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廷尉府已將近午時,下人早就備好飯菜,蘇時寒把藥給別人去熬,剛拿起碗筷,就看見徐放腳步虛浮的飄進來。
“大人,府規抄完了。”
徐放呈上厚厚一沓謄抄的紙,蘇時寒接過認真的翻閱,看筆跡確實是他自己抄完的,只是越到后面,字跡越丑,最后幾張跟鬼畫符似的。
沒有較真的細數到底抄了多遍,蘇時寒把那沓紙放到旁邊:“以后莫要再犯,去吃飯吧。”
“是!”
徐放神了一點,走到門邊,蘇時寒又抬頭問了一句:“今日可有去西院送飯?”
徐放僵住,苦著臉回頭:“大人……我不是一直在抄府規麼?”
所以早午飯一頓也沒送。
“先去看看廚房做了西院的飯沒。”
“是!”
徐放趕溜之大吉,蘇時寒吃了沒幾口就放下碗筷,起去了西院。
屋子里的穢已經被打掃干凈,燃上驅蚊的熏香,蘇問春安安靜靜躺在床上。
“案犯上午如何?可還在吐?”
“吐過一回,要了碗水,喝下便消停了。”
門口的看守回答,蘇時寒微微頷首算是回應,提步走進房中。
走得近些,便能看見臉慘白,整夜折騰沒睡,眼底的青黑加重,肩上傷口崩裂,服被浸染,跡已干,變得暗沉。
都這樣了,就不能老實點待著嗎?
蘇時寒在心里想,不知是不是他的目太灼熱,蘇問春忽的睜開眼睛。
睜眼瞬間還有些迷茫,看見他以后,眸瞬間變得防備。
“醒了?”
蘇時寒隨手拖了一個凳子在床邊坐下,蘇問春這次是真的吐慘了,偏過腦袋不想跟他說話。
不想說,蘇時寒卻偏要揪著問:“以后還吃蟑螂嗎?”
“……”
“你能從大理寺出來,已經算得上是奇跡,若是你還不老實,過幾日只能再回到那不見天日的地方。”蘇時寒耐心的跟分析利弊,蘇問春終于回頭看著他,卻沒把他的話聽進去,譏笑道:“還沒抓到叛賊同黨,蘇大人舍得把我送回大理寺?”
已經知道自己在廷尉府是釣魚的餌,只當蘇時寒是在危言聳聽。
聽見這話,蘇時寒這才徹底明白吃蟑螂的意圖,是怕蘇灼和路橫州真的回京來找被抓,故意鬧出靜想給他們警示。
“昨夜陛下收到邊關送回的八百里急報,急報里說,鎮邊將軍路嘯廷自幽冥之戰后無故消失,朝堂震!”
這話,按理不應該告訴的。
然而蘇問春被這個消息炸得魂不附,本沒有察覺。
“路伯伯當真……”
蘇問春聲音發抖,甚至連慘白的瓣都在抖,路伯伯若是出了事,爹爹和那八萬多將士豈不是白死了?
蘇時寒眼神微凜,抬手住蘇問春的肩膀,打斷的話:“幽冥之戰大敗后,你是唯一見過路嘯廷的人,現在也只有你能證明他的清白!”
蘇時寒沉沉的說,在肩上的手用了不力,蘇問春詫異的掀眸看了他一眼。
八百里急報都送到陛下手上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日你親口說的話,莫要忘了!”
蘇時寒在蘇問春肩膀上拍了兩下,拍得蘇問春一顆心直往下沉。
后知后覺的明白過來,蘇時寒不是相信說的話,而是在暗示警告,必須咬定這個說法,堅決不改口。
只是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
蘇問春不解,房門被敲響:“大人,是我。”
“進來!”
徐放端著黑乎乎的熱粥進來,連著吃了幾日,蘇問春已經習慣這個味道,沒覺得難聞,肚子先咕嚕了兩聲。
昨夜差點把膽吐出來,胃里空空如也,早就得不像話。
蘇問春撐著子想要坐起來,得太狠,手腳也是虛無力的,正覺得吃力,一只手從脖子下穿過將穩穩托住,淡雅的檀香味兒涌進鼻尖,蘇時寒俯,越過抓起床里邊的破布枕頭墊在腰后。
做完這些,蘇時寒立刻離,徐放把粥遞過來,蘇問春接過,余瞥見蘇時寒重新坐好,背脊直,神冷淡,好像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蘇問春鼻尖莫名發酸,忙低頭吃粥掩飾自己波的緒。
這個蘇時寒的男人太有心機了,隨便做點什麼,就能輕易摧毀的心防,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在面對他的時候做到無于衷。
肩膀還是很痛,蘇問春吃得很慢,蘇時寒倒也耐心,沒有催,等吃完,徐放端著空碗離開,蘇時寒遞了帕子過來。
蘇問春一時有點懵,不知道他想做什麼,蘇時寒無奈的提醒:“。”
蘇問春的臉頓時燒起來,想也沒想,抬手用袖子在上狠狠了兩下。
這些時日過得兵荒馬,早把那些優雅禮教拋到九霄云外,如今被蘇時寒提醒,還是覺得恥難堪。
蘇時寒收回帕子提要求:“我想要淮山和遠烽郡的地圖,上面除了地形地貌,還要有路嘯廷之前的兵力部署況和行軍路線。”
“你要這個做什麼?”
“我有我的用意。”蘇時寒答得含糊,不等蘇問春再開口,強勢的說:“你若能畫出來,我可許你在京中活自由!”
在京中活自由?
這個條件的吸引力太大了,但這兩幅圖的繪制并非易事,而且蘇時寒必定不是把圖拿去看看那麼簡單。
蘇問春滿臉狐疑:“遠烽郡已經失守,這場戰事也告敗了,你要路伯伯的行軍路線做什麼?”
這些人莫不是要蛋里挑骨頭,給路伯伯扣上一頂戰有誤的罪名?
“我說了自有用,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明日想好了再給我答復!”蘇時寒說完起,蘇問春猛然想到明日就是紙條上說的第三日,心頭一,口而出:“蘇時寒!”
蘇時寒扭頭看著,他的眼眸黑亮,眸一片清明,雖然比三年前冷漠了許多,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變。
蘇問春心跳加快,手心冒出汗來。
要不然,賭一把,再信他一次吧!
“其實我那日……”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守衛的聲音:“蘇大人,林姑娘來找你了。”
聲音雜,蘇時寒一時沒有聽清,往回走了一步:“你剛剛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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