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實打實地對蕭寶兒的吹捧,而言外之意,也是想讓卿親親死了進場的這條心。
那人說完,帶著一臉挑釁之意,看向卿親親。
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自家主子的特意囑咐,他一個大人,在面對卿親親的時候,不自覺地就對眼前這個可至極的小團子充滿了戒備,不滿是戒備之心,而且還有點對待敵人的那種覺。
一定是這丫頭太妖了,這一切都是錯覺。
“哦?”卿親親挑了挑小眉,“是寶兒姐姐啊,寶兒姐姐可是很厲害的,那想必會被琴仙收徒吧?真是恭喜了。不過,照你這麼說,現在收徒儀式應該已經完了吧,畢竟表演都結束這麼久了。”
那人登時一噎。
收徒儀式完?還沒開始呢啊。
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岔子,場一直沒有靜,他也很著急啊。
話說回來,他也就是吹噓一下而已,沒想到還就被這妖似的小丫頭給抓住了把柄。
“這……”
卿親親看那人語塞,愈發笑起來:“照你所說,寶兒姐姐一鳴驚人,琴師一定欣賞的不得了,想來必會在曲子沒彈完的時候就拍板定下這件事,但是怎麼看你的樣子,好像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啊?”
那人臉越發漲紅。
卿親親笑的愈發得意了,揮了揮手里的銀子:“看來你回答的并不能讓我滿意,這銀子,我可就不能給你了!”
卿親親收起銀子,再不理他,轉頭對裴承樂道:“我看,今天這大會是進不去了。”
裴承樂滿臉愧疚:“對不住,小師傅,都是我不好。”
卿親親毫不在意擺擺手:“我只說進不去了,可沒說沒有辦法。”
裴承樂眼睛一亮:“小師傅有什麼辦法?”
卿親親反問道:“那要先問問你琴仙大人,介不介意在這大街上當眾彈琴。”
裴承樂哈哈一笑:“這有什麼,在垃圾堆里我都能彈琴自如,何況彈給街上的大伙兒聽呢。彈琴這種事,就是要彈給懂得人聽,何曾在乎什麼份地位。大家但凡能在我的琴聲里聽出些什麼來,那就算我沒白彈,與大家同樂,是我的榮幸!”
卿親親就是喜歡裴承樂的灑爽快,當即拍板:“那就把你的琴拿出來吧,咱們今天就跟大家伙一起樂一樂!”
裴承樂于是立刻上車抱下了琴,當眾打開,早有一群聽到熱鬧的百姓圍上來。
“這琴看起來好像很貴……”
“我咋看不出來,這不就是把普通的琴嗎?”
“對啊,不普通,而且還有點舊了。”
“舊怎麼了,沒看見保養的很好嗎?”
“那說明人家惜,也并不一定就是把好琴。”
“好琴才會被惜啊。”
“人好才會惜琴,不關琴的事!”
百姓們的心思活絡,也更加熱鬧,一把琴,就能讓他們討論的如此熱烈。很快,又有人反應過來。
“方才這小小姐好像說了,這位公子是琴仙?”
一語既出,大家伙兒都迷茫了:“琴仙是誰?”
“哎呀,你們都沒聽說過嗎,琴仙就是三年前,一曲驚人的那位!剛才那蕭大小姐所彈的箜篌引,就是琴仙所創啊。”
對于普通不懂琴的百姓們來說,琴仙的名頭,還真的沒有那麼讓人震驚。但是剛才蕭寶兒的表現他們都聽在耳朵里,那首曲子,倒是被他們承認。
“哎呀,能做出這種神仙曲子,那一定是神仙人啊!”
更有好事的年長者一把拉住了裴承樂:“小伙子,你真的是琴仙?!”
裴承樂失笑:“大爺,琴仙不琴仙的不要,您想聽那個曲子,我再彈一遍給您聽就是了。這曲子確實是我所作,您來聽一聽,評一評,我這個原作者,是否比其他人,好那麼一點點!”
眾人一聽,皆夸贊這小伙子懂事,立時一起鼓起掌來。
裴承樂就在這掌聲之中擺好了琴,小師傅卿親親還爬上爬下幫他搬了凳子下來。
裴承樂當眾坐了,在眾人殷切的目之下,彈了第一個音。
錚——
所有人都立刻安靜了。
錚錚——
大家紛紛不約而同屏住呼吸。
曲聲漸高。越來越高。
圍觀的眾人慢慢往后退,越退越遠,漸漸形一個大圈子,就連卿親親也離開了圈子中間,只把裴承樂一個人留在正中間。
沒辦法,只因隨著曲聲漸高,他的琴聲實在是有貫徹云霄之,普通人近距離聽,本不住!
曲子從裴承樂的手下緩緩而出,初時似山丘,似小溪,似山腰飄的縷縷白云,越往后越是廣闊,越是豪邁,越是雄渾,如高山,如大河,如云海,連綿不絕,奔流而至。
所有人都驚呆了。
一曲高,眾人再次四散后退,大門口再無別人,只剩裴承樂和他的琴聲。
而這琴聲,也毫無意外地震了場的那些人。
所有人都聽出來這就是剛才蕭寶兒所彈的那首《箜篌引》,但這曲子,換了一個人,怎麼味道也大不同了?
他們也沒有想過,《箜篌引》還能這樣彈!
所有人都忍不住紛紛起,向大門外,試圖看一看此刻如此彈琴的,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世外高人。
他又為何會姍姍來遲,在門外不進來?
帷帳里,皇帝也被驚了。
皇帝也站起來,來回走了兩趟:“這曲子,這曲子……妙啊!實在是妙啊!”
皇帝激的臉都紅了,想來是在曲子之中聽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意味。
“這曲子的詮釋,要比蕭寶兒廣闊的多!這定是中有大丘壑的人!蕭寶兒畢竟只是個小丫頭而已……這人,這人到底是誰!”
周公公臉很難看。
自打這人的曲子聲起,他就開始覺得不妙了,果然,皇帝已經全然被這曲子吸引,甚至把剛才狠狠夸贊的蕭寶兒,都稱呼為了小丫頭。
今天的事,只怕要生變。
周公公心中不悅,面上卻不能顯,只好垂首道:“回圣上的話,奴才這就去查,看看這彈琴的,究竟是什麼高人。”
“快去查,快去查!”皇帝忙不迭地催促,周公公只好快步而去。
場外,南宮焉臉也難看的很。
他本來就有預,覺得今日之事不能這麼輕易善了,果然。
這人莫不是專門挑這個時候出現,來挑事的?不管他是誰,但肯定是卿親親那個小丫頭,聯合卿家和南宮諦,搞出的幺蛾子!
一定是他們!
他就知道,一直搜索不到卿親親的蹤跡,就不是件好事,這小丫頭果然在最關鍵的時候,跳出來給他搗了。
會壞了寶兒姐姐的計劃,毀了寶兒姐姐的期盼!
這決不能容忍!
南宮焉朝蕭寶兒的帷帳看過去。
天昏黑,紗幔后面,蕭寶兒的臉看不清楚,但他能看得到蕭寶兒坐的很直很正,全似乎都僵著,顯然是帶著又欣賞又憤恨的矛盾心在聽這曲子。
南宮焉咬咬牙,心下有了計較,立刻一揮手,帶著手下的好手,朝大門外走去。
——今天,絕對不能讓卿親親進這個場!
南宮焉飛也似的帶人沖出大門,就看到眾百姓圍城一個大圈圈,將裴承樂圍在當中的景象。
南宮焉迅速搜尋一圈,很快就在圍觀人群中發現了十分顯眼的那個小丫頭。
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南宮焉懂。
不管彈琴的這個是什麼人,他總歸是卿親親找來搗的,要想徹底死他,必須先拿下卿親親!
南宮焉一揮手,五個好手立刻鉆人群,迅速朝卿親親圍去。
然而,讓他們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忽然鉆出一眾乞丐,足足有二三十人之多,搶在他們之前,先把卿親親給圍住了。
而且看他們的樣子,就是來保護卿親親的。為首的乞丐還跟卿親親笑了笑,轉而看向南宮焉的人,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南宮焉的人頓時就猶豫不前了。
這,到底是什麼況?
……
南宮諦在聽到琴聲的時候,就開始微笑起來。
丁一也欣喜:“公子,這是卿小姐到了吧?卿小姐果然厲害,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鳴驚人,讓人難以忘懷!”
南宮諦轉眼一瞥,就見南宮焉果然按捺不住,帶著人出去了,他也立刻站起:“走,我們也出去看看!”
于是南宮諦也帶著自己的人,跟在南宮焉的后,一前一后出了大門。
南宮諦也很快混人群中,發現了卿親親,接著自然也發現了南宮焉指揮人手去圍攻卿親親的事。
丁一頓時張起來:“公子,我們要不要去幫一下卿小姐?!”
卿親親可可的一團,站在那里好不可憐,好不孤立無援,丁一恨不得此刻就沖上前去,把卿親親抱回來,看誰還敢傷害!
然而,丁一這一念頭,其實是被許久沒見的卿親親的可蒙蔽了雙眼,下一刻,他就回過神來了,這位卿小姐天生多智,心思深沉,何曾需要他們幫忙了?不利用他們就已經算是好的了。
南宮諦搖搖頭:“小丫頭向來思慮周全,人家不一定把我們計算在,你且看著。”
果然,下一刻,丁一就看到卿親親的邊忽然冒出了二三十個乞丐,再仔細看去,這些人無不面紅潤,兩發鼓,顯然都是手練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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