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老爺,是何人?又為何要派你們去殺這子滅口?”府尹追問道。
男子竹筒倒豆子一般,本不用多審,就自己一腦說了起來:
“我家老爺就是驃騎將軍府的當家,凌府老爺!”
“其實小的、小的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小的只知道,昨夜我家爺在碎玉軒中暈倒,后來范府的管家來了一趟,沒一會兒,老爺就派我們出去,讓我們悄悄偵查范府的靜,找到這名子,然后……然后殺了滅口!”
“小的只是按照老爺的吩咐行事。沒想到范府在那子的民宅外還安了暗哨,我們一時不慎被暗哨發現,打了起來。我們怕完不好任務,就放火燒了民宅,以免那子逃!”
“沒想到,會被安平郡王府的侍衛撞破!大人饒命,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啊!小的愿意作證,戴罪立功,請大人明鑒!”
男子說完垂頭喪氣,似乎很是懊惱任務沒能功,反被人生擒。
郡王府的侍衛得意地一笑:“還真是如此!看來,我們還真是無意中幫府尹大人破了這堂上的案子啊!”
“這話說得也太早了吧,不是還有一個人沒說話?”夏云影有點看不慣趙經綸這群人,這郡王府的侍衛明顯跟對方一伙的,所以連帶著對這侍衛帶來的證人的證詞也持懷疑態度。
“事實就是事實,不管幾個人作證,也掩蓋不了!”郡王府侍衛冷哼道。
“簡直是胡說八道!”凌宵怒道,指著那個被生擒的男人,“我在凌家從來沒見過你,你本不是凌府的人!”
那男人啞著嗓子,無奈地說道:“像我們這種人,做的都是見不得人的活兒,平素都活在黑暗里,怎麼可能明正大出現在凌府?您沒見過小的也很正常!”
凌宵一滯,這話他似乎還真沒法反駁。
這些豪門大戶,尤其是武將家門,誰還沒養幾個殺手?這些人平時不面,專門去做那些本家不方便在明面上做的事,事敗后也沒人能認出他們來。
趙經綸一方都出了得意的神。
此人的證詞,幾乎可以將凌展釘死在恥辱柱上。
“現在除了口供和一尸,本沒有別的證據,還不是任憑你們怎麼說?這個人,也只是自稱凌家的殺手,可他究竟是什麼份,誰能證明?我不是也可以堅持說,我堂兄是被人冤枉的!”凌宵說道。
“你們凌家大爺用藥在前,殺人滅口在后,被撞破了后又死不承認,果真是位高權重,有恃無恐啊!”吳瑯冷笑。
眾人也不滿:“這不是欺負咱們這些普通百姓嗎?”
“這就是仗勢欺人啊!”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要讓凌家償命!”
凌宵急道:“你們別胡說!那個人本不是我們凌家的人,這是有人故意栽贓!”
他努力想要澄清,但已經有相當一部分人,相信了凌家殺人滅口這個故事。
“凌天,你快醒醒!”他咬牙晃著懷里昏迷的凌天,“你趕起來把事說清楚啊!”
搖著搖著,凌天竟當真嚶嚀了一聲,似乎有醒轉的跡象。
凌宵一喜,連聲喊:“凌天,快醒醒!凌天!”
不人都長了脖子觀察況。
夏沉煙也安安靜靜地呆在人群中,打量著凌天,當看到凌天有反應的時候,狐疑地皺起了眉頭。
其實從一開始到現在,心里一直有個疑問。
為什麼,會留下活口?
很清楚,害凌展的人是誰,這個案子,上輩子栽贓在二哥上,早就查了個徹底。這輩子沒了二哥這個替罪羊,背后之人,干脆就把凌展自己推了出去,這是要直接毀了凌家!
但如果趙經綸,或者說是他背后的郡王府、榮王府,有心要設計陷害凌展,派人去殺那個關鍵子,卻被凌天撞破,那麼,為什麼不直接殺了凌天呢?
他們就不怕,一會兒凌天醒過來,澄清事實?這個案子本就沒有什麼關鍵證據,都是靠證詞在做拉鋸戰,對立證詞越多,就對對方越不利啊……
除非,他們本不怕凌天醒過來。
換句話說就是,他們認定,凌天就算醒了,也不會作出對他們不利的證詞。
難道說……
正想到這里,就聽見凌天咳嗽了兩聲。
“凌天!”凌宵興得就差沒手舞足蹈。
凌天咳嗽著,緩緩睜開眼睛,雖然沒什麼神采,但好歹是醒過來了。
“凌天,大伯不是讓你帶人跟著范府的人去找那名有古怪的子了嗎?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快說清楚!”凌宵迫不及待地問。
凌天抬起眼眸,木訥地看著前方,不知道是不是還沒有從暈厥中完全恢復過來,臉上一點表也沒有,麻木得好像個人偶一般。
但聽到凌宵提起“那名有古怪的子”時,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喃喃道:“子……要殺了那個人……對!老爺說了,要殺了那個人!殺……殺了!”
他越說越激,掙扎著要站起來,可是被捆住了手腳,他彈不得,只能拼命地扭/,看上去若不是被綁著,只怕他現在還要發瘋。
“凌天你在胡說什麼!”凌宵滿心以為等凌天醒了之后,一切都會真相大白,萬萬沒想到,凌天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卻是要殺人!
周遭有不人都聽見了凌天說的話,頓時一片嘩然。
“怎麼回事?他是承認了嗎?”
“他承認自己殺人滅口了!”
“果然是凌府的人干的!”
“不是!不是這樣!”凌宵拼命搖頭,“他一定是剛醒過來,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你們別瞎說!——凌天,你清醒一點,別說胡話了!你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把話說清楚!”
凌天呆滯地看著前方,也不管凌宵讓他說清楚什麼,只是喃喃說道:“殺了……老爺說了,要殺了那個人……為了大爺,一定要殺了那個人!”
這回幾戶整個公堂上都聽見了他說的話。
眾人頓時沸騰了。
他這可是親口承認了啊!
凌宵驚呆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凌天:“凌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那一瞬間,他的腦海中涌過無數念頭。
凌天瘋了嗎?還是被人收買了?或者,他本來就是細?
可是,凌天從小就在凌府長大,一直對凌家、對大爺忠心耿耿,怎麼會叛變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凌天,你給我說清楚!是誰讓你這麼說的?你是不是被人威脅了?你說啊!”凌宵雙眼發紅,又驚又怒地拽著凌天的領口吼道。
凌天渾渾噩噩地任憑凌宵拽著,胳膊上的傷口還在一點點地滲出來。
郡王府的侍衛冷笑道:“凌公子方才說,那殺手不是你們凌府的人,那凌天總是你們凌府的人了吧?現在他自己都承認了,是凌老爺派他去殺人滅口的,你還有什麼好說的?現在你們就是想抵賴,也抵賴不了了!”
“連凌府的侍衛都親口承認了案,府尹大人,這兩個案子,應該也算是弄明白了吧?”趙經綸有條不紊地對羅府尹說道。
“這……這個……”座上的府尹都驚了,滿頭止不住地冒冷汗。
這下有了關鍵人的證詞,這個案子該怎麼辦?真要判凌家大爺用藥,凌府殺人滅口嗎?這一個判決下去,凌府要是不倒,那就是他這個府尹做到頭了啊!
“府尹大人不會怕得罪權貴,就包庇罪犯吧?”吳瑯煽風點火。
府尹心虛地說道:“本怎會偏私?只是這案子事關重大,現在沒有確鑿的證據,貿然下定論,影響太大了……”
“他們凌府的侍衛自己都承認了,怎麼沒有確鑿的證據?”
“是啊,被害的人都燒焦了,這還不是證據嗎?”
“府尹大人怕得罪將軍府,就要徇私枉法嗎?”
“請府尹大人秉公辦案!”
躁的圍觀眾人紛紛請命,架得府尹下不來臺。
此刻在凌府,會客大廳里卻是一片死寂。
凌家老太爺——也就是驃騎大將軍本人,坐在上座,其子凌老爺和兒媳凌夫人都站在旁邊侍候,右下方的客座上,一名穿棕的中年男子從容地喝了口茶。
“太爺、老爺、夫人,不好了!”一名侍衛風風火火地飛奔進來,一路高喊。
凌老太爺眉頭一皺,斥道:“有話好好說!慌慌張張,何統?沒看見有客人在嗎?”
報信的侍衛瞥了一眼客座上的中年男子,果然閉上了,但他的表還是很著急,快步走上前,附耳將京兆府衙門公堂上剛發生的事告知了凌老爺。
“什麼?凌天他怎麼會……”凌老爺一驚,睜大眼睛,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
然后他趕將此事,又小聲匯報給了他爹,凌老太爺。
凌老太爺好歹也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倒是比他兒子淡定一些,但也忍不住面一沉,銳利的目倏地看向了那喝茶的中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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