火紅的圓弧。不遠的籃球場上,學生們陸陸續續散去了。手機上的時間顯示六點三十五,距離放學后江予和付明璐被班主任去談話,已經過了近一個小時。
天空不知什麼時候飄起了細雨,漸漸地,雨越下越大。若緒給江予發去短信:【下雨了,我在老樓等你。】
男生沒有回復。
直到走進不遠的教學樓,若緒才在昏暗的走道上,看見了五個穿著校服的男。
一行人著站在墻角煙,其中一個燙著卷發的孩在發現若緒時,多打量了幾眼。
“這不是馮佳薇的兒嗎?”孩開口。
“周學靜,你認識?”旁邊樣的男生問。
“上周還在升旗的時候見過,長得跟媽一樣欠。”
若緒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心里一沉。用余看了眼說話的生,對方靠在墻邊,畫了很濃的眼影,有一點面。
突然間,若緒想起來,眼前的人是馮佳薇班里出名的不良。
走廊對面的不良將煙頭摁滅,直起來,不不慢地走近。這讓若緒到不安,心里產生了想要離開的念頭。可沒等來得及往回跑,頭發便被人從后面一把拽住。
一瞬間,頭皮傳來鉆心的痛,若緒忍不住“嘶”了一聲。
后的人笑起來,探頭看了眼若緒服上的校牌,“程若緒是吧,看來我沒認錯。過來跟我們聊聊天唄。”
圍堵若緒的一共三兩男,都是馮佳薇班里的學生。一群人罵罵咧咧的,從他們的言語中,若緒了解了自己被針對的起因。
始作俑者是那個周學靜的生。因為早被發現,作為班主任的馮佳薇把事捅給和男方的家長,直接導致男方父母給兒子辦理了轉學。
強行被分手的失意,再加上長久以來對馮佳薇變態管理方式的不滿,讓生拉上同伙,氣急敗壞地選擇了若緒,為了們的發泄對象。
窗外的天空剩
下微弱的,聲控燈亮了起來。空氣帶著悶的、令人作嘔的味道。
三只蟲子繞著頂燈不停地盤旋。
若緒困在走廊盡頭洗手間的角落里,來自周遭的敵意。一開始,他們并沒有手,只是提出讓若緒跪下,替馮佳薇道個歉,如果他們心好,就會放若緒離開。
若緒當然沒有答應。
于是,迎來了變本加厲的、噩夢般的折磨。那些人用手扇耳,肆無忌憚地在上發泄恨意。甚至企圖的拍下照片,來徹底辱和馮佳薇。
大概出于自我保護,記憶在若緒的腦海里,已經變了極其模糊的片段。
不記得最后江予是怎麼出現的,也不記得江予怎麼趕跑了那群人,并搶下了他們拍照的手機。腦海的畫面里只剩下頭頂那盞搖晃的燈,和被燈照亮的年,他蹲下來,問:“臉疼不疼?”
連自己回答的是“疼”,還是“不疼”,也不記得了。
耳邊不斷有蟲聲飄來,帶著的、腐朽的氣息,像魔咒一般回響著,很久都沒有散去。
那真是一個讓人終生難忘的生日。
第二天,周學靜和其他五個學生的所作所為被傳得沸沸揚揚,所有人都知道了若緒那天傍晚的遭遇。
不良年們的手機并沒有被清理干凈,某張照片意外流傳了出來。畫面里,若緒被人扯住頭發,右臉是腫的,肩膀出了大半,白的看得一清二楚。
可對于若緒來說,這并不是事最殘忍的部分。
某次課間,聽見坐在前排的生無意間的聊天。
“聽說江予跟付明璐表白了,你知不知道?”
旁邊的生表示意外,“什麼時候的事?”
“就上周,兩人被周老師去辦公室談話的那天。”
“剛談完話就表白,膽子這麼大?”
“都是績好的,周老師只是說兩句場面話。談話沒到一刻鐘就結束了,兩人后來回到教室待了很久。有人從外面路過,還看見江予和付明璐都差點親上了。”
“既然都表白了,為什麼不直接在一起?”
那邊的人想了想,低了聲音:“程若緒不是剛發生了那種事嗎,江予估計得照顧的緒吧,萬一人想不開了怎麼辦。”
程若緒有些懵怔。
直到對話結束,生們才發現當事人站在后,紛紛一臉尷尬地離去。
那天的風很大,明明已經是深春,空氣卻冷得刺骨。若緒立在原地,一直思考著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想起生日那天在走廊上,江予說的“儀式”。
原來,這就是他給的儀式嗎。
心底長年累月積累的委屈,在那一刻,毫無征兆地發了。
若緒不知道是誰做錯了,什麼做錯了,讓自己走到了狼狽不堪的境地。也許一無是的心,才是最荒謬可笑的錯誤。
接下來發生的一連串事,讓若緒手足無措。
馮佳薇由于憂思過度,病重院。為了讓家人安心,之后的小半個月里,若緒始終抑著緒,裝作無事發生。
直到某天在走廊上,一位企圖拍側臉的男
同學在按下快門時,不小心打開了閃燈。強傳來的瞬間,令人窒息的回憶被喚醒,周圍的嘈雜聲、議論聲頃刻間變了海水,統統涌向了若緒。
蹲在地上,一邊哀求著“不要拍我”,一邊無法控制地嚎嚎大哭起來。
突如其來的意外狀況,讓拍的人了方寸,原本沒有惡意的男同學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漸漸地,學生圍了過來,為了一堵不風的牢籠。若緒被困在中央,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尊嚴和驕傲,像沙礫一般在人前分崩離析。
直到班主任出現,才將解救出困境。
一周后,若緒因為“個人原因”轉學,并跟江予斷了聯系。這樣一段卑微的心事,也在青春的兵荒馬里畫上了句點。
時間走得飛快。
等若緒收拾好緒,適應了新學校和新環境,一抬頭,畢業會考就在眼前了。
考試前兩個月,是度過的最孤獨,最封閉的日子。
放學的時間越來越晚,回家有寫不完的試卷,周圍的新同學怨聲載道,卻覺自己很這份張。至,當把心思沉浸在學習里時,可以短暫地忘卻掉那些讓人不愉快的事。
考上理想的北嶼一中實驗班后,父親程文晉提議過全家去新馬泰旅游,若緒拒絕了。報名參加了在上海舉辦的英語夏令營,一共四十天。很快,暑假到了尾聲。
高中開學前一天,在北嶼一中的宣傳欄里,看到了分班況。
一共三個實驗班,若緒在二班,六十二個學生的名字被列表格寫在一張紙上。掃視完一圈,名單上并沒有江予。
再后來,發現江予被分在名聲最差的九班。
九班的教室在教學樓的另一頭,跟二班遙遙相。只有去實驗教室上課時,才會短暫地經過。上高中的前三個月,兩人沒有打過一次照面。
往事越來越遠,很多細節都變得模糊起來。漸漸地,若緒心境平和了許多。歲月的磨礪之下,幾乎忘了十五歲生日那晚的蟲聲,忘了在走廊上被人拍的恐懼,也忘了在聽說江予跟付明璐表白時的心。
甚至幾乎忘了江予。
本以為再無瓜葛的人,卻因為一場高考的意外,被聯系在一起。
回憶起往事,生心底的緒就像經年的陳皮。
微辛,微,但是,已經沒有那麼苦了。
***
轉眼在江予家待了一星期,沒多久就是跟父母說好“從廈門回來”的日子。
家政阿姨還待在老家,得八月中旬才回到北嶼。江予懶得另請鐘點工,這導致家里的臟差日積月累。
眼看過幾天就要回家,若緒為了報答江予的收留之恩,將屋子從里到外清理了一遍。
臺是重災區,左邊堆滿了雜,右邊擺了幾盆枯萎的植,花盆落了厚厚一層灰。若緒將雜分類整理,又用新的花草替換了原來的死。整個臺頓時變得生機,煥然一新。
給花盆澆水的時候,忍不住跟站在一旁的江予抱怨:“你混得也太差了。”
江予:“怎麼?”
“這麼多喜歡你的迷妹,竟然沒有一個愿意來幫你打掃衛生。”
江予勾起角,看著若緒:“有你不就行了。”
若緒沒搭理他,將眼前的蘆薈和銅錢草換了個位置,指著右邊的竹芋問:“這個放在上面會不會好看一點?”
江予看著紅的葉子,道:“放在哪都很娘。”
若緒:“……”
江予見若緒沒說話,指著其中一盆問:“這是什麼?”
“虎皮蘭。”
“好養嗎?”江予問。
“我家里有一盆,初二買回來,到現在都還長得好。”
江予走了兩步,看見一盆矮矮的綠植,葉子間點綴著零星的白花骨朵:“這個我認識,是茉莉,之前見養過。”
若緒點頭:“以后記得定期給它澆水。”
“說不定過兩天就忘了。”
因為嫌麻煩,江予不喜歡養這些小東西。原來的花草是母親付雯放在這里的,一直由家政阿姨澆水。這幾個月阿姨回家,那些小生命也隨之葬送在了江予手里。
若緒擺弄著蘆薈的葉子,又說到:“我會在花盆邊個小紙條,寫上多久澆一次水。以后只要我能想起來,也會發消息提醒你。”
江予聽著,臉上一副“你開心就好”的表。
也許是養了茉莉的關系,連客廳里都有淡淡的清香味。
下午,男生出了趟門。若緒一個人坐在床邊收拾行李。中途給簡怡發了條消息,問P圖的進展。沒過多久,簡怡將理過的照片傳了過來,一共是四張,一張是鼓浪嶼的石頭旁,一張在廈大門口,還有兩張海灘上的半照。
簡怡:“我盡力了,畫面有點糊。回頭如果你爸媽問起來,你就說是拍照的人技有問題。”
“沒事,有圖就行了。”若緒笑,結合起若緒不自拍的人設,父母那邊應該能應付過去。
簡怡:“準備哪天回家?”
若緒:“明天吧。”
簡怡:“我想還問你呢,八月十二號這天有沒有空?”
“這周得去鄉下外婆家,可能會玩兩個星期,八號能回來,怎麼了?”
簡怡:“我們社那天有活,可以過來幫我拍個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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