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你跟我提他。”第五婧用紙巾了，然后指尖著名片推到了林時越面前，“等什麼時候你愿意跟我聊一些別的話題了再打給我吧，我吃好了。”

　“等等！”眼見這家伙馬上就要拔走人回去找小叔叔，黎清頓時連冷汗都出來了，“小婧，你才吃這麼一點東西應該吃不飽吧，今天特意給你準備的烤羊和鵝肝你都還沒吃呢。”

　“大兇月老子齋戒，不吃葷。”第五婧怨念的掃了一眼烤羊，頭一滾，咽了一口唾沫，“隨便吃幾口素菜對付一下就好了，反正今天是來找你玩兒，又不是來下館子的。”

　“原來你們家兇月不能吃葷的呀，真是的，怎麼也不早點兒告訴我，早說我就讓人重新做一桌菜了。”黎清趕沖一旁的蘭姨使了個眼，“蘭姨，人家小婧還沒吃飽呢，你快去做幾道不放不放油的菜。”

　“哦好好好，我這就過去。”蘭姨連忙放下筷子。

　“不用了，我吃飽了。”第五婧抹抹，“今天閑人多，老師又不舒服，我先走了。改天約你上我家喂魚玩兒。”

　“小婧……”

　“不過一丁點兒不舒服就急這個樣子，真是活該你被他吃得死死的。”林時越優雅地夾了一塊兒點心，“泡男人就像釣魚，得在提前打窩的時候給他們嘗到甜頭，卻又沒法吃飽，這樣魚才會咬餌。要是一口氣往下撒半桶料提前把魚喂飽，那等再久也是孤坐。”

　第五婧蹙了下眉：“那你說我該怎麼做。”

　林時越的目投到了第五婧的臉上：“如果我說今晚的星星很漂亮，你愿不愿意跟我去看一看？”

　第五婧的眼神有些泠然：“你這是拿我也當魚釣了。”

　“不當一次魚，你怎麼知道魚是怎麼想的？”林時越的表有些意味深長，“不知道魚是怎麼想的，你又怎麼釣魚？”

　“對啊小婧，你追了小叔叔這麼多年都沒追到，的確應該考慮一下是不是自己的技巧有問題？”黎清趕力撮合，“正好有現的給你當教材，人家長得還那麼好看，這波不虧。”

　“好吧。”第五婧本來就不太高的智商再一次被值征服了，“那你們幫我好好照顧老師。”

　“好好好，黎浩你帶五小姐去書房看地圖，記得幫選個好點兒的觀景點。”

　“啊，終于走了。小婧怎麼這麼張小叔叔，一言不合就要帶他回家，差點兒就被識破了。”等到眼看著黎浩把小婧這個麻煩帶走，黎清才長舒一口氣，重新拿起了筷子，“幸虧有林叔叔你幫咱們拖著，只要再拖上兩個小時，等小叔叔坐的那輛貨車隊變更行駛路線，第五家就很難再找到他了。”

　“你們到底在搞什麼?”林時越聽見黎清自般的慨，不由得蹙起了眉，“宇文鳶人上哪兒去了？”

　黎暮南瞪了黎清一眼，趕搶先幫兒收拾起了爛攤子：“老大你先跟五小姐出去，我晚點跟你說。”

　林時越怒道：“趕讓他回來，你們是嫌太平日子沒過夠嗎？那可不只是傳宗接代的工，回頭人有個三長兩短，第五家得活撕了你們。”

　黎暮南嘆了口氣，臉上流轉著無可奈何：“老大，這事我晚點再跟你解釋。到底是我們先欠了人家的人，就算之后發生什麼，我也照單全收。”

　“這主意是你兒想的吧？”林時越遠遠的掃了一眼黎清，見為始作俑者竟然還有心坐在那里慢悠悠的啃爪，語氣不又染上了一責備，“可真是有本事，竟然敢拿我當槍使。”

　黎暮南沉下了臉：“老大，有恩報恩，有債必嘗，這也是你教我們的。不能因為對方是五小姐，就讓小清視若無睹吧。”

　“你……哼。”林時越瞪了他們一人一眼，然后被這兩父氣到直接拂袖而去。

　夜里，天上的繁星閃爍，路兩邊的夏花盛開，在遠離城市喧囂與繁華的郊區，一切仿佛都好了靜態。

　只有那在高速公路上片刻不停疾馳的貨車在發出“轟隆隆”的聲響，撕破了夜籠罩下的平靜。

　出省后，在一個決定進下一個省份的叉路口，前面四輛貨車按照原定路線右拐，但有一輛卻悄悄地拐向了左邊，繼續行駛一段路后，在下一個服務區改小路下了高速。

　“宇文先生，你還好嗎？”司機剛一停車就迫不及待的打開了車廂。

　宇文鳶整個人側躺著陷在一大堆貨里，手里拿了本漫畫書，正看得津津有味：“好的，就是有點兒，給我瓶水唄。”

　司機趕拿了瓶水遞給他：“這種環境下也就你還看得進去書。”

　“我覺得這環境好的，自由自在，又帶著驚心魄。”宇文鳶用手撐著坐了起來，臉上的笑容照亮了整個略顯昏沉抑的車廂，“就是這車晃得實在有點兒厲害，搖得我頭昏。”

　“你倒真是樂觀的，遇到什麼事兒都能笑得出來，這點像我們大小姐。”司機埋頭看了眼時間，“咱們先在這兒休息十分鐘，然后接著往西南開。”

　“我想零時變更一下目的地，你幫我找個信得過的地方租輛車，我自己開過去。”宇文鳶把漫畫書合攏放下，然后了個懶腰，“已經夠麻煩你們了，剩下的路就讓我一個人走吧。”

　“可大小姐那邊都已經安排好了……”

　“你覺得就你們黎家那些關系，小婧會查不到嗎？”宇文鳶邪氣地了瓶口，臉上妖邪的表跟以往的自己簡直判若兩人，“走黎清安排的路，被抓到的可能太高，不如重新我自己選一條，來個出奇制勝。”

　司機還是有些猶豫：“可是你自己一個人走，大小姐肯定不放心。”

　“沒關系啦。”宇文鳶抬手把喝完的礦泉水瓶拋向半空，讓瓶子劃出一道“u”型的拋線，“提線風箏要是出了籠子，那可就真是翱翔的鷹了。”

　黎家老宅里，黎清正坐在沙發上看劇。

　“大小姐，他們已經順利變道了。”黎浩端了盤水果過來，順便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但是出了點小況，先生他不肯按我們之前規劃的路線走，非要讓司機給他租輛車自己開。”

　黎清扭過頭：“他有說要去什麼地方嗎？”

　“他不肯說。”黎浩搖搖頭，“司機拗不過他，只好聯系當地的合作點臨時先調了一輛。”

　“記好車牌，然后去把這件事理了，一點風聲都不許出去。”黎清用手指輕輕敲打著沙發扶手，“小叔叔在籠子里關了這麼多年，不愿意再活得按部就班我也能理解，那就按他的意思，天高任鳥飛吧。”

　黎浩面無表：“他現在出了省，又換了車一頭扎進茫茫的夜里，咱們這邊終于可以口氣了。只是不知道五小姐那邊該怎麼解釋。”

　“該怎麼解釋就怎麼解釋，這件事原本就是我對不住。”黎清理了理領，緩緩起，哪怕是去上斷頭臺，也不忘維持最后一面，“我爸說過，人生在世有恩得報，有債得還。報恩報完了，現在當是還債的時候了。”

　“小婧，你知道天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星星嗎？”觀景臺上，林時越一點點挪著位置，直到將他和第五婧之間的距離短至不到兩拳。

　第五婧手里抱了一大桶米花：“不知道。”

　“因為那些曾經深你，放不下你的人，死了以后都會變天上的星星，這樣就可以時時刻刻跟著你，在你心最不好的時候，只要抬頭他們都在。”

　“這個故事以前我媽跟我講過。”第五婧仰頭盯著蒼穹，眼里映滿了璀璨的萬千星，“說有一天也會變星星，掛在天上，亮晶晶的，小婧什麼時候在森林里迷了路，抬頭最亮的那顆就是。”

　“這人就這樣，一輩子都喜歡爭強好勝，哪怕走了也希自己是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星。 ”林時越的眼神不敢直視小婧，只好把視線聚焦在米花桶上，“可就算再爭強好勝，也從來沒掩蓋過你存在的痕跡。”

　“我媽說我跟其他的孩子不一樣，們姓第五，上背著整個家族。但我只用做媽媽的小棉襖，一輩子也不用長大。”第五婧出食指，對準了天上的一顆星星，“看，這是我媽，邊這顆是我大姐姐，這顆是我二姐姐，這顆是小妹妹，大家都好好的，就等著我去天上跟們團聚。”

　“小婧。”林時越有些默然，“對不起。”

　“對不起我的那個人已經死了，你不過只是替他來看我一眼而已。”第五婧往里塞了一大把米花，“你們這麼，那有一句話我想問很久了，你能告訴我答案嗎？”

　“你說。”

　第五婧堅毅的眼神像殼一樣裂，從無數裂中折出難以掩蓋的哀傷：“他為什麼不帶我走?我媽死了以后他明明有機會的。”