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剛忍不住出了聲，坐對面的人就抬了眸，清清淡淡的眸著，似不帶毫緒。

　定了定神，而后自然的笑著解釋道：“是太子跟我說，宮里頭似有些風言風語在傳著，這到底不好，于你不好，與我這也不利。所以索就屏退了下人，沒了旁人在，話傳不到外頭，你也能自在些。”

　“是啊，是自在些。”林苑說的聲音極輕，問：“時至今日，公主還會想端慧皇太子嗎？”

　面上的笑維持不下去，艷麗的眸子冷了溫度。

　林苑卻不輕不重的繼續說道：“應是想的吧。我亦是個母親，能看懂母親眼中那種無能為力的痛意。”

　卻不接的話，只半合了眼簾，著自己隆起的腹部。

　“有話你就直說吧，不必再這般試探我。”

　林苑順著的目過去，突然問了句不相干的話：“過不了幾個月，公主就要生產了罷。”

　聞言面上略過：“大概是來年三月。”

　“三月啊……三月好，趕上春暖花開的日子，甚好。”

　不知為何突然發出這般的慨，正不明所以時，卻又聽道了句。

　“我生瑞哥的時候，是六月。他在我肚里的時候就聽話，生的時候也沒讓我遭多罪，連產婆都驚奇，說接生了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這般不折騰娘的兒。”

　著自己高隆的腹部，腦中想起的卻是自己另外一子。當年懷他、生他時候也十分順利，只是生來是瘦瘦小小的，是心養了許久才養了那麼大。

　“瑞哥素來乖巧，懂事，知禮，孝順。知我吃桂花糕，有一次他去他祖母那里吃飯時，竟悄悄藏上一塊于袖中，特意拿回來給我吃。”

　林苑向門外的方向，好似見到了那日殘如，那載著瑞哥的馬車越行越遠的場景。亦好像見了，國破那日，符家滿門皆喪的悲涼。

　“那日太子讓人從水里撈起了我，卻將瑞哥留在了冰冷的湖水中。那刻我便知道，新朝留不下瑞哥，太子容不得瑞哥，我兒在這晉氏江山里，沒命在的。”

　腦中突然又出現一副悉的腥畫面。

　那畫面里依舊還是個七竅流的青年，他痛苦的向，至死都未曾瞑目。

　正恍惚間，突然又聽得對面人發問：“公主曾久居宮中，可有那讓人絕育之藥？”

　這問話，令悚然一驚。

　乍然回神，霍的抬頭看林苑。

　“你……”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不可思議的看，發問的聲音幾乎要口而出，卻被生生忍住。

　這就是來公主府的最終目的？

　若是太子知曉，只怕得暴跳如雷罷。

　“宮里暗下流傳的方諸多。既然有那助人生子的方子，應也有那絕人嗣的方子。”

　林苑直直向對面那難掩驚異之的。

　“當然，你可以向太子告。但我覺得，公主也可以選擇不與太子言明此事。”

　被那直白的話說的不自在：“我沒有藥。”

　“去宮里走一趟，不就有了。”

　在愣過一瞬后，猛地變了面。

　林苑異常平靜道：“上位者總是多疑的，圣上聽了那麼長時日的風言風語，想必心里早有猜忌。更何況今日你我屏退左右私語，想他更是多加揣測，平添幾分猜忌。我猜，過不得多久，圣上應就會宣你宮詢問究竟。”

　神變幻不定，林苑依舊冷靜的說著：“你只需三言兩語，就足矣讓他賜我藥了。圣上不會允許一個對新朝充滿怨恨與惡意的良娣懷上皇孫的，更何況還是皇長孫，他更不容許。”

　猛地按了桌面起：“這又與我何干？我又為何要做這事？”

　“圣上會讓你做的。”林苑道。

　圣上不會公開與太子反目，做這般事只會暗里，不會明面。

　太子府宛如銅墻鐵壁，圣上若要讓人將藥下在的吃食中，那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而如今跟獨的時間，反倒能尋到機會，相信那圣上是不會放過這等良機的。

　亦想到這層，不免心如麻。

　“又何必煩惱，是圣上的主意，又與公主何干？日后就算對著太子，想以公主的智慧，亦能將自己從此間事里摘除。”

　“端慧皇太子死不瞑目，公主當真就能心無波瀾？捫心自問，每每夜深人靜時，你可就能甘心？就不會騰起怨恨之意？”

　字字耳，林苑的話比從前的那些扎耳的言論，更刺心。

　懂了的意思。

　不想生太子的孩子，所以想要用藥一絕后患。

　太子對的管控嚴，憑借自的力量自然難以辦到，所以就尋求外援。外援，便是公主府。

　而的回報便是，以為餌，換得圣上與太子父子反目。

　“我看得出，公主對端慧皇太子的事，并非你所言那般是完全放下的。他們男子大概覺得，人沒了孩子，再生一個便是。卻不知十月懷胎，那種與腹中骨同呼吸，共命運的覺，是一輩子都忘卻不掉的。就算再生一個，那也不是他，誰也無法取代。”

　林苑看向：“此舉可謂一舉兩得，如了我的愿，也如了你的愿，有何不可？屆時他們父子反目，你便是央求太子出手殺王壽，應也是容易的多。”

　這會沒有反駁的話，只是面幾經變換后，卻道：“若是太子知曉，又豈會有我好果子吃？”

　“知曉又如何，這是圣上的主意。”

　“你有苦衷的。”林苑看向隆起的腹部：“圣上你，你能如何呢？”

　手著腹部，似有些心，似亦有踟躕。

　林苑又道：“若保險些，你可讓圣上遣一人助你，就算日后對太子，你亦有旁的話說。”

　是真切的心了。首先想到的是王壽。

　若能說圣上派遣王壽來做此事，能完全從此事摘除不說，還能令圣上與太子父子反目，更能令太子殺了王壽。

　林苑離開后，坐在花廳很長時間。

　還未等左右搖擺做好決定，下朝的時間就到了。

　尚未等到太子驅車至府上，卻等到了圣上招宮見駕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