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沖看著鬼眼先生，頓了頓，才有些無可奈何地道：“傳送陣不是壞了麼？我們從酆都來的時候，那邊便說了，這傳送陣年久失修，是只能出不能進的。”

　鬼眼先生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笑呵呵地拍了拍周沖的肩膀，眉弄眼地道：“戰時節，即便是年久失修，也必須得給修好能用咯！淵公子，你看這……”

　獨孤淵眉宇間掠過一笑意，淡淡地道：“我離開酆都之時，便已經派人去修了。至于燕山城的傳送陣，說來也巧。我的輜重之中恰巧有一批原石。”

　原石只存在于司，是支撐傳送陣運轉的最為重要的原料，因為積極為小巧，其中卻蘊含著極大的能量，而得名原石。但原石因為其中能量極難開采的緣故，也只能被用于需要瞬間消耗大量能量的傳送陣的使用上了……

　一次傳送陣的運轉，大概需要的能量，我也算不清，只是獨孤淵輕描淡寫的說，大概相當于一枚導彈炸產生的能量。至于是洲際導彈，還是原子彈什麼的，獨孤淵就不肯再說了。

　所以原石是極為重要的東西，而偏偏燕山城不產原石。

　司十城，只有酆都和黑夜城的郊外會有原石出現，所以支撐幾次傳送陣的運行，對于在司經營了千年的獨孤淵來說，并不是什麼艱難的事。酆都通往燕山城的傳送陣又恰巧是在獨孤淵的勢力范圍的，自然是毋需多言。

　正如世間一切存在都有規則一樣，原石能夠支撐一次傳送陣開啟所需要消耗的巨大能量，代價就是原石本并不能通過傳送陣運輸。

　我就奇怪，為什麼那些家當什麼的，獨孤淵不從傳送陣直接傳送過來，而是大費周章地走陸路，一天多才到了燕山城，原來正是因為那批輜重中有獨孤淵特意帶來的大量原石的緣故……

　燕山城不產原石，原石的運輸又極為麻煩。這麼多年一直相安無事，到了事發的時候，是肯定已經沒有了原石的積蓄的。

　可以說，獨孤淵帶來的這批原石，正好解了燕山城的燃眉之急。

　等酆都那邊修好了傳送陣之后，燕山城中的這個傳送陣，就能夠進行雙向的流通了。

　只是，因為原石數量的限制，傳送陣也有著使用上的限制。

　滿滿一車的原石，都是像鵝卵石一樣灰撲撲不起眼的小石子，卻也最多能支撐十次傳送陣的運轉。

　也就是說，周沖要回世間送信兒給何秋平的話，就必須先用掉一次。

　而鬼眼先生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剝削者，但凡是有一丁點兒能用到的，他就絕對不會浪費。

　傳送陣一次能傳送五百的數量，鬼眼先生打量了一圈之后，就把眼神落到了我的上。

　笑嘻嘻地開口我：“小憐……”

　我嚇了一跳，沒好氣地瞪了鬼眼先生一眼，這年頭，怎麼什麼人都能這麼親親地我了？

　“你看。”鬼眼先生煞有介事地對我說：“這燕山城呢，現在可是前線，前的不能再前的那種前線，你剛才也能到這上頭一陣一陣的炸。你一個人家，又帶著孩子，留在這里，萬一出了點什麼事兒，誰都保不住你。”

　我扯著，斜著眼看著鬼眼先生，出了一個干的笑，剛準備從兜里掏出甜風給我準備好的紙筆，獨孤淵的聲音就又了過來，淡淡地道：“劉憐和孩子留下，你再和燕山君一同，重新擬一份要從傳送陣回酆都名單。”

　鬼眼先生瞪了瞪眼，指著我道：“我看這里最該走的就是！不是說我瞧不起人，是這里實在是危險！燕山城本來就不是人類該待的地方，吃穿的。他們都是幾百年不吃東西不會死的老怪，你要是不吃東西，我看不出三天你就得死。”

　我臉蒼白，瞪著鬼眼先生，怎麼以前沒發現這鬼眼說話這麼討人厭呢？我是哪一點礙著他的眼了？至于這麼針對我？

　獨孤淵卻不容拒絕地冷冷道：“是木迦的小徒弟！必要的時候，留在這里，就是代表了宗的態度。至于的安全，有人會比你更放在心上。”

　我知道獨孤淵說的是葛凌，可我本不知道葛凌去了哪里，只有葛凌留給我的那枚翡翠戒指，在我的手指上熠熠生輝……

　獨孤淵也看到了我手上的那枚翡翠戒指。可他只是漠然移開了眼，并沒有在上面停留。

　鬼眼先生又打量了我一會兒，才了下，笑嘻嘻地道：“既然這樣，那的生死，我可就不管了啊。”

　本來也沒你管，也沒指你管，你這個臭老頭子……

　我在心里默默地翻著白眼。在座的除了沐雨生跟周沖之外，都是比我們大了好幾兒的千年的老妖，論道行，我肯定是沒他們深的。

　只能暫且忍著吧。

　我卻忽然又想起來一個問題，平日里見到了都他“鬼眼先生”，也都知道鬼眼先生是北境之戰后選擇留在司的人類。可為什麼他的眼睛了鬼眼？紅通通的，看著煞是嚇人。

　不是像眼神中帶著火焰的那種覺，而是整只眼睛，從眼瞳到眼白，都是一片紅，就像是惡鬼的眼睛。說他是鬼眼先生，倒也不假。正常人，誰會有一雙那樣帶著無盡業火的眼睛？

　也不知道鬼眼先生經歷了什麼……

　或許是我打量他的眼太過詭異，又或許是鬼眼先生會讀心。鬼眼先生了下，居然微微一笑，道：“該有好幾百年，沒有人在我眼前出這樣好奇我的眼睛的神了。”

　我有些訕訕地，《冥府通史》上又沒寫這個。百曉生又被我在心里記了一筆，獨孤家的家事不寫，鬼眼先生這麼重要的謀士不寫，還什麼百曉生？

　周沖連忙把我拉了回去，歉意地對鬼眼先生道：“小憐心思單純，沒有別的意思。”

　“我沒說那個。”鬼眼先生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沉了一會兒，像是突然出神了一樣，忽然扯開嗓子喊旁邊正在跟燕山君一同演兵的獨孤淵：“老獨孤！”

　我差點被他這一聲“老獨孤”嚇的丟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