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十,是公主的生辰。

　對于這位曾經的貴妃，如今的新朝公主，京城里的達貴人們是持有幾分觀態度的。公主的份過于敏,他們不敢與公主府走的過近,唯恐惹得上面猜忌；可又不敢太過疏遠冷待,畢竟這公主府可不是門前冷落,反倒三不五時的就會收到來自宮中的賞賜,這般瞧來，圣上對那公主又是頗有厚待。

　公主在生辰這日,大肆在府中宴請賓客。

　凡是接到請帖的無不驅車前來道賀,無論心里如何想法,面上都一派和氣的。

　公主府一時間門庭若市，熱鬧非常。

　太子也親臨送了賀禮。

　公主親自將太子迎到了庭院中的花榭。

　花榭周圍高卷著帛簾，外頭山水環繞，花木掩映，景宜人。

　“殿下能來，真令這公主府蓬蓽生輝了。”

　公主穿了深紅宮緞的長,挽著淡金披帛，梳著墮馬髻，斜著金步搖，比之昔年做貴妃時候的雍容華貴，多了幾分鮮艷瑰麗。

　晉滁臨窗而坐，聞言就笑道：“自家姑侄,何必說這些見外的話。況姑母芳辰,侄兒如何能不來道賀。”

　公主看著對面華裾錦服的男子,眼前忍不住浮現另外一青年的影子。不高大,不俊,卻待至孝。每次生辰那日，必會過來給他磕頭，奉茶，挖空心思的奉上賀禮討歡心……

　“猶記昔年每每姑母生辰那日，我與表弟總會到您膝下給您磕頭賀壽。如今，卻是是人非了。”

　晉滁嘆道：“每每想起，憾非常。”

　公主一驚，面上掠過些不自在。

　“是他沒福。萬般皆是命，也怨誰不得。”

　公主看向外頭的景致，轉移了話題：“要論賞秋景，還是得坐在宮里頭的臨水殿上，將那壯觀恢弘的景盡收眼底。殿下看慣了宮里的景，如今到我這方小榭來，可還看得慣這糙景致？”

　晉滁朝外看了眼，卻道：“我覺得倒還好。只怕姑母卻是不適應。”

　公主在略微沉默后，方道：“從前是看不慣的，可待了久了，卻也覺得，這公主府其實也不比宮里頭差些什麼，反而還來的更快意自在些。”

　晉滁看向對面珠圍翠繞的人。打扮華麗，氣也好，瞧起來確是過得不錯。

　“姑母能看開些自是最好。”

　公主嘆了聲：“是啊，看開了，如今這日子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說著，手緩緩上了腹部，臉上浮現真心實意的笑來：“活著的人，日子還得要繼續的。況且，如今我總得為他打算打算。”

　晉滁詫異了瞬。眸略后，不聲的移開了目，而后笑著恭賀了聲。

　太子離開后，候在小閣中的駙馬方輕手輕腳的上前，給公主心的著肩背。

　“殿下為何不將那補方子，直接給了太子？”

　“你懂什麼。現在不過彼此初步試探，上來就說這些，便是淺言深了。”剔著染著丹蔻的指甲，道：“不能急，總得要選個合適的時機。”

　駙馬忙道：“還是殿下深謀遠慮。”

　看向外面的山水，忍不住又覆上了腹部。

　這公主府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雖不及皇宮，卻也是其他達顯貴難以企及的尊貴。

　若不尋個靠山，這般的富貴榮華又能維持多久。

　投靠太子的人不知凡幾，而這些年來宮里宮外經營的勢力如今剩的不多，在太子那怕是不夠看的。

　若想增點分量，就不得尋些旁的契機來。

　如今看，那林家就是個難得不錯的契機。

　若能助了太子如了愿，那太子不得待有多幾分親近與信任。

　之前不是沒想過送太子子，可尚未等采取行，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先行探了路。

　想到那平候那被太子府上人撅得灰頭土臉的模樣，不由暗自慶幸，好在沒先采取行。

　這撓錯了地，可是糟心的。

　垂了眼思量，看來太子對那林家，不是一般的心思。

　“不過殿下，若您真助了太子外頭那人生了皇長孫，那圣上那……”

　駙馬的聲音冷不丁傳來，打斷了的沉思。

　遂冷冷朝他掃了過去，駙馬見了忙道：“我就是怕到時候況會對您不利啊。”

　“管好自己的就了。”

　看著他，突然婉的笑了：“管不住的話，本宮不介意讓你赴上任駙馬的后塵。”

　駙馬猛打了個觳觫。

　上任駙馬的下場可是慘烈。聽說是因著公主大鬧宮中，而被宮里頭派來的人，給一刀劈死了。

　本來還有幾個狐朋狗友約他幾日后小聚，他想想還是推拒了莫去了，若是酒后不慎吐了什麼，惹得公主厭惡，為報復他而去宮中大鬧，那可真真是要命了。

　晉滁還是每隔三日一過去。

　因著林苑緣故，他近幾次過來并不行事，卻是喂吃藥。待喂吃過藥后，他稍坐一會便會離開。

　林苑依舊不言不語，雙眸盯著帳頂亦不看他，不予他毫反應。可在那勺邊上瓣的時候，卻還是啟了，將那遞來的藥吃下。

　偶爾幾回瓣無意識抿得稍了，他就會涼涼丟出一句，讓林家某某過來喂之類的話。

　待湯藥見底后，他鋒利的眉目就會舒展開來，似有愉悅。

　往往此時，他會擱了藥碗于一旁，而后掀了被褥一角探手進去，將厚實的掌腹覆上的小腹，緩緩挲。

　似帶溫，又似帶些莫名的期待。

　可也僅是一瞬，就收回了手，斂盡了面上緒，起離開。

　小半個月后，林苑的氣較之前好了些，子也好了不不似先前的虛弱。

　這夜過來后，晉滁就沒急著先喂藥，在反復打量幾回后，就手開始摘冠解帶。

　與從前的不同的是，榻上那人竟不再做無知無覺的麻木樣子，反倒側過了臉龐，緩目朝他的方向看來。

　雙眸不是歇斯底里的赤紅，也不是宛如死水的空，而是帶著些奇異的安靜，緩落在他的面上。

　晉滁作未停的解著襟扣，目卻一瞬不瞬的與對視。

　他本以為會開口說什麼，可等他除盡了上了榻，卻自始至終都未聽吐過半字。

　深知連瓣都未曾翕過半分。

　他結滾了幾番。而后他終是沉下眸來，一言不發的掀了上衾被。

　深秋夜里，昏黃燭氤氳的房間，溫度開始節節攀升。

　纏膩，滾熱。汗淋漓。

　饒是急著，可始終一聲不吭。只是目卻依舊落他面上，隨他的作移。

　他被這目攪得心煩意。強了口而出的質問，他索閉了眼，讓自己徹底沉浸在這場.事中。

　“你是不是……”

　冷不丁傳來的斷斷續續的微弱聲音，令他以為出現了幻聽。

　他還是猛的睜開眼來。

　與他對視的那雙眸子卻不再平和，反而含著微銳，似有視之意。

　不等他心里泛起詫異，卻見突然抬了胳膊，在他猝不及防的時候，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他猛地僵住了。作隨之而停。

　濡的掌心按著他的頸后，用力將他拉了下來。他清晰的到的過他的臉頰，而后落在他的耳廓，緩慢的上下翕著，潤的氣息不住的吹拂在他的耳畔。

　“你是不是……恨我。”

　的話慢而緩，輕而弱，每個字他都聽得清楚，可還是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究竟說了什麼。

　晉滁不知什麼意味的扯了下，而后沉眸撐著臂肘起。

　不想他頸后的兩臂卻攬的愈，耳邊的卻的愈近。

　他沒再作，由摟著愈發近。

　“你恨我，不單是因為我騙了你，更多的卻是，恨我……不你。”

　最后三個字落下，晉滁臉然大變。

　他猛地起，雙目盯著林苑，臉晴不定。

　林苑亦直直盯視他，一字一句發問：“你是恨我，不你？對不對？”

　晉滁咬牙冷笑，剛要駁斥，卻又聽連聲質問。

　“你步步相，就是我就范，我你，對不對？”

　“不，或許準確的說，你是希我能變從前的阿苑？是不是！”

　“你希過去重演，你希中間這五年的時間從未存在過。”

　“所以你我忘卻過往。你希的是我能徹底忘了這五年間的人跟事，像從前一般，不曾變過！”

　“你甚至以為，給你生了孩子，我就能從林苑便變回阿苑！”

　林苑死死盯著他：“你要的是從前的阿苑！可人又怎麼會變回從前？從前的我，跟現在的我，就是兩個人！”

　阿苑兩個字擊的他頭痛裂。

　他目眥裂的盯著。

　林苑指著自己：“你不明白嗎？沒有人能回到過去的。你看看我，再仔細看看，已經不一樣了。就算你死了我，我也做不回你記憶里的那人！”

　“你明白嗎？”近崩潰的問他：“你放過我可？你就算再我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