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想要,為什麼不直接開口,要用這樣的方式?
還是說,他自己覺得跟不好開口談價錢?
天七見唐婉悶著聲不說話,殷紅的小也用力的抿著,臉上晦暗不明,他完全看不出唐婉到底在想什麼,怕自己說錯了話,惹得唐婉不高興了回去質問他家爺,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的只能是他!
在心里嘆自己的命為何就這般苦,他弱弱的喚了唐婉一聲,“唐姑娘……”
唐婉抬起頭看他,天七正準備說點什麼來緩解一下唐婉的心,唐婉卻云淡風輕的看了他一眼,抬腳就走,“去看看,他們給我拿的是不是陳米。”
“這個肯定不會!”天七跟在唐婉的后,拍著膛保證道,“我都親自來了,他們要是還敢做這個勾當,那不是打爺的臉嘛!”
這話說得極對,唐婉淡笑了一聲,還是謹慎的檢查著管事給準備的米。
三十二擔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這要換做現代的計算方式,那就是三千二百斤,龐大的數量讓人直咋舌。
老板見唐婉臉上出一言難盡的表,忙笑道,“姑娘,這個你不用擔心,一會兒你把地址告訴我,我就讓人給你送過去。”
唐婉轉頭看了他一眼,老板臉上的笑忽的一僵,一拍腦門,做出恍然大悟狀,“瞧我這記,姑娘住哪我知道,我直接給你送上門。”
唐婉哪里是因為這事郁悶,只是心疼懷里的銀子,三十二擔啊……那可是幾千兩的銀子!
如果要說薛桂花,王小翠那種人是鐵公,那唐婉就是一不拔,恨不得白手起家,一個子都不往外吐。
“不用。”唐婉悶著聲道,“一會兒你把米裝上車,跟著我的馬車后面就行,這些米我是要到糧食站去的。”
“糧食站?”老板懵了一下,有點沒明白,花這麼大一筆錢買來的米,居然上?
正打算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打破砂鍋問到底,天七站旁邊,咳嗽了一聲,老板立刻閉上,一個字都不敢多問。
趁著空檔,唐婉又去買了一些生活必需品,還特意去蘇益的那家字畫店看了一下,字畫店的老板捶頓足的告訴,蘇益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竟然辭了他這邊賺錢的買賣,帶著他那個弱多病的娘跑京城去拜什麼師了。
這個答案讓唐婉很滿意,也稍稍緩解了心里因為葉墨塵買姜那事帶來的郁,總覺得葉墨塵再怎麼利用,倒也是辦了一件好事。
忙了半天,包括唐婉那輛馬車在,又裝了足足四輛馬車,才把這些米都裝下。
為了以防萬一,老板特地多了幾個人護送馬車。
這一路也算浩浩,路過的行人見了,都在猜測那馬車里裝的是什麼。
馬車車廂里塞滿了麻布口袋裝著的米,唐婉便和天七一起坐在前面,天七手里拿著鞭子,倒沒像來時那般用力的待可憐的馬,反而悠閑悠閑的揮著小鞭子玩。
許是和天七坐在一起不說話覺得尷尬,又或許是因為唐婉心里憋著那件事,實在不是滋味,了一個空檔,裝作漫不經心的問,“天七,你能告訴我那些姜,你們賣到哪里去了嗎?”
“賣?”天七回的也比較隨意,“沒賣啊!那麼稀罕的玩意,怎麼可能賣。”
“沒賣?”唐婉不理解了,花那麼多銀子收來的東西,不拿去賣,難道留著發霉?
再說過了冬季,那姜也賣不出什麼高價錢了,雖然也珍貴,家家戶戶用的時候都極珍惜著,但掉價啊!
“沒賣那你們留著干嘛?”
天七轉頭睨了唐婉一眼,輕松愉快的心頓時沉了下來,他嘆了口氣,“雖然與大梁一戰已經結束,但鎮北侯軍隊還是留下駐守,那邊境可不是人待的地方,你覺得這邊的冬天天寒地凍,那邊簡直就是人間煉獄。”
這話聽起來憂傷。
“下雪的時候,那鵝大雪落在地上,一腳踩下去,直接沒過大,行走都艱難,凜冽的寒風刮在臉上,就像刀子在臉上割一樣疼,上裹著兩件厚重的棉大襖子都凍得人不行,你是沒待過,不知道環境有多惡劣!”
唐婉用力的抿了抿,能夠想象,那樣的天氣對人來說是怎樣的挑戰。
天七搖搖頭,“冬日里將士們圍著火爐,能喝兩口熱湯都艱難,爺恤他們,便讓自家的人收了你的姜,全部運往邊境,給那些將士們驅寒。”
說完之后,天七徹底沉默了,手里的鞭子也失去了揮舞的樂趣,看著馬在前面“得得得”的跑,一雙眼睛都快失了神,就好像回憶到什麼讓他難的事一樣。
唐婉一時間也說不出一個字,好似心里的什麼東西忽然碎了一般,刺在心尖尖上,作痛。
那些自以為被騙,被利用的事,忽然之間變了,想起一句話,善意的謊言。
如果當時葉墨塵開口跟說,要買的姜,必定會賣,但價錢應該不會要太多,畢竟誼在,唐婉雖然財,可也極念。
就算葉墨塵跟說,沒錢,要的姜,也會雙手奉上。
可偏偏葉墨塵沒有這樣做,他沒有利用的,也沒有辜負辛苦的勞,反而找了兩個不相干的人,價格隨開,既了人談錢的尷尬,又顧忌了大家的面。
唐婉忽然一下,眼眶漸漸潤了,覺得自己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天七只是晃了一會兒的神,便又開始專心的趕起馬車,唐婉心中的百轉千回,他愣是一點也沒發現。
到了滿月村口,天七沒有直接進村,而是趕著馬車跑向了糧食局。
這時候正是村民們大量上糧食的時候,糧食站外站滿了等待糧食的村民。
看見有馬車過來,紛紛朝著旁邊站了站,讓開了路。
天七從馬車上跳下來,站在門口,沖著里面大聲喊,“曹啟封!”
連大人兩個字,他吝嗇的都不想喊,直接呼人其名。
曹啟封聽見聲音,穿著府,戴著帽,一路小跑的出來,看見天七后的幾輛馬車,一時間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天七,這是……”
天七翻了翻眼皮,不浪費自己的口水,朝著旁邊一站,把唐婉給推了出來。
唐婉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花銀子收回來的糧食,站在曹啟封的面前,很有些痛的道,“我來糧食的,八畝地,三十二擔,曹大人你點一下。”
“糧食?”
別說旁邊有滿月村的村民在那竊竊私語質疑唐婉這糧食哪里來的,就連曹啟封本人都知道,唐婉只種了三畝地的糧食,這忽然出了三十二擔,不讓人懷疑都不行啊。
曹啟封朝著后面的幾輛馬車看去,有兩個車夫他眼,多瞧了兩眼,便認出那是縣城米鋪里的伙計,心里一下就明白了。
“唐姑娘。”他道,“八畝地確實是三十二擔糧食,但是……”話鋒忽然一轉,礙于天七在這,他也沒敢給唐婉使臉,皮笑不笑的哼了哼,“規定是要上新米,你確定你那些都是新米?”
唐婉甩手指向馬車,“是不是新米,你檢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曹啟封轉,對著兩個雜役招了招手,那兩個雜役跑過來,曹啟封在他們耳邊低語了兩句,兩個雜役點點頭,朝著馬車走去。
“唐姑娘,我也只是例行公事,如若有得罪的地方,還海涵。”
唐婉看見那兩個雜役走到馬車邊,從腰間掏出一把小刀子,捅進了麻布口袋里,手進去抓了一把米,拿在眼里瞧了瞧,又放在鼻尖聞了聞,而后又另外捅了幾袋米。
唐婉也不著急,等著他們慢慢檢查,反正他們都不嫌麻煩,急什麼。
沒一會兒,兩個雜役走過來,分別對曹啟封點點頭。
曹啟封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確定是今年的新米,他還能說什麼呢?!
他招呼著人把馬車上的糧食卸下來,特意給唐婉開了個后門,先收的米,畢竟數量龐大,又把米袋給捅了,米掉一顆,他還得讓人給撿起來。
“檢查也檢查過了,數量也對的上,曹大人,我這算是差了吧。”
唐婉面無表的問,曹大人卻一臉殷勤的笑,“是,是,是,我們這里的規矩,只要上足夠的新米,管你是哪來的,都算。”
他這句話一出,后面那些眼紅又覺得不公平的村民們立刻嚷嚷了起來,大有一副自己的是汗,而唐婉的是大糞的義憤填膺!
曹啟封回頭,呵斥了幾句,雖然下了大多數人的氣憤,可還是有一小部分人表示憤憤不平,“憑什麼我們我們辛辛苦苦的種那一畝三分地,還吃不飽,穿不暖?種什麼了?什麼都沒種,你還分那麼多地給,憑什麼?!”
這也難怪村民們不服氣,唐婉一家三口,卻有八畝地,這得要多人眼紅啊!
雖然多出來的那四畝地算是曹啟封輸給的,但是村民們可不會這樣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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