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落竹對邢卓的恩溫崖聽邢卓說過,也曾嘆過。
夫人是心善之人,當初就算建益生堂是為了謀利營勢,但在當時雪災之時免費行醫施藥的的確確救了不人。后來更是時不時讓益生堂的大夫做義診,對那些家里實在困苦的不但不要診病抓藥的費用,甚至還讓人送去東西藉。
世人都說商人唯利是圖是小人之道,但其實有多紳士人也不過整日披著虛偽的面皮招搖撞騙罷了,又有幾人能做得夫人這般。
“溫先生倒是會取笑我,夫人消失得這麼些時日我也是真的慌了神,許是夫人早有預料將那些都托付于我,只怕是我怠慢了,待會兒見了夫人不得一聲責罵。”邢卓也笑道,疾步走著,卻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架勢。
“夫人子好,自然能理解一二,邢掌事也不必過于苛責自己。”溫崖接著道,眼見著就到了竹籬小舍的籬笆門前,打眼瞧進去院子里沒有人。
溫崖一邊推開籬笆門請邢卓進去,一邊道,“夫人應該在屋里,邢掌事先在院子里坐下。”
“誒!”邢卓趕應下,便走了進去,又四下瞧了瞧,才在一個小竹凳前坐下。
不過邢卓剛坐下,還不等溫崖去喊,落竹屋子的門便開了。溫崖給落竹置辦的都是些素凈裳,今兒穿的便是一套月白的對襟襦,頭發也是隨便挽了一個髻,只戴了一支素玉簪子點綴。
“聽到外面有靜,想來便是邢掌事來了。”落竹眉眼帶著笑意,拾階走了下來。
聞聲,邢卓趕站起子去,見到落竹一時激竟然紅了眼眶,雙抖著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當時京中消息傳得真,小人也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夫人了。”
“邢掌事這是作甚,快快請起,可莫要折煞我了。”落竹知道邢卓這樣一筋的讀書人最是忠誠,笑著趕走去扶起邢卓。
“小人就知道夫人福澤深厚定能逢兇化吉。”邢卓也順勢站起了子,只是目注視到落竹臉上的面紗時還是不免疑問,“夫人,你的臉?”
臉,落竹扯了扯角,斂下眸子,“無事,不過是小傷罷了。”
只是小傷自然不會如此次落寞,邢卓也知多問無益反倒徒增夫人的傷悲,只是,邢卓還是質問似的看向溫崖。
夫人了傷,你怎麼也不告訴我?
溫崖輕抿薄,告訴你又能怎麼樣,當時況急,怕你知道擔心則出了意外罷了。
邢卓對溫崖的態度心中氣悶,便別過眼去。
“夫人托春意姑娘給小人的那些地契契都在小人手里好生保留著,因剛出來時不知道夫人的事未曾隨帶著,只是不知夫人接下來打算如何?”
“那契便給了你們吧。我當時只是怕因為我的事給你們帶來拖累,你為我做了那麼多事,還你們自由也是應當的,而且那些酒樓藥鋪我也實在不愿它們就此沒落,你是個聰明人若給你我也放心。”
落竹舒了一口氣,繼續道,“如今,也是不變的,還你們自由仍是真,不過那地契鋪子須得讓你暫時幫我看管,若是我的消息傳出去了,京城那邊也怕會生變故。”
京城那邊,邢卓自然也知道,將軍府傳出夫人疾終的消息,就連春意姑娘都沒再給他穿過消息,他都信以為真了。如今卻知夫人是跟著西郢的人一起出來的,其中曲折只怕復雜的,小心謹慎些也是好的。
邢卓連忙道,“那小人就待咱們這些伙計謝過夫人了,夫人放心,關于夫人行蹤之事,小人絕不會向外人半點。”
落竹點點頭,“嗯,邢掌事做事,我向來放心。”
“對了,方才便聽溫先生說了益生堂如今陷困境,此事也是在賴小人這麼些日子不曾對益生堂上過心。不過聽聞夫人另有打算小人也就放心了,前幾日小人本打算去江南,見一見季公子。”邢卓說著便停了口,仔細注意著落竹臉變化。
“邢掌事是說季子實?”落竹微微皺起了眉頭,季子實正是偃月的兄長,之前一直讓季子實注意著江南各向以尋找商機,只是后來事務繁多,來往通訊又不便,久之就給耽擱了。
“是。”邢卓點頭,又道,“之前小人曾聽夫人提起過江南的事,那時以為夫人真的不在了,季公子那邊的事還不知道是什麼形,我一人也不知如何置之,正想去江南與季公子商議一番,也順道看看江南的況。”
季子實……落竹的眉頭仍舊沒有舒緩,須臾,但聽落竹道,“不能去尋他。”
“為何?”邢卓甚是不解。
“你們的事我并沒有同他說過。”落竹輕聲道,“他之前是柏家的人,只怕萬一會牽扯到一些不必要的事。而且,如今我還活著的消息不能外傳,他若是知道了,偃月正在傷心時他必定會忍不住告訴偃月,齊業的人不是傻子,順藤瓜也總會知道些什麼的。”
如此一想也正當是如此的,邢卓凝眉,好一會兒才點了頭,“夫人說的是,之前是小人考慮不周了。那,夫人接下來咱們又該做什麼?”
“接下來……自當是先理好益生堂的事。”落竹淺淺一笑。
又細思片刻,落竹道,“但益生堂的存在京中已經有人知曉,咱們的力必然不能全放在益生堂上,還有春風樓,也不知齊業是否曾經有過察覺。”
“夫人的意思是?”
“一切按照將軍府夫人死去的走勢來,咱們之前經營的所有勢力應該都會因為無人打理而逐漸走向衰竭。”
“夫人是想讓小人不在管那些產業,掩人耳目。”
便見落竹緩緩站起子,走到水渠邊,瞧著澄澈極了的流水抬手對邢卓搖了搖,“不,是移花接木,咱們該另尋出路了。”
落竹語落,邢卓卻百思不得其解,半晌還是站起了子,對著落竹的背影拱手道,“小人不解,還請夫人明示。”
“不知邢掌事籍貫何?”
“這……小人老家在襄江。”
“襄江,倒是離這兒近的很。”
“夫人……”邢卓還是如同丈二的和尚,不知落竹到底什麼意思。
落竹并不管邢卓的疑,繼續問道,“邢掌事在襄江可有宅院?”
“祖宅多年未曾住人,已經破敗了,而且本來也不過就是個一進的小院。”
邢卓說著言辭間有幾分慚愧,邢家本來也不是什麼高門大戶,家中人丁奚落,當初他的父親也是為謀生才去了京城,這麼多年也一直未曾回去看過。
“如此,那不如邢掌事就把京城中我為你們置辦的屋子買了在襄江再買一套宅院,落葉總是要歸的,想必邢老夫人也是愿意的。”
“夫人是,要我們棄了京城的產業?”這會兒邢卓終于算是明白落竹的用意了。
東家不在,他們這些做伙計下人的再無心經營,變賣產業回到老家清閑度日,也是說得過去。
“正是此意,”落竹緩緩轉過子,角帶著淺淺的笑,“織錦閣和春風樓都賣了吧,咱們另辟他徑。”
“是,小人都聽夫人的。”邢卓趕點頭,雖覺得有些舍不得織錦閣但還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激。
回來好,回來好啊,小城比不得京城繁華卻了諸多紛爭煩擾,母親眼睛好了之后就總是念著襄江,此事母親知道定會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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