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君算計得剛剛好,故意讓蕭允煜帶著李棟升回京,自己則留在慶禾縣備考鄉試。這里是前住了十六年的地方,知知底也落得清凈。
但是顧文君知道這件事還需要對付一個人,那個渣爹顧長禮,應該是了要帶回顧家的心思。顧長禮曾經對棄之如敝履,是因為顧文君毫無價值。顧家兒雙全,不缺顧文君這一個賤生子。
現在顧長禮終于見到了顧文君,實在和顧長禮想象中的太不一樣。顧文君生得出眾拔萃,儀表非凡清秀,言談舉止皆與鄉下人不同,天生就引人矚目。加上如今救了為錦衛領率的都尉大人,在宮中多了一個恩。
顧長禮明白了的價值就不會放在鄉下自生自滅。
不過也絕不會就這麼束手回江東就是了。畢竟,和清樂縣主的帳,還沒算呢。顧文君去找了縣衙里的“人”,正是當衙役的許三。
許三沒一會兒就出來見,他直拍大:“啊喲,這事鬧得我都快整不明白了,那顧大人到底還要不要接你回去了?”
顧文君沒接話,先問了一句:“許三哥,你之前不是說李嬸子還在牢里麼,我覺得了教訓也夠了,就放出來吧,蕭大人不會怪罪的。”
許三不著頭腦。
他原先見顧長禮發火搜查還以為那蕭允煜是個騙子,后來沒想到蕭允煜竟然是京城來的高。
后來莫名其妙的,慶禾縣的通緝令就撤了,那位空降的朝廷命自稱搞錯了,弄得下面的衙役們連連苦。
總之許三認定一件事,顧長禮是想要接顧文君回去了,否則也不會打聽顧文君的事。所以他很樂于幫忙。
“我還想和李嬸子說幾句話。”
“行吧,那快點,牢房那地方可不能多待。”
顧文君乖乖跟著去了,知道,顧長禮肯定在暗中盯梢著自己。這會兒出了仁心堂到縣衙,顧長禮很快就會過來的。
要為顧長禮演場戲。
“李嬸子,我是顧文君,我來看你了。”
牢房里窩著一個臃腫的影,好半晌才挪起來,像開了的水壺一樣發出氣急敗壞的聲響;“你來這里做什麼?”
“李嬸子,是我錯了,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我年紀小不懂事的份上,就原諒我吧。我已經和許三哥說過了,你馬上就可以出去不用坐牢了。”
李嬸子瞇起眼睛打量顧文君,這小兔崽子怎麼突然低聲下氣變了個人一樣?
顧文君繼續說:“顧夫人派了雪燕姑娘過來,如果李嬸子早一天出去還能見到。”
這下李嬸子立刻就從畏懷疑的眼神里出一道,猛地撲到牢房的柵欄上,死命得過隙往外摳:“雪燕姑娘!”
連續幾日的牢獄折磨放大了李嬸子的惡念,頓時得意起來,發出作惡的大笑。
“哈哈哈,你完了!一定是江東那位夫人收到了我送出去的信,你還敢說顧家派人來接你?真是會騙人,有江東那位在,顧家永遠都不會要你,當初留你娘和你兩條賤命就是天大的恩典了!”
顧文君噎住了:“你!你怎麼能這麼說話,顧夫人好心派雪燕來看我,卻被你這樣說。李嬸子,當年你也是顧家莊上的下人,是我娘收留了你,你怎麼能擺出這副臉?”
“李嬸子,你怎麼說話的!”帶顧文君過來的許三都氣得握住了腰間的佩刀,被攔下。
李嬸子見狀更是耀武揚威,自以為的靠山來了,“呸!夫人哪會兒看得上你這樣的野種。實話告訴你吧,就是夫人做主,讓我在你們莊子上做事,如果你們不中用,就允許我拿了莊子代為管理。”
“你娘那個瘋人,還做夢回顧家,想得!”
顧文君僵著臉不應聲,李嬸子便喋喋不休:“你娘死了,你倒是命,生生撐過來了,不過沒關系,有我為夫人盯著,你別想好過。”
李嬸子咄咄人,甚至敢威脅上許三:“識相點,還不趕把我放了,否則我就再告一狀,小心你跟著你那個沒娘一起死了算了!”
“不會的,爹是不會放任這樣的事的。”顧文君連連搖頭,看得許三又氣又急。
可李嬸子仍然不罷休,“你真以為你是顧家的種啊?顧大人為什麼拋棄你們母子,還不是因為你娘下賤,這才……”
“給我閉!”
一聲怒喝沖進牢房里,掐住了李嬸子的話頭。
那話音未落,一個影便沖了進來,往關押李嬸子的牢欄上重重一踹,那力道之大,直接把趴在柵欄上的李嬸子震倒在泥地板上,摔得好不狼狽。
顧文君沒有流淚,只是放空了雙眼回看顧長禮,那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卻比嚎啕大哭更讓人心碎。問來人:“爹,說的是真的嗎?”
“好一個鄉野潑婦。”顧長禮避而不答,對著李嬸子發火:“竟然敢議論本家事,造謠生事,編排縣主是非,真是吞了豹子膽了!抓你坐牢還真是沒有冤枉!”
李嬸子摔了個狗啃泥還得連爬帶滾地翻起來,還不知道怎麼了,但一聽那話嚇得整個人都哆嗦起來:“不是的顧大人,您聽我解釋!”
“你不是要人放你出去麼?好啊,你也不用坐牢了。”顧長禮只覺得渾上下都氣得燒心,他下了判決:“來人,把給我拖下去,杖責四十!”
這幾乎就是要李嬸子的命了,無疑是重刑。但慶禾縣令都還等著結郡守呢,沒有人敢質疑這個命令。
“顧大人,都是縣主讓民婦做的,冤枉啊——”
顧長禮卻氣得眼睛發紅,膛都因為拼命著火氣而上下起伏,“聒噪,把堵了!”
許三只得和其他衙役合力捂住李嬸子的,拖著李嬸子下去。
這下,就剩下了顧文君和顧長禮兩人。
眼里終于凝出一滴淚,從俊秀的臉頰上緩緩落:“爹,這是要趕盡殺絕,死我娘還不夠,還要殺了我才甘心嗎!”
“不,這只是那個潑婦胡言語,文君,你不能信。”
顧長禮只能這樣解釋,可前有雪燕,后有李嬸子,他說的這些話連自己也不信。
說著他甚至生出一怨氣來,蕭清樂明明答應過他放那母子一條生路,為何又在背后苦苦相,本是不把他這個夫君看在看眼里。
“爹,我從小就想見你,想回顧家。我好不容易放下了,你卻來了,但是我已經不敢奢了,我不敢回去啊!”顧文君聲聲泣訴,把顧長禮醞釀的所有話都被堵住了。
不愿意跟顧長禮回江東。
顧長禮挽留:“文君,里面一定有誤會,爹會為你做主的。”
他怕顧文君一生氣就不愿意為自己和蕭允煜調解,連忙勸,可顧文君早就悉他的心思,低聲道。
“你放心,我已經和蕭大人解釋清楚了,他不會怪你。”顧文君楚楚可憐地說著瞎話,已經使顧長禮徹底得罪了蕭允煜,卻要在中間假扮好人。“就算你回江東了,敬王爺和清樂縣主也不會生氣的。”
顧文君故作顧全大局地抹了眼淚,勉強地一笑。
那眼淚就好像落進顧長禮心頭,他先是松了一口氣,然后又生出一不滿的憤恨來。如果他家里那個高高在上的縣主夫人能有半分通達理,他又何必這麼累!
他心生怨意:“唉,真是愚婦。”
就此,顧文君在顧長禮心里埋下一顆被支使十六年的不甘和怨懟的種子。
為了娶敬王的兒,休掉發妻扔下長子。為了坐穩江東郡守這個位子,不得不討好貴妻和翁親,顧文君在心中冷笑,就不信顧長禮這十六年,能好過到哪里去。
那恨的苗頭,一旦時機長大,就能撕毀顧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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