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的靜早已驚了外面的衛軍。
衛軍們破門而,嘩啦啦地沖進屋子,將挾持了蕭皇后的沈文團團圍住。
聽到沈文說出這些話,眾人全都驚呆了。
南宮鴻是皇帝的名諱,蕭是皇后的名諱,這沈文果然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帝后的名諱竟然敢這麼說出來,還敢辱罵他們!
蕭皇后尖聲到:“沈文,你到底是誰,你說的又是誰?你到底為什麼要毒害皇上!”
沈文桀桀一笑:“蕭皇后貴人多忘事,那我就來提醒一下,十年前,你還是貴妃的時候,曾經在大冬天罰一個宮跪在雪地上跪了整整兩個時辰……蕭皇后還記得嗎?”
蕭皇后一愣。
皇帝也蹙起眉頭來。
那麼久遠的事,又是那麼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誰能記得。
“蕭皇后自然是不記得了,但是我記得。”
“因為那個宮,就是我青梅竹馬的表妹……我們本來從小指腹為婚的,誰料卻被選了宮中做宮,我原本立誓等出宮,結果……就因為不小心打碎了你的一件首飾,被你數九寒天罰跪雪地,回去之后一病不起……只三天就撒手人寰!”
沈文激地說著,滿臉通紅,狀似瘋癲。
在場人聽聞無不容。
皇帝看向蕭皇后,蕭皇后急忙道:
“本宮待宮人自來寬厚,若不是真的犯錯,本宮絕不會用私刑的,你說這話也不知是真是假,做不得數……”
誰料話未說完,沈文就忽然高聲道:“做不做的數不是你說了算!是我說了算!”
說著,手中的瓷片同時用力扎進了皇后的脖頸。
皇后的脖子頓時流如注。
“啊……”皇后立時驚一聲,“皇上救我!”
還沒等皇帝有所反應,皇后就接著白眼一翻,就在沈文的手里暈了過去。
這本是拿下沈文的絕佳機會,只是變故陡然發生,眾衛軍都沒反應過來。
就在這個當口,門口忽然有人厲喝:
“此時不拿下,更待何時!”
說著,一個玄人影飛也似的沖進來,一下將沈文撞了開去,同時一把將蕭皇后接住。
沈文“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眾衛軍見狀,連忙沖上去要把他拿下。
卻見沈文哈哈一笑,忽然撲到地上那些丹藥上,三下五除二,把一堆丹藥全部塞進了里。
眾衛軍愣了一下,忙下手去從他里摳丹藥,奈何沈文作奇快,白眼一翻,就把里的丹藥一下子全都咽了下去。
“催吐,快,拖出去催吐!”衛軍隊長指揮著。
沈文哈哈大笑:“催吐也不管用,我吃了這麼多,一定是個死……”
說著,又轉向皇帝,恨聲道:“我進宮來,就是為了殺你皇室滿門!不止是你,還有皇后這個蠢貨,也早已被我下毒了!還有惠妃,徳妃,還有南宮焉,南宮徹……”
皇帝聽得臉煞白,幾暈倒。
“啊哈哈哈哈哈,皇上,你是不是覺得很絕?絕就對了!我要讓你們嘗嘗我當初過的苦,我要你們全都給陪葬……”
皇帝氣的呼吸都不暢了,那接住了蕭皇后的玄人卻猛喝一聲:“愣著干什麼,還不快拖走!”
衛軍們這才如夢初醒,忙手忙腳地把沈文給拖下去了。
“快傳太醫來,救治母后!”
小太監們慌忙去傳,太醫們很快將蕭皇后抬到另外一偏殿安置,理傷口。
一時間,忙無章的現場被玄人幾句話就布置的井井有條的,很快眾人各自去做事,殿中又只剩下幾個人。
仍舊躺在床榻上,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卿親親,仍舊一臉事不關己高人模樣的玄參,后怕起來臉蒼白的皇帝,還有一玄,凌冽沉穩的南宮諦。
皇帝坐下,穩了半晌,才緩過神來。
“諦兒,你來的正是時候。”
南宮諦走上前來:“父皇,您驚了。”
皇帝擺擺手,片刻,一嘆:“誰能想到,這沈文,竟然是存了這樣心思接近朕的。”
南宮諦低垂眉眼,長長的睫在深邃的眸子上投下一片影。
“這件事需仔細查證,從沈文的來歷查起,一個人都不能放過。”
皇帝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片刻后,有小太監跑進來稟報:“皇后娘娘的止住了,太醫說傷口不深,沒有命之憂。”
皇帝眼見地松了口氣,看了看南宮諦,隨即又冷了臉:“將皇后送回鸞宮,沒有朕的旨意,不許踏出鸞宮一步。”
小太監忙答應著去了。
南宮諦依舊眉眼低垂,眸子里閃過一冷意。
他當然沒有想過,只憑沈文這一出,就能扳倒蕭皇后和蕭家。
甚至沈文會被蕭皇后要挾反咬一口糊弄皇帝,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能打擊一下蕭氏的囂張氣焰,心里到底是痛快了。
南宮諦這樣想著,忍不住抬眸看了看床榻上的小丫頭。
看到小丫頭灰黑的臉,蹙的眉頭,南宮諦的心猛地痛了一下。
誰能想到,這小丫頭竟然如此破釜沉舟,直接用自己當籌碼,往皇帝這邊狠狠了一注。
若不是這一注,蕭皇后應該也不會忍痛棄車保帥,皇帝應該也不會這麼決絕地厭惡蕭氏,可是小丫頭……
南宮諦朝玄參瞟了一眼,卻見玄參仍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是了,這肯定是對小丫頭的毒有所把握,玄參再怎麼不靠譜,也絕不會拿小丫頭的命開玩笑的。
可即便知道是這樣,南宮諦看到小丫頭那副模樣,還是難的呼吸都有點困難。
南宮諦干脆轉過頭去,不再看卿親親。
但皇帝并沒有忘記卿親親。
罪魁禍首服罪,皇后也被關押,但是卿親親卻中毒無解,還危在旦夕。
“這群廢,到底有沒有研制出解藥!研制不出,就去拷問沈文,讓他把配方吐出來!”
太醫卻奔進來:“啟稟皇上,沈文,沈文他昏迷過去了……”
正如沈文自己所說,催吐是不管用的,他對自己的丹藥再清楚不過,服下去那麼多,他是抱了必死的決心的。
太醫這會兒簡直要崩潰了。
沈文昏迷,他們就更沒辦法弄到丹藥的配方了。
弄不到丹藥的配方,卿親親就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太醫們呼啦啦跪了一地,卿頤臉蒼白,卻仍開口道:“請皇上準許微臣一試。”
“試什麼?”
卿頤一咬牙:“以毒攻毒。”
到了這個時候,其他辦法都已經走投無路,卿頤作為卿親親的六叔,總不能真的眼睜睜看著自家小丫頭去死,只好死馬當活馬醫。
說出這話,他也是下了很大決心的,以毒攻毒,一不小心就會害死小丫頭,這是實在沒有辦法的辦法。
皇帝站起,來回踱步好久,又走到床榻邊去看了卿親親片刻,最終咬牙道:“好,你試吧。”
卿頤連忙磕頭:“謝皇上!”
卿頤正要手,一旁的老太醫們卻又不行了,他們拉住卿頤問他打算用什麼配方,然后開始懟卿頤的配方指手畫腳。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主意,每個人的意見都不一樣,漸漸的眾人議論聲越來越大,最后吵一團。
皇帝煩躁地揮手:“都給朕閉!問你們法子,你們沒有,此刻又來吵!”
太醫們連忙噤聲。
但讓他們這麼一頓吵,時辰又過去了不,解毒還遙遙無期,卿頤也是頭大。
眼看所有人都束手無策了,一旁一直沒出聲的玄參終于嘆了口氣,站起來:“罷了,還是某來吧。”
眾人看向他。
皇帝忽的松了口氣,一旁的老太醫們又不樂意了。
“你?你會解毒?”
玄參嗤笑:“我不會,難道你們會?”
“你……”
“各位占著太醫院的位置,吃著太醫院的俸祿,水平卻不怎麼樣,到底怎麼好意思號稱醫者的?”
老太醫們被氣得噎住:“那也比你們這些擺弄丹藥的強百倍!”
“好教各位知道,某不會擺弄金石丹藥,醫藥也頗為通。不然的話,皇上被沈文毒害,中毒已深,某是如何幫皇上穩住病的?”
眾太醫頓時無言以對。
皇帝并不諱疾忌醫,當下也為玄參說話。
“你們都出去吧,讓玄參居士來。”
于是眾位老太醫們都帶著不甘心退了出去。
卿頤臨走,不忘看了看玄參,玄參卻并沒有給他什麼回應——這世上值得他給回應的人,本沒有幾個。
轉頭,玄參又給皇帝下命令,讓皇帝找人把他住所的兩只箱子搬過來,里面裝的是他平日用到的藥材金石等。
皇帝連忙去了。
南宮諦短暫停留了一下,看了看床榻上的小丫頭,又留給玄參一個測測的眼神,也退了出去。
玄參氣的瞪眼:“臭小子,那是什麼眼神?我還能害我自己的徒弟不,要你來威脅我?”
不多時,東西拿來了,玄參深諳沈文的路數,作飛快地制出了解藥。
但是到底憋氣,喂完藥,也不管卿親親醒沒醒,就開始數落自家小徒弟。
“你這個小瘋子,做這麼危險的事,也不肯提前跟我說,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個瘋癲徒弟,比你師傅我都瘋多了!”
誰料,數落沒幾句,便聽得一個糯的聲音幽幽接口:“這麼瘋的小徒弟,還不是別扭師傅你自己非要收門下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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