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遲離開后, 現場氣氛明顯就有些尷尬,尤其是姚明遠邊的姚氏族人。
這些年來,早習慣了對著謝景予時的高高在上——
再是謝家家主又如何?還不是個只能看著姚秀明臉過活的可憐蟲。姚秀明不許他住進豪宅, 為堂堂前謝家家主的謝景予, 就只能在一普通的居民樓里。
姚秀明看不得他和其他人接, 謝景予就得和古代的小媳婦一樣,連和其他子多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甚至被姚秀明刺激太過,神都有些出現問題, 整日從沉默如啞不說,還連自己謝氏族長的份都不顧,帶著侄子晚上跑到天橋下賣藝……
怎麼也沒有想到, 有朝一日,當謝景予重新站在屬于他的位置,竟是如此的芒萬丈。
那溫潤如玉又進退得宜的氣度, 當真讓人移不開眼來。
尤其是聰明狡詐如姚明遠,更是察覺出不對來——
謝景予和謝文潼之前在天橋下一個鼓琴一個跳舞的事他也聽說過。因為疑心這里面是不是有什麼謀,還特意讓人去拍過視頻發給他。
卻是毫沒發現什麼異常。
直到謝家靈舞靈樂一起出現, 姚明遠才恍然,事實本是這些年,謝景予一直都在為了重回謝家做著準備。他所做的一切,既是為了激發出家族中人的潛能, 也是為了歷練自己的心智。
這些年來,他終究是小瞧了謝景予, 也小瞧了謝家。
既然已經撕破臉皮, 姚明遠也不屑再待下去, 直接帶著姚家眾人揚長而去。
跟在姚家之后離開的, 就是祁家。只是這家人臉也不是太好, 尤其是祁鳴,在發現自己竟然不但沒有看到謝景行的笑話,還無知無覺的了謝景行的恩惠,臉頓時灰敗至極,幾乎是失魂落魄的挪到自己車上,要關車門時發現有些不對,下意識的往后瞧去,正好看見站在謝景予對面的林蓉的背影,手一下攥。
如果是平時,祁鳴一定會大踏步沖過去,叱罵謝景行無恥,甚至會揍他一拳也說不定,這會兒卻是心里和翻江倒海一般,是沒有勇氣上前。
“三哥——”林蓉定定的瞧著謝景行,眼神中有哀傷,還有如釋重負一般的坦然,“見到你又恢復了神力,我真是,太開心了……”
“祈太太不要,”謝景行往后一步,拉開和林蓉的距離,“而且,我也不覺得有什麼話好和祈太太說的。”
林蓉神頓時哀傷至極:
“三……景行,我知道你不信,可是當初,我要是不肯聽話出國,我爸媽真就會死在我的眼前……”
“我真的不知道你當時,會,那麼痛苦……”
謝景行還沒有開口,清脆的鼓掌聲響起,隨即一聲幽幽的嘆息就了進來:
“三哥你說,電視里說的綠茶婊、白蓮花,是不是就是,這位士這樣的?”
林蓉驚,下意識的回頭,正對上后邊包括謝林晚和謝文卓謝文潼在的好幾張年輕的面孔。
一瞬間林蓉甚至覺得有些恍惚,仿若看到從前的謝薇,被的兄弟們簇擁的模樣。
一時就有些著惱——
謝家人就算了,這個憑著冒充謝薇兒進謝家的假貨又憑什麼對自己冷嘲熱諷?
什麼白蓮花、綠茶婊,還是第一次有人敢當著自己的面這麼說。
臉頓時一沉。只是還沒等開口,眼中還算沉穩的寰宇老總謝文卓已經嗤笑一聲:
“晚晚你瞎說什麼大實話?人家可是了的綠茶婊、白蓮花,道行高著呢,就只是老黃瓜刷綠漆,也不瞧瞧自己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扭作態,嘖嘖……還真以為自己是小姑娘呢。”
話剛落音,就被一邊的耿直boy謝文潼朝頭上彈了一下:
“道歉。”
被氣得臉都有些發綠的林蓉神終于緩和些——
不愧是靈舞者,之前就覺得,還是謝文潼看著順眼些,再有的份,也不好當場和些小輩翻臉,當下擺出長者的氣派,故作寬容道:
“算了——”
不想謝文潼話還沒有說完,竟是依舊板著臉對謝文卓道:
“既然你也認為晚晚說的是實話,怎麼還要說瞎說?晚晚怎麼可能說話,說的都是對的,你快些給晚晚道歉!”
又拉著謝林晚往旁邊站了些,還抬手遮住謝林晚的眼睛,戒備的瞧了一眼林蓉:
“你還小,有些壞東西不能看……待會兒讓文卓端點兒水,二哥給你洗洗眼睛……”
語言之惡毒,讓林蓉眼前一陣陣發黑,一時氣的手腳都是哆嗦的:
“景行,你,你看……”
卻是半晌沒有聽到回應,下意識的回頭看去,正好瞧見謝景行正和岳興將軍言笑晏晏,明明站的這麼近,林蓉確信,謝景行絕對聽到了幾個小輩對的侮辱,結果謝景行卻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忽然想起曾經和謝景行剛確定關系時,很多人也是覺得高攀了。當時也有個謝家的親戚,嘲笑是白蓮花。甚至對方還是用調侃的語氣說的——
彼時謝景行距離林蓉很有些距離,大廳里又是人聲嘈雜。
林蓉以為謝景行不會聽到,還想著怎麼找個機會,跟他說一下自己的委屈,結果下一刻謝景行就中斷了和其他人的說話,大踏步回來,把護在后的同時,直接把那個親戚給趕了出去。
那之后,再沒有人敢當著林蓉的面說一句不好的。
而現在,兩人的距離不過一米左右,謝林晚三人說話的聲音還不是一般的大,謝景行就是聾子,也應該能聽得到的,結果卻是看都不往這里看一眼……
一時委屈的眼睛都紅了。好一會兒聲道:
“景行……”
謝景行正好送岳興出去,聞聲瞟了一眼,神似笑非笑,有漠然,有輕視,就是沒有,林蓉以為的憐惜:
“祈太太還不走?祁先生怕是不耐煩了……”
最后一句充滿了諷刺。
林蓉嚇了一跳,下意識回頭,果然瞧見祁鳴的車子正在發,臉頓時有些發白,顧不得再給自己找補,提起子下擺,小跑著往車上而去。
好容易趕到近前,林蓉氣吁吁拉開車門,神狼狽之余,又有些惱:
“鳴……”
卻沒聽到回應,倒是和司機之間的隔斷徹底放下。
瞧著祁鳴沉的臉,林蓉明顯更加委屈:
“鳴你這是生我的氣了?我還不是因為心疼你,想著……”
后面的話還沒有說完,祁鳴忽然手掐住了的脖子:
“閉,閉!”
“你還記得你是我祁鳴的妻子嗎?啊!”
“我祁鳴什麼時候用得著他謝景行可憐?”
“還是說在你心里,我始終比不上謝景行?”
林蓉被掐的氣都要不過來了,卻是始終不反抗,甚至眼睛中還直直的墮下淚來,“你怎麼會,怎麼會,這麼想……”
“我……我的,是你……要不然,當初,當初怎麼會……逃出去,逃出去,找你……”
對著林蓉的淚眼,祁鳴猙獰的表終于漸漸緩和,手一松,林蓉就倒回了座椅上,卻是和失去魂魄的傀儡一樣,躺在那里,默默垂淚不止……
車到了祁家,從另一輛車上下來的林城雪,敏的察覺到姑姑林蓉有些不對勁,不但眼睛有些發紅,還始終著肩膀低著頭,等兩人進了房間,林蓉抬頭,林城雪瞧見脖子上青紫的掐痕,嚇得魂兒都要飛了……
和祁家的飛狗跳不同,越家家主越松齡卻是有些微憾。
之前總擔心謝家那個假貨會攀上來,眼下親眼瞧見謝林晚在謝家的獨特地位,又有些不甘——
還是靠著“謝薇和越澈的兒”這樣一個名頭才進的謝家,結果卻是混的風生水起。
早知道小丫頭這般能耐,當初想攀上越家時,就給個機會了。
又有些奇怪——
謝家重啟主宅這樣的大事,怎麼想著,越澈都應該來的,結果越澈就派人送了賀禮過來,人竟然沒到。
正想著心思,旁邊越濂忽然驚“咦”了一聲:
“這不是阿澈嗎?”
卻是他手機上,正推送出一則新聞“改革派黨魁呂若士回國,和友人越澈相偕離開機場”,配圖是機場貴賓通道那里,一個氣質嫻雅的子正偏頭笑著同即便是一張大墨鏡都不能遮住俊容的越澈低聲說著什麼。
雖然無法聽到雙方談的容,可男的高大俊,的溫婉麗,兩人并肩而行的畫面依舊是意外的養眼和和諧。
新聞不過發上短短幾分鐘,下面已經是一片點贊的:
“嗚嗚,又瞧見這對國民友人了,真的是好養眼!”
“是啊,誰說異之間沒有真正的友?看見他們和諧相,我又開始想我發小了……”
“……我也是……就是我老公是個醋缸,為了家庭和諧,還是來往……”
“樓上你酸什麼酸?人家男的單的一個好不好……”
“有沒有人和我一樣,期待這倆早點兒攜手走進婚姻殿堂的……”
“都蓋章國民友人了,上什麼婚禮殿堂……”
“我家小王子沒有一起回來嗎?”
“小王子肯定正忙于政務呢,畢竟還有江山要繼承……”
越松齡臉上也是現出一笑意來,回頭吩咐越淵:
“你待會兒給酒店那邊打個電話,讓他按照之前給過的菜單,采購需要的菜……過兩天選個時間,給若若接風洗塵。”
語氣中不免還有些憾——
如果有可能,他還是期呂若真能嫁給越澈的。畢竟,還有什麼比有一個改革派黨魁的兒媳婦,更有面子的?
卻也知道不大可能。畢竟,作為前改革派黨魁韓韜的孀,呂若份很是敏,也是靠著韓韜和韓家的人脈,呂若才能漸漸掌控韓家,并接替韓韜,為被改革派擁戴的黨魁……
外界的紛紛擾擾,對終于重新回到祖宅的謝家卻并沒有多大影響。
太久沒有踏足主宅,再站在那片悉又陌生的土地上,謝錦程和謝昉這樣年齡的人已經是老淚縱橫。
謝景予著殘破的壁柱,久久不能說出一句話。
謝林晚看他抑的模樣,心里也是難的很,好一會兒輕輕道:
“予舅舅別傷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謝景予回神,抬手了謝林晚的頭發,“舅舅不傷心……”
家里雖然面目全非,他們的晚晚卻是回來了。
都是死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很快振作神,讓謝文潼幾個,把周遲送回來的幾口大箱子搬過來,小心打開,里面有帶著花紋的方磚,還有雕刻著畫面的瓷片。
謝景予一塊塊的拿出來,每一樣都要挲良久,心蒼涼之余,更是說不出的沉重——
四大巫祝世家中,謝氏主宅是建時間最久、保存也最好的。
其中花紋壁畫,無不有特殊意義。尤其是對謝家的神力者——
相較于家中靈舞者的稀缺,謝家在各個領域有所建樹的神力者,卻是最多的,更甚者,謝家神力者神力海崩潰的年齡也都普遍偏后,即便有崩潰的癥狀,也都是非常輕的。
因為這個原因,從前的謝家可不是蒸蒸日上,以無可置疑的實力,雄踞于四大巫祝世家之首。
可自從主宅這里所有的東西被洗劫一空,謝家神力者就越來越不說,崩潰的時間也都大大提前,其崩潰后的嚴重程度,甚至比其他人還要嚴重。
據此謝景予也推斷出一件事,那就是主宅中謝家祖上留下來的這些古老的壁畫和裝飾,很有可能對謝家人的神力有影響。
眼下這些古磚和裝飾用的瓷片倒是回來了一部分,卻即便是謝景予這個一直生活在主宅中的,也僅只能回想起來一鱗半爪罷了,想要做到復原卻是完全不可能的。
瞧見謝景予拿了塊缺角的瓷片,放在在廊柱上一人高的地方久久不語,謝林晚也歪著頭看了片刻,忽然沖謝文潼招了招手,很快謝文潼就按照謝林晚說的,送了一桿筆過來。
謝景予正小心的要把手里的瓷片拿下來,不想謝林晚上前,直接按住了瓷片一角,沿著上面的廓就開始揮毫作畫,很快那瓷片上斷續的饕餮紋就開始往四邊延,約有個吧小時的時間,一只兇猛而又莊嚴,瞧著充滿神氣息的饕餮就躍然廊柱之上。
“哇,晚晚你也太行了吧!”從來但凡是謝林晚出品,就會立馬無腦吹的謝文卓一秒上線,“瞧這眼睛,瞧這大……”
還要再說,卻被謝景予直接照著后腦勺呼了一掌:
“閉。”
又回頭去招呼笑瞇瞇往這邊看著的謝錦程和謝昉:
“昉伯,程叔你們快過來……”
謝錦程和謝昉來到近前,等瞧見謝景予扶著的那片瓷片周圍延出來的惟妙惟肖的紋,也是目瞪口呆——
這廊柱上的壁畫,分明和當年主宅中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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